一
白草眉头紧皱,快步朝公寓驰援而去。却听见耳后一阵风躁,回头一瞥,一涡白色剑风朝自己呼啸袭来。白草轻轻侧身,与旋风擦肩而过,只听见“哐咔”一声,一辆停在路边的小轿车直接被剑气卷到半空,开膛破肚、残忍分尸。
抬头望去,只见身后五十米远的地方,杨柏屈膝弓背,大汗淋淋,气喘吁吁,右手持刀,左手捂脖,指间不断渗出殷红的血液,染红了路灯的裙角。他深吸一气,双手持刀,挺起胸膛,双眼凝重,一股白色的气息缓缓裹住刀刃,宛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下一秒,右脚一声重踏,地面应声炸裂,杨柏宛如离弦之箭朝白草突进而来——
白草叹了一口气,挠了挠头发,随手一发光弹朝着公寓的方向射了出去——
杨柏大惊,立马调转方向,闪身挥刀前去拦截。
意志的动摇乃是最致命的破绽,杨柏,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握着刀剑呐!
白草朝杨柏后背射出一发光弹——
轰!烟雾杂着火光炸响。
一个人影迸出爆炸直奔白草而来。白草一震,发动能力,一颗光球在手心不断变化,一杆三米长枪瞬间成型,抖枪一架,“铿锵”挡下杨柏。二人针锋相对,下一秒,锋利的枪头宛如八首怪蟒,势如破竹,朝杨柏撕咬而去,杨柏沉着招架,连连后退,瞅准时机,一发细微的斩击朝对手面门而来,白草随性躲闪,横枪上抬,一把架住杨柏自上而下的突袭,脸上透露着不屑。
“喝啊——”
杨柏怒目,刀刃上的“白焰”又凶猛几分。白草连忙后撤,只听见一声脆响,枪柄应声断裂,杨柏顺势蹲地拧身,转腰提速,画出一抹焰轮,重重斩向白草的腰部——
乒——汹涌的气浪擦糊了白草的身影。
杨柏瞳孔一震,只见白草冷笑着从弥散的气息中浮现出来。他将断枪化作两柄利剑,挡下了这沉重的斩击:
“这就是你的意志吗?”
杨柏青筋一暴,动身抽刀,利刃和光剑刮出一滋火花——
吱~滋滋滋滋——呲!
双方拉开三米的距离。白草握着光剑,歪着脑袋,绿光和月色交相辉映,映衬出一丝狡黠。数发光弹蠢蠢欲动,打算故技重施。杨柏眉头一皱,迎面冲上前去。
二
杨杉跳到了牡丹消失的楼顶,环顾四周,衣物、被子、衣架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地挂在竹架上,披着银光,在杨杉的眼前轻轻摇曳,宛如一排排芭蕾舞者。低头一瞥,散落一地的花瓣、碎裂的盆栽,还有那延伸到角落的斑驳血迹相继映入眼帘。
杨杉右手化作一柄三米长的银剑,拧腰一扫,杂物清除,顺着血迹望去,月光下,只见牡丹背对着杨杉,僵挺挺地窝在房顶围栏的角落里,宛如一座瘫倒的墓碑。
王道小说的主角都有锁血挂,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杨杉站在远处,掐着下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敌人,随即侧过耳朵,仔细一听,没有呼吸的轻响。
那么,心跳呢?杨杉缓缓趴在地上,耐心听了起来。
地上的牡丹花瓣泛着月光,宛如随风而动的落叶。
“喂——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楼顶搞什么?”一串噼里啪啦的拖鞋声窜上楼顶,只见一个仪容邋遢的胖汉打着光赤膊,挂着啤酒肚,穿着花裤衩,戴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握着一支笔,气冲冲地推开楼顶门,刚想破口大骂,就被满地的血迹和眼前凶神恶煞、伏在地上的男人吓了一跳。
杨杉缓缓起身,脸上露出一抹奸笑。
“原来是探员同志啊,”胖汉看到杨杉胸前的宝石,松了一口气,“没事,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杨杉一把揪住胖子的耳朵拖到自己身边,食指化刀直接挟住他的脖颈。胖子登时一身冷汗:
“探员大哥……有……有事好商量……”
“我可不是你的探员,”杨杉靠在他的耳边喃喃,刀刃在他的动脉上来回游荡,“你说对吧,探员小姐!”
杨杉朝着角落里的牡丹高喊一声,人质看到角落里的女尸霎时脸色惨白,浑身发颤。
“见死不救吗——”杨杉面色得意,朝胖子疯狂颤抖的后脖吐了一口冷气,抬手就要割断他的脖子——
尸体抽搐了一下。
杨杉猛觉,一把推翻胖子,跳到一边,盯着恢复死寂的牡丹。
诈尸?装死?还是我的错觉?
拿不定主意的他又拽起想要爬走的人质,胖子宛如一只待宰的老牛,虚汗淋淋,四肢疲软,瘫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展示手里的笔和一双浓黑的眼袋,求情道:
“大……大哥……我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还要参加高考……能不能留条生路,求求你、求求你……”
“你,过去,检查一下她死了没有。”
“大哥……”
“快去!”
胖子没办法,连滚带爬,涕泗横流地来到牡丹身边,颤抖地碰了一碰,回应道:
“死……死的——”
“行吧——没你事了。”
“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杨杉手里变出一把飞刃,掷向胖子慌乱的身影。楼梯口传出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杨杉右手五指化作利刃,喃喃道:
“看来没有陷阱。不过,必须要亲眼看到她的肠子流出来才行!”
他一步步朝牡丹逼近,五条银刃在旁边的铁管上擦出一串“滋啦啦”的火花。在他身后,散在地上的花瓣开始像旋涡一样流转、凝聚。
“永别了,小姑娘。”
杨杉一爪从背后捅进牡丹的腹部,可是下一秒他突然瞳孔骤缩,冷汗直冒,眼睁睁看着“尸体”碎作一摊牡丹花瓣——那是花瓣做成的假人。
不好!
杨杉猛地回头,一点寒芒直刺咽喉,他赶紧右手抓住这凭空出现的利刃,可仍然被这突袭逼得连连后退,半个身子都悬出了围栏。
这湛蓝色的气息……可恶!在杨杉的惊讶和恐慌中,无数花瓣凝聚而来,慢慢拼出刀身、刀把、刀柄,最后是伤痕累累、眼神如锋、怒气冲天的牡丹,她咬着牙,倾着身,拼劲全力,左脸上的伤口宛如呲呲作响的火山裂缝,喷涌出滚烫的岩浆。
她真的好像你啊,杨柏。
“啪!啪!啪!”
单调的碰撞声在燥热的阳光里回荡,杨杉踉跄着丢下练习的竹剑,看着满是老茧、刺痛难耐的双手,又看了看依旧高高在上的木桩,不免心生退意。
“啪!啪!啪!”杨杉朝旁边看去,只见自己的哥哥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眼神如锋,哪怕力竭,也要挥舞起沉重的双臂,以最标准的姿势朝眼前的木桩斩去。随着一声暴喝,拳头粗细的木桩应声碎裂,杨柏喘息着松下竹剑,十三岁的双手上全是惨不忍睹的血泡。
父亲高大的背影从远处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双磐石般的冷眼,对杨柏的成绩瞥了一眼,点了点头,宛如蜻蜓点水。
从小到大,奖状上的名字是你,流汗最多的是你,最受爸爸重视的也是你,是你,是你,什么都是你,一切的骄傲和光辉全都属于你!呵呵,可现在呢?你还不是卖掉了自己的配刀,在这黑暗的角落里苟活!
哼——归根结底,人生不过一场弹珠机上的游戏,哪一颗是鲜花,哪一颗是绿叶,一切早已被算得清清楚楚。什么努力啊,奋斗啊,都不过是胜者的标榜和败者的慰藉而已!
杨杉脸上露出一弯得意的狞笑,胸前紫光再现,霎时青筋暴起,强大的怪力攥着刀身渐渐拔离咽喉,推着对手慢慢朝楼顶中间移去。牡丹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想挣脱却已为时已晚。
“呵呵,小姑娘,你的计谋和潜力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左手化为一把镰刀,朝牡丹的脖颈直直斩去。
“这一刀,将是我与过去的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