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和白草提着礼物来到一家装修典致,人群熙攘的中餐厅。牡丹对招待的服务生吩咐道:
“请帮我们找一下枫霜。”
“啊,枫霜小姐她不在,你们先坐吧,我去叫一下老板。”
服务生将二人带进一个亮敞的包间,随即走出门去。
“青松为了保证解密工作,另派了一位能力者过来,”白草翻着手机,“不过好像卡在路上了,等等吧。”
不一会,门外传来孩子的叫嚷:
“这就是我们家的走廊,漂亮吧……我带你们看看这个房间……”
门一开,枫雨、迎春、祈云三个孩子与牡丹和白草撞个正脸。
“诶——牡丹姐姐,白草哥哥?”三小只不约而同露出一脸惊讶。
“嗨,枫雨,我们是来找你妈妈的。祈云和迎春是……”牡丹笑着迎了上去。
“我带他们来我家玩。不过——不好意思,牡丹姐姐,我妈还没回来。”
“呐,小鬼,一点礼物。”白草双手弯腰把游戏手柄送到枫雨手中。枫雨眼前一亮,反复端详,紧紧把手柄抱在怀里,看着白草冷静的表情,颇有些腼腆地感谢道:
“谢……谢谢白草哥哥。”
另一边,牡丹双手捧着迎春瘦兮兮的脸蛋,上下搓着。迎春宛如一只眯眯眼小猫享受着姐姐的揉捏。
“迎春有没有长高呀~哦,对了,祈云,你们奶奶身体还好吗?”
“她还像往常一样,跟个铁人似的。”
“是吗?那太好了。上次她救了白草,我还没来得及谢她呢。”
众人寒暄之际,房门一开,一个穿着红色西服,山羊胡子的精干老人抬头挺胸,抬脚一跺,嘴里吹着一个滑稽的小喇叭,三只红色小球在空中灵活腾飞,一双苍老的大手宛如浪花般快速翻涌,倏——小球划出一弧红色的曲线,稳稳接住。他高声道:
“欢迎各位,莅临寒店!”
“爷爷!”枫雨兴高采烈。
“二位就是牡丹和白草吧,我儿媳提起过你们。真是不好意思,让二位等这么久。”
“没事,没事,我和白草有的是时间。”
“那不如各位先尝尝我们店里的特色花生米吧。”
三个孩子闹腾着跑到别处。牡丹和白草坐在餐桌前捡着花生,打发时间。不多时,门外传来一串碎鼓般的脚步,复有安静下去,半分钟后,门无声而开,一只怯怯的深褐色眼睛从门缝漏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滔齐腰的栗色长发,一个身高一米五,黑色贝雷,粉红发卡,普通脸蛋,鹅黄长围巾,橘红夏毛衣,湖蓝短裙,黑色丝袜的娇小女生侧着身子从门缝擦进房间,对同事露出一丝愧笑,低着头,脸上全是被汗融化的粉底,十指纠在一起垂在腰前,宛如折了臂的稻草人:
“对不起,漫展,迷路了,耽搁……”
“啊,你就是青松派来的能力者吧,”白草上前招呼,“敢问贵姓?”
啊,倒霉倒霉倒霉。蔡千屈下意识啃起自己的手指,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5点钟爬起来打扮,好不容易赶上了漫展,结果坐错了公交……哦!他们正盯着我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说句话啊啊啊!
“哦!呃……大家好,我……我叫蔡千屈,能力是……变成二次元‘纸片人’……”
“纸片人?”白草提了提眉毛。
“嗯,就像这样——”蔡千屈背对着墙壁,胸前项链发出蓝光,往后一倒,整个人像潜水似的,直接降维成为墙壁的一部分,宛如一副被投到墙上的动画投影。
白草和牡丹看得目瞪口呆,青松则双臂抱胸,波澜不惊。没一会,蔡千屈就从墙壁里浮了出来,对着三人露出羞涩的酒窝:
“其实也没什么厉害啦,进入平面后就没办法观察外面的情况,而且如果平面被破坏,我也是会受伤的。”
“啊,不好意思,来晚了。”
银铃一响,房门一开,蔡千屈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只见枫霜穿着一身半露肩天蓝色的休闲T恤,搭配靛蓝色牛仔裤,系着单马尾,背着黑色双肩包,气喘吁吁,笑着朝蔡千屈道歉。
“不不不,没事的,没事的。”蔡千屈连忙摇手。白草则起身给枫霜递上一张椅子。
“妈妈,妈妈!你回来了——”
枫雨突然从外面窜了进来,枫霜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用鼻尖亲昵着儿子的酒窝,一边搓着脑袋,一边嗲嗲地说:
“在家有没有听爷爷的话呀……”
“嗯!妈妈辛苦了。我带了两个客人,迎春,祈云。看,他们在这呢。”
“哎呀,欢迎哦……”
“妈妈,你这次能在家里待久一点吗?”
“枫雨乖,”枫霜抚着儿子的脑袋,“再过些日子,妈妈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白草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母子的相聚,眼角止不住的颤。
“枫霜,枫霜……”牡丹打着手势。枫霜心领神会,笑着把孩子们支走,神色凝重地看着牡丹、蔡千屈和白草:
“来吧。”
四人来到一间隐蔽的地下室。枫霜开锁,书桌上放着层层叠叠的文件和一台巨大的电脑主机,机箱上插着U盘,屏幕上各种数据潮水般呼啸而过,流转不止。空气中弥漫着散热风扇轰轰的喘息声。
“U盘不仅被加了密,还掺杂着一大堆病毒。想要解决还要一段时间。”
枫霜严肃地把门重新锁紧,黑着脸,猛地一拍手掌,调皮一笑:
“好了,来我家坐坐吧!”
众人开门,顺着一条暗红色的楼梯来到三楼。溢入鼻帘的是一丝丝的天蓝色芬芳,门口鞋架披着防尘的白纱,摆放整齐。打开房门,蕾丝窗帘蓝里透光,红木茶几典雅芬芳,一尊青花瓷站在柜子上,深靛蓝衬着象牙白,宛如身材匀称的侍者,仪态端庄,脸挂微笑。湛蓝色的壁纸上排列着枫雨的奖状和照片,墙边还有标记身高的刻痕。
“各位请进吧。”
枫雨一股脑冲进了自己家。祈云兄妹看着干净的屋子,又身上摸了摸脏兮兮的衣服,踌躇不决。
“哎呀,我居然忘了,今天还没打扫卫生呢,真是不好意思。”
枫霜朝兄妹俩使了个眼色,两个孩子心领神会,放心走进房间。
“妈妈妈妈,能去看看那个神婆吗?”
“好啊,注意安全哦。”
“不如让白草和蔡千屈跟着去吧。”
“什么?”白草一惊,当即双手抱胸,翘着鼻子撇过脸去,“不要,我最讨厌小孩了。”
“就一下嘛……等会就吃饭了……”牡丹装着笑脸咬着牙,拳头上泛着青筋。白草叹气,双手抱着后脑勺,挂起一张驴脸:
“好好好,走吧,小鬼们,看看那个神婆有什么厉害的……”
牡丹坐在沙发上,生气地望着众人离开,转头对旁边的枫霜道歉道: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哼哼哼~没什么。”枫霜轻声笑道。解开头发,随手把蓝宝石发簪丢到桌上,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和几本教材,翻开屏幕,开始整理PPT。
“对了,怎么没见枫雨的爸爸啊?”
“孩子他爸在我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做任务出了意外。孩子出生后就跟我姓了。”
“哦!”牡丹立刻捂住了嘴,“对不起。”
“没事没事,干我们这行,危险嘛,难免的。”枫霜轻笑,双眸低垂,电脑壁纸上,夕阳灿烂,两支戴戒指的手各拿着一封结婚证,在橘红色的天空上比在一起。青春正好,风华正茂,“不过每当看到人们获救的笑颜时,我们的牺牲就有了回报。毕竟,总要有人承担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那双迷倒万人的青葱玉指在键盘上飞掠。牡丹瞥见那青发深处的银丝,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小学音乐教资……考试?”
“对……对啊,今天刚过的笔试……”枫霜盯着屏幕,面色平静。
“听说很难考啊。”
“嗯,第三次了。”
“为什么?”
“嗯——我想,”枫霜侧过头,缓缓凝视牡丹,眼中荡漾出粼粼的波光,“给他一个活在阳光下的母亲。”
牡丹一震,回想起刚才母子间的对话,心底泛起一阵酸楚,她握紧双拳,给枫霜打气道:
“加油,霜姐,我相信你的实力。”
“是吗?那太好了,借你吉言啦。”
敲门声打断了谈笑,一阵老迈而洪亮的嗓门从门后传来:
“小霜,我做了点心。”
“来了,爸——”
枫霜从沙发起身,小步跑到门前,瞥过猫眼,满心欢喜地打开了门。
“砰!”
枪声裂空,血花四溅。
枫霜呆在原地,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看着岳父手中冒烟的枪口,一摸自己血流如注的心口,一股黏热的血腥呛出唇齿。
“Hello,Lady——”
山羊胡老头虹膜翻白,巩膜化黑,以陌生而诡异的嗓音留下最后的问好。
“枫霜!”
牡丹刚想发动能力,老头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
“砰——”
两个女子双双倒地。
下一秒,老头身躯一震颤抖,跪倒在地,痛苦一呕,七窍中猛的钻出一个黑西装,白领带,黑礼帽的人型怪物,身材正常,面色黢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瘆人的惨笑。老人捂着脑袋:
“怎……怎么回事,好像有人把我打晕了……啊,霜——你怎么了?说话呀!”
人型怪物用枪抵住了老人的后脑,随着又一声枪响,岳父和儿媳一起倒在了血泊中。它从枫霜身上摸出地下室的钥匙,关门离去。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