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砰——”
子弹出膛,千钧一发之际,心口被击穿的枫霜拼尽最后的力气,用自己的额头替牡丹挡下了致命一击。赤珠飞溅,牡丹抬起右掌,挡下碎裂而开的弹片,顺势倒地,骗过了身材畸形的袭击者。待它离去,牡丹登时发现被弹片擦过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溃烂。
有毒!
牡丹大惊,立刻挥起左手,将整个右手狠狠劈下,剧烈地疼痛瞬间咬住牡丹血流如注的手腕。她咬紧牙关,踉跄地来到枫霜身边:
“枫霜……枫霜!”
枫霜朝天瞪着充血的双瞳,两行泪迹从眼角缓缓流下,亮了一瞬,终于兀的黯淡下去,宛如最后一摇的残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万般悲痛猛地哽住牡丹咽喉,她忍着泪,跑进卫生间止血,随后一边翻箱倒柜,把枫霜家里所有食物狼吞殆尽,一边发动能力,生出许多根须扎进地面吸收能量。五分钟后,断肢重生,牡丹恢复如初。她捡起弹片,擦净上面的血迹,露出骇人的暗绿色毒素。
“呜——呜——呜——”
牡丹捡起呻吟的手机,见是白草的来电,赶紧拨通。
“喂?牡丹,你没事吧?我这里被袭击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没事,但是枫霜……”
“枫霜?”
“她……牺牲了……”
牡丹俯下身子,查看四周,小心地跟白草通话。全然不觉她的所有行动已经通过门上的猫眼被那白发金瞳的“神婆”所知。
“哼,杀个人都杀不干净。”
骄阳似火的楼顶,梦扉俯视着对面乱作一团的中餐厅,冷冷地说道。她身后的铁质凉棚下,一个黑西装、白领带的男人倚靠在墙边。黑黢黢的礼帽遮住了他的脸。
“伪人终究是伪人。”男人糙糙地笑了两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啊。行,那——自己保重。”梦扉撤下阳伞,亭亭伫立,两臂平行于胸前,左上右下,双掌相对作半抓取状,胸前蓝宝石开始闪烁。
“目前能肯定的是,伪人能力者已经出现。他可以借助伪人的附身属性间接操控他人,”白草领着白蒿和三个孩子,挤过骚动的人群,径直朝中餐厅冲去,“但不清楚他的能力射程和操控上限,而且另一个袭击者的能力也不知道。”
“那三个孩子怎么样?”牡丹从工具箱中挑出一把榔头,掂了一掂。
“我给他们上了保险,跟在我身边会更安全。”
“伪人已经抢走了地下室钥匙,现在肯定去找U盘了,必须阻止它!”
白草闯进餐厅,绿色光弹如无数迸溅的子弹疯狂清理着屋子里的伪人,跑到地下室门口,正好撞见一个伪人拿着U盘从地下室走出,想要遁走阴影。
“哪里去!”
白草右指一挥,光弹拖起修长的尾巴,径直削断它的右手,将其无情歼灭。
“拿到了!牡丹,我现在去找你。”
“嗯。”牡丹挂断电话,撞门闯入楼梯。灯光暗沉,深红色的楼梯间回荡着她密集的脚步和飞掠的身影。
不对!
牡丹停下脚步。
一楼餐厅、二楼包厢、三楼居住。枫霜家不是只有三层楼吗,怎么走了这么久?
牡丹环顾着四周,空荡的楼层中只有一扇孤零零的白色木门盯着自己,宛如一尊远古的佛像,向下一层,依然如此。
怦、砰、怦怦、怦砰……
世界只剩下萦绕在耳边的怦怦心跳,牡丹顺着楼梯扶手的间隙朝下探去,楼梯循环往复,一眼望不到头。
白草对着白蒿交代好三个孩子,转身推门进入了楼梯。
有诈!牡丹心头一怔,大喊道:
“白草——”
对面楼顶,梦扉谲然一笑,双掌相合:
“CLOSE。”
“咚!”白草回头,进来的门居然自己关上。再打开时已经不是原来通向餐厅的走廊,而是暗红色、一眼望不到头的楼梯。
糟糕!白草渗出一身冷汗:
“另一个袭击者的能力是——”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空间型!”
二
“白草哥哥,白草哥哥?”
三个孩子开门一看,眨眼间,白草已不翼而飞,只剩下熟悉的三层楼梯。
“白草呢?他人呢!”
白蒿臃赘的两颊渗满了冷汗,却听见周围传来行舟入水的咕咕声,那些被白草击溃的黑色液体泛起阵阵涟漪。
“这……这个声音……”迎春回想起那个惊悚的下午。祈云和枫雨护着迎春,一起围在白蒿的身边,宛如一群钻在母鸡翼下的幼雏。
黑色液体迅速上涌,重新化作黑西装、白领带、黑礼帽的人形怪物,扭动着僵硬的身体朝四人围了上来。
咔吱咔吱咔吱……
“孩子们,到我身后!”
白蒿一把抄起旁边的铁拖把,将三小只守在楼梯口内。他深深呼吸,紧攥把手,摆出棒球手的姿势,猛绷肌肉,自下而上,对着来犯的伪人脑袋就是狠狠一抡——
咚!伪人脑袋碎成一滩黑水。
“好啊!”
“叔叔加油!”
“有我在,你们休想动他们一根汗毛!”
白蒿咆哮着,虽然挂着伤,但浑身赘肉虎虎生气,精神焕发,在孩子们的鼓舞下挥动拖把,将伪人的攻势系数击退,大有古代名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嗖——
一道黑影沿着走廊朝这里突袭而来,白蒿脸色一震,连忙左手攥把,右手扶柄,将拖把当作长枪朝黑影狠狠捅去,只听见“乒咔”一声,铁拖把应声折断,强大的冲击将白蒿直接撞飞到墙壁上。孩子们吓慌了神:
“叔叔,叔叔,你没事吧?”
白蒿肿着脸,五官吃痛拧在一起,捂着后脑朝对面看去。只见这只伪人利爪尖牙,尖舌长涎,胸腹在上,背部在下,以翻身的姿势爬行于地面,紧致的西装下沙包大小的肌肉鼓鼓锃亮,形似生化危机游戏里的舔食者,不断发出尖锐短促的怪叫:
“噈、噈、噈噈、噈噈噈噈……”
眼看伪人张牙舞爪,如离弦之箭般突射而来,白蒿奋起一跃,拼尽全身重量,抢先一步关上门锁。门板发了疯似的死命挣扎,发出尖锐的呻吟,宛如一只血口狰狞的巨鳄。
这样下去可不行。迎春心里琢磨,她忽然想起白草提前在他们身上镀的一层透明光膜,连忙拽过祈云和枫雨提出自己的计划。
“这……这也太危险了……”祈云面露忧虑。但妹妹用脸上的坚毅吹散了二人心中的阴霾。
“诶——孩子们,别跑啊!”
不顾白蒿的劝阻,三个孩子一致朝二楼跑去,在楼梯口被伪人们从阴影中一把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