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嘿嘿嘿嘿~小姐~”
阴暗的小巷里，两个流氓在一个富家子弟的命令下，摩拳擦掌，逐步朝一个穿着朴素的女清洁工逼近。
“你……你们要干什么？”
“别怕，小姐，我们家公子有点无聊，想跟小姐约个会。”流氓吐出长长的涎舌，富家子弟站在二人身后，脸上露出猥琐的奸笑。
“住、住手！啊——”
“叫！叫！可没人能听到哦——”
“喂，干什么！”
巷子里的四人循声望去，两个身材高挑、穿着球服的青年赫然出现。一个面庞如削，眼眯一线，扎着短辫；另一个粗脸黑皮，寸头短发，强壮如牛。二人并排堵在巷口，巨大的身影糊在三个流氓身上，只露出一块光斑，吹散了女子脸上的绝望。
“哪来的臭小子，滚！”
“放开她，”沙枣抛开篮球，摩拳擦掌，“该滚的是你们。”
“怎么，二位好汉，这个外地人，你们认识？”公子哥歪着脑袋，一脸不以为意。
“不认识。”
“那还逞什么英雄？”公子哥笑道，“她连身份都没有，你们就是报警，也没用的！”
咚——公子哥话音刚落，就被一记重拳狠狠撂翻，吓得两个小弟下巴都摔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没事吧！”
“啊……啊！你这该死的眯眯眼，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李达，公安部部长李康的儿子！”
公子哥大声叫嚣着。蓬飞颇为嫌弃地擦了擦刚刚打人的拳头，和朋友一起，寸步不让，宛如一堵高墙。
“你说你爸是谁？”
青松走到蓬飞和沙枣中间，穿着球服，露出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项链和特别情报部的标志，谈吐间带着震慑。公子哥见状只得收起獠牙，在两个小弟的搀扶下悻悻离去，抛下一句牢骚：
“哼，多管闲事。”
“谢谢，谢谢你们！”
清洁工连连鞠躬，感激不尽。
“哎呀哎呀~惩奸除恶，锄强扶弱，应该的。”蓬飞露出温馨的笑容。将她护送离开后，三人边打边笑回到球场，而樟寿早已等候多时。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苦恼的原因？”
熏夏傍晚，热气未消，橘红色的“汗水”涂满了大街小巷，苦蝉攀在树枝上，一双透明的翅膀在阳光的摩擦下发出耀眼的嘶鸣。篮球场里，大汗初干的蓬飞、沙枣、樟寿喝着旺仔牛奶，听着青松讲述金牙的案子。
“嗯，要是当初我直接救下人质，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屁事了。”
三人对视一眼，拍着兄弟的肩膀宽慰道：
“哎呀，根本原因又不是你啦。”
“没错，就算没有你，这样的事还是会以其它形式发生。”
“唉，”青松轻叹口气，凝视着地面上燥热的夕阳，脑海中浮现出杨杉的身影，“我想，以后建设一个新的特别情报部，一个不受少数人操控的情报部，一个更精准、更严格的情报部。超能力应该成为救人水火的公共力量，而不是豪富权贵的庸附。”
“理想还真是远大呢。不过要想解决地上城内部的问题，归根结底应该把目光投向外部。”
蓬飞单手抓起篮球平悬空中。一个后仰，篮球在橘黄的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穿过篮网。
“怎么说？”青松追问。
“以超能力安全保障为条件，与周边地区缔结条约，以相对和平的方式从外地获取水源来缓解地上城内部的矛盾。你们看最近的新闻，黄天也在推动这样的事。如此一来，两全其美，地上城可以得到水源，周边地区也可以借超能力抵御土匪强盗的威胁。”
樟寿挠了挠浓黑蓬松的头发：
“诶对了，蓬飞，你跟沙枣打算什么时候去参加情报部考试啊？”
“下个月。”沙枣答道。
“真羡慕啊，”樟寿露出一丝遗憾的笑容，“可惜这种打打杀杀的工作不适合我，只好做研究去喽。”
“你还在想那个种子？”沙枣问道。
“嗯，如果能研究出耗水更少，产量更高的‘超级种子’，就能从根本解决资源分配不平衡的矛盾，带来真正的和平与繁荣。”
“那个项目不是已经推进三十多年了吗，”青松托着自己的下巴，“能行吗？”
“嘿嘿，这就是科研的浪漫嘛。”
二
距今七年前。
“恢复供水！恢复供水！”
地上城供水局外，数百名断水数周的群众举着招牌在政府大楼门前呐喊示威，推搡着维持秩序的武警。
“已经三个小时了，还在吵，吴慈那边怎么说？”黄天站在窗外，俯视着下面的人群。
“报告，供水局实在调度不过来，而且，拖欠水源的十个城镇至今没有补交的意思，”青松回答。“这帮家伙，我们已经保持最大限度的忍耐，他们却丝毫不体谅地上城的难处——”他恼火地看着文件上的十个城镇，牡丹镇位列其中。
“唉，别急嘛，我最近在构思一个项目，也许可以解决水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
青松放下文件，转头看向黄天——他悠哉地坐到办公椅上，缓缓开口：
“在原有水源交易条约的基础上，联合周边地区，共同组建一个更大的‘联盟’，直接调节所有的水资源，实现真正的和平与稳定。”
“可是，那些镇长、村长，会信任我们吗？愿意把自己的水源管辖权提交给一个所谓‘联盟’吗？”
“所以——我们要保持必要的克制，人家对超能力怀有疑虑是很正常的。”通透的面具折射出明亮的光弧，“下一周，我决定和各村镇领导人举办一场水资源分配会议，商讨这个想法。”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青松心里咀嚼着黄天的话：联盟，也许是个好办法，但是水资源真的够分吗？他揉了揉太阳穴，打算暂时把这团乱麻抛到脑后。
“对了，沙枣前天不是派去黄泥村催水了吗，怎么样了？”他向助手问道。
“至今没有消息。”
青松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但料想一个小村镇应该没胆子迫害一个超能力者，稳妥起见，他下令道：
“真是见鬼。告诉蓬飞，令其速速前往黄泥村调查清楚，如有异变，立刻汇报。”
“今日，市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做出人事决议，任免李达先生担任地上城最高法院法官一职……”
收音机播报着新闻。阳光和馨的茶舍包厢里，一个双马尾、一米六、雀斑脸、樱花发夹、赭红花格超短裙的女子拿捏着手中的象棋，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两条莲藕般的嫩腿拨浪鼓似的在桌子下来回摇晃。
“将军！”
“噢——输喽~”
蓬飞脑后绑着短辫，穿着黑色休闲花衬衫，露出标志性的眯眯笑，抬起细长而光洁的手指开始复棋。
“唉，要是沙枣在就好了，他下得比你好多了。”
“嘿——上头了你还，”蓬飞摆好棋局，率先走炮，“都是我让你的。”
“切，菜就菜，菜——就多练。我樱洛大小姐是你能放水的吗？”
“是是是……哎呀~”
呜呜——蓬飞手机传来一阵铃声
“怎么了？”
“有任务了，”蓬飞不紧不慢地叫来服务员结账，“沙枣在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得去看一眼。”
“呃——讨厌。他去哪里了？”
“黄泥村。”
“听说那地方民风彪悍，你可得小心。”
“哎呀~”蓬飞一把抿完茶水，笑眯眯地说道，“再彪悍，也不可能对能力者动手的~况且，地上城对黄泥村的经济补助与安全工作，也是我牵头的呢。”
“唉，到时候记得给大伙报个平安。一路顺风！”
“顺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