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草,现在怎么办?”
战况激烈,满载孤儿的大巴全速朝中心城区赶去。车顶上,牡丹手持横刀,快速斩杀面前凶残的飞蝗,防弹西装上溅满了昆虫的体液。
“先走!”白草挥出光弹,炸爆蝗虫,“这个结界,恐怕正是那个电磁能力者的杰作。”
砰砰砰砰——枪声响起,在巴士后面留下一串烧焦的弹孔,孩子们惊声尖叫,白草连忙发动光屏挡下子弹,牡丹快速拔枪予以反击:
“可恶,雇佣军团!”
连绵的火光,映亮了阴沉的街道。枪声飞溅,士兵在各处掩体之间闪转腾挪,竭力抵抗,仍无法避免宛如稻草一般被呼啸的子弹快速收割,排排倒下。雷哀仗着钢铁身躯无惧火线,左手一发电磁炮直接炸翻对面的装甲车,霎时,断肢横飞,惨叫不绝。故技重施,瞄准远处的隔离墙,重炮发出滚滚轰鸣,蓄势待发。
砰!
一甩红色的“闪电”高速袭来,雷哀一怔,纵身躲开,偏移方向的电磁炮命中旁边的百货超市,直接将整栋五楼建筑轰塌。他稳住身形,抬头望去,一个手持红链的络腮胡男人披着惨淡的天光,伫立于一栋破旧的公寓之上。
“青松,你都被贬了,还逞什么英雄。”
“跟这没关系!”
青松左手抬起,一轮红色的法环凭空出现,锈红的链条瞬间喷涌,捅入旁边的建筑中,青筋暴起,眦目欲裂,拽着墙体瓦砾,宛如链球一般狠狠砸向对手。雷哀抬臂格挡,被巨大的冲击远远砸飞,眨眼间,量子传送门组装完成,整个人连同无数砖瓦瞬间出现在青松身后十米左右的位置,巨大的电磁炮居高临下瞄准他的脑袋,蓄能完成。
青松后背发凉,下意识俯身——
轰!!!
居民楼下方的街道瞬间被炸出一道惨烈的伤疤。青松咬紧牙关,调整身姿,一发流畅的红链,狠狠抽在雷哀下巴,径直将这个“铁人”击飞,重重摔入一栋高级商品楼。金属砸墙的铿锵响彻天际,烟尘弥漫,巨大的身影夹杂着滋滋电流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雷哀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露出癫狂的笑容:
“打得好。”
高楼之上,他微微抬手,铁皮、钢筋、刀具、栏杆,无数金属凭空浮起,锋利的尖端伴随着电流蠢蠢欲动,映亮了对手脸颊上的汗。下一秒,爆射而出!寒光汇成激荡的河。青松立刻掏出两条红链,左右挥舞,链条与利器碰撞,摩擦,发出清脆的火花。他瞥向被打落,插在地上的金属,突然察觉到一丝不祥——
不好!
雷哀狞笑着,左拳狠狠砸向地面,震耳欲聋,淡蓝色的高压脉冲借着金属快速朝青松扩散,将整个楼顶彻底崩塌。青松立马用链条钩住另一旁的高楼,纵身一跃,与致命的高压电擦肩而过。雷哀见状,立刻放出电弧,耀眼的弧光在空中飞翔的蝗虫间传递,径直击穿反应不及的青松,与更远处的避雷针连通。青松瞬间感到一股尖锐的麻痛贯穿大脑,宛如无数红火蚁啃咬着自己的神经,全身瘫软,从空中向下坠去。
可恶,没料到这一手……青松口吐鲜血,肌肉止不住地抽搐。他在有意的控制距离,避免被我的链条锁住……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嗡嗡嗡嗡——电磁炮蓄能完成,瞄准了正在坠落的青松。
二
乳黄、酒红、碧绿、觥筹交错,熠熠生辉,珠宝摇曳着散发出融融暖光,奢侈的地下避难所三层,富豪权贵们穿着精致的礼服,在唯美的乐曲中翩翩起舞,“跳起来,跳起来!”工程部长王荣红着脸,扭动着醉醺醺的四肢,一旁的房产商张昌已是酩酊大醉,躺在椅子上不省人事,仿佛外面的混乱与自己毫不相干。
突然,舞厅乍黑,众人不明所以,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幕:
“Ladies and gentlemen, let's give a big hand to Miss Tao, the Queen of Latin, and her dance—— Havana!”
砰——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厅边缘,少女的倩影伴随着朦胧烟雾赫然显现。众人定睛一看,干练蓬动的短发,挺拔性感的鼻梁,绯桃色的飞鸟面具镶嵌着蓟花在灯光下散发出迷幻的眩影,一双幽绿色眼眸勾引着每一个聚焦过来的灵魂,身着墨绿色绸缎长裙,腰间佩戴一个暗金色圆环,低调而不失奢华。乳白的双臂,雪嫩的大腿,疤痕点缀于裸露的脊背,相互对比,彰显出残缺而诡异的美感。
《Havana》幽魅的旋律与抓耳的节拍响起,窈窕的身姿开始舞动。扭腰,提臀,重心变换,臂腿收放,四分之一方形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悦耳的脆响,整个人宛如旋转的圆规,又如绚烂的桃花,铿锵而富有力量。她一步步朝舞厅中央走去,形似一个涡轮将所有掌声和议论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
“谁家小孩,跳这么好?”
“好自信呐,那么恐怖的疤痕,还敢穿露背服。”
Oooh~oooh~ooh I knew it when I met him, I loved him when I left him.
少女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躯干,摆动细腰,身体下沉,做出一副极具魅惑的姿势,响起蝮蛇吐信的嘶嘶声,引得一片欢呼。角落里,烂醉的张昌被叫喊声吵醒,踉踉跄跄走出舞厅,来到洗手间解手,嘟嘟嘟嘟~他哼着小曲,突然发觉头顶湿湿的:
“诶,漏水吗?”
一滴液体从天花板坠落,径直打在张昌的手背上,他定睛一看,霎时脸色苍白,醉意掺在冷汗里出满全身。
与此同时,指挥室里,工作人员还在对瘫痪的系统焦头烂额。
“报告,地下四层保险房的程序遭到恶意攻击,超能力屏蔽系统失、失效了!”
“什么,特别情报部呢?”
“联系不上!”
是……是血……
张昌颤抖着抬头,几滴污血落在他的额头上,只见方格天花板的一角被撬坏,流出刺鼻的腥臭味。他猛地向后一趔,拿起旁边的拖把,屏着气,小心翼翼戳向破碎的天花板,只听得一阵噼啪声,塑料方格系数剥落,淋漓的污血倾泻而下,浇了张昌一身。耳边传来肉块掉落的闷响,他赶紧一抹脸颊,仔细一看,脊椎、断肢、碎骨、流动的内脏、滚落的眼珠、没了脑袋的躯干、没了躯干的脑袋,刚刚还整洁干净的洗手间,瞬间沦为恐怖的尸骨地狱。
啪啪啪啪……掌声雷动,权贵富豪齐齐向完成表演的少女献上喝彩。
“哦,小姐,敢问——尊姓大名?”王荣稳住醉醺醺的身子,满口酒气。
“姓桃,称呼桃小姐便是。”少女接过递来的香槟,斜着脑袋,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优雅与得体。
“小姐双亲?”
“我双亲啊,”少女晃动着手里的酒水,倒影破碎又汇聚,汇聚又破碎,“年幼时便已早逝,又遭暴民袭扰,落得一身伤痕,所幸一众管家不离不弃,未曾让产业荒废。”
“所谓产业?”
“军火售卖而已。”
众人惊叹一声,眼神里满是敬佩与欣赏。
“那小姐前景有何打算?”
“也没什么,不过是打造一个新世界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人们发出赞赏的笑声,少女也跟着附和,笑容灿烂,一对尖锐的虎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如白色的火苗。
“For new world!”她举起香槟,溅起点点璀璨。
“For new world!!!”
“这、这是……”张昌顶着惊慌,勉强从血水中分辨出蓝宝石项链的形状,“特别情报部!救命——救命!”
“还联系不上?”指挥室主任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房间,斥问道。
“报告,联、联系不上……”
“怎么可能!”主任几乎暴跳,“十五个能力者,难不成人间蒸发了!”
“报告,有人正在前往保险房!”
灯光扑朔,烟雾弥漫,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走廊里,消散于黑暗中。烟喜拖着樟寿的衣领,镰刀在地上磕出点点火花。
“别跑嘛,教授,告诉我,保险房的锁该怎么开?”
“无……无可奉告。”樟寿喘着气,身上鲜血将白大褂里外浸透。
“啊——你这叫我很难办呐,”烟喜挠挠头,沉重的大锁挥散着淡淡的冷光,“试一下吧。”他把樟寿丢到一旁,耳朵贴到冰冷的圆锁上,左手化作烟雾,渗入组件的缝隙中,窥探着钢锁内部的构造,一边听,一边摸,右手抓住圆盘的边缘开始来回试探,机关运作的嘀嗒声回荡在走廊里,宛如一盘洒落的珍珠,颗颗敲打在樟寿的心弦上。教授看着地上流淌的鲜血,无力,绝望,哽在咽喉,束手无策。
滴滴滴、滴滴……
快了,快了。烟喜舔了舔嘴唇。
一只血红的瞳孔瞬间睁开。烟喜身子一愣,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立马停下手头的圆锁,猫起身子,把樟寿拽来,用刀抵住他的脖子。走廊痉挛,黑暗中回荡着冰冷的脚步,伴随一阵瘆人的动静,阴森而黯淡的墙壁上,无数血红的瞳孔如野火一般,跟着脚步声寸寸蔓延而来,扑朔,迷离,步步紧逼——一副光滑的面具逐渐浮现,映照着保险房前两人紧张的表情。
“黄天!”烟喜攥着镰刀,大喝一声。面具斡过一光冰冷,两米身高,批头白发,乌黑镶金西装,沉甸甸,黑压压,所有红瞳突然停顿,倏——全部聚焦在烟喜的脸上。烟喜顶着威压,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蓝宝石假牙发出淡淡微光。
轰——黄天突然消失,烟喜下意识化成烟雾,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黄天的高速突袭,扭腰提肩,一撩镰刃斩落黄天右拳。黄天丝毫不为所动,残缺的右臂向旁边一抡,气浪夹杂着音爆席卷整个走廊,樟寿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耳边全是呼啸的轰鸣。烟喜被震到墙上,巨大的冲击力直令他唾沫四溅。黄天抬起左拳再度出击。烟喜慌乱之间立刻再次烟雾化,与铁拳擦肩而过——咚!墙体炸裂,地面颤抖,烟雾快速划过黄天,卷至身后,在他腹部划下恐怖的刀痕。黄天头也不回,一记后踢腿直接踹断烟喜肋骨——“啊!”烟喜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惨叫。黄天不紧不慢转过身来,受伤的手臂和腹部,连带着西服也一并恢复,居高临下,冰冷的面具映照着对手的倔强,二话不说,抬手就要给予致命一击。
电光火石,一个不明物体突然飞过二人中间,撞到钢锁上,打断交手。樟寿睁开双眼,定睛一看,赫然是房产商张昌的首级,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顺着走廊望去,夸张的墨绿色兜帽外套,粉白色短裤,鲜红色运动鞋,桃符戴着满是血渍的飞鸟面具,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终于见面了,老怪物~”
她摘下面具,露出阴阴的微笑。
黄天默不作声,只是与她对立而视。
“啧啧啧,真是可怜,”桃符摇头啧嘴,“天空破碎,大地分裂,上帝的怒火将巴别塔拦腰折断,人们再也无法听懂彼此的语言,开始互相征伐,攻击。哼哼哼,黄天,告诉我,你这一百年到底都干了什么?”
冰冷的面具翻滚着杀意:
“巴别塔在百年前就已经毁灭了,而我,不会让这一切再次发生!”
“呵……那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