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恨

作者:子子子子子子洋 更新时间:2024/10/14 7:18:17 字数:3719

风暴倒计时,十小时。

轰——

硝烟弥漫,大巴小心穿梭在满目疮痍的街道,牡丹和白草阻击着雇佣军的炮火与飞蝗的骚扰。

“大家忍耐一下,马上就到边界了!”蓬头垢面的司机大喊着。座位上,祈云抱着瑟瑟发抖的迎春,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破败与混乱。吱——大巴猛地刹车,牡丹和白草稳住身子,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难民已经将隔离墙围得水泄不通。

“求求了,放我进去吧!”

“人命关天呐——”

“行行好吧——”

焦躁不安的男人、衣衫褴褛的老人、行动不便的孕妇、愁眉苦脸的残疾人、可怜巴巴的孩童,失去通往北部矿区的路径,无处可去的他们聚到隔离墙前,推搡、拥挤、呐喊、攻击,宛如一群被困在泥沼,竭力爬向大海的鱼,不断靠近的烈**得他们与武警爆发激烈的冲突,拳脚、碎石、燃烧瓶、垃圾,哭喊与殴打声响彻天空,隔离墙发出痛苦的呻吟。

“必须毁掉那个蓝原矿装置,不然所有人都无路可去!”牡丹转头望向云层深处那刺眼的紫星,“白草,我们先把孩子安顿好。”

“喂——长官,”白草朝隔离墙对面的武警队长喊话,“我们是特别情报部,开门!”

“不好意思,”队长回应道,“上面有命令,各城区隔离关卡严禁任何人出入,包括特别情报部。”

“吴慈!”牡丹咬牙,却也无可奈何。无数难民见状,纷纷把大巴围个水泄不通:

“姑娘,你就是前段时间在矿山阻击雇佣军的牡丹吗?”

“求求你发动能力,把铁丝网毁掉吧。”

“反正你也被拦在外面,不如一起冲进去!”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喧嚣震天,牡丹看着周围拥挤的面孔,绝望、恐惧、愤怒、乞求,仿佛脑子里有一万只胡蜂在轰鸣:怎么办?到底怎样才能让所有人获救?到底怎么办!

倏——无人留意的高空,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白草举着手,竭力维持着秩序。

不明物体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朝着巴士的车头砸去!

咚!!!

巨大的声响宛如一颗榴弹在人群中炸开,车头砸瘪,司机死亡,车身被猛烈的冲击撞得原地竖直腾空,站在车顶的牡丹和白草措不及防,摔落地面,车身悬停,侧翻,孩子们的尖叫响彻天空。牡丹挣扎着爬起,发动能力,无数结实的藤蔓从四面八方缠住车身,勉强避免了硬着陆。车厢里,孩子们摔得四仰八叉,遍体鳞伤,年纪小的已经嚎啕大哭,动弹不得,枫雨摸了摸身上的淤青,咬着牙,攥紧发簪把车玻璃凿破,开辟出一条逃生通道,祈云和迎春顾不得身上被铁片划破的伤口,扶起行动不便的同伴,朝车外爬去。

“孩子们,我来了!”牡丹上前,展开搜救。

“那……那是什么?”白草注意到那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定睛一看,一个身着囚衣、脑袋埋车身的肥胖身影映入眼帘。咚!咚!咚!天空昏暗,狂风怒号,无数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他们穿着囚衣或警服,四仰八叉,如同高速飞驰的炸弹一般,砸烂车辆,粉碎地面。恐慌人群四散奔逃,纷纷躲入周围的建筑下。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武警们被眼前的异象吓得连连后退,轰——一个狱警砸在隔离墙上,径直把坚硬的铁网砸塌,弄出一个巨大的豁口。“有机会,冲啊!”眼见隔离墙出现漏洞,人们已然顾不得恐惧,蜂拥着,推搡着冲上前去。武警们立刻排成整齐的方阵,手持防爆盾,潮水一般向缺口堵去。正当双方即将争锋相对之时,嘎吱——铁皮呻吟,那压塌墙体的狱警突然颤抖,瞬间吓呆了前线的难民。不明状况的后浪推着前浪,人群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那是……那是……”逃出车厢的孩子们围绕在牡丹和白草身旁,眼看那陷进车皮的胖子僵硬地抬起双臂,把自己从车皮里拽出,活似一具丧尸。缓缓转身,表情茫然,口水四溢,黑白异变的眼眸,熟悉的肥头大耳,熟悉的憨傻痴呆,“石生哥哥!”

降落在各处的囚犯和狱警也纷纷爬起,僵挺挺地伫立于原地,宛如阴森的墓碑。难民与武警看着这些诡异而恐怖的存在,均不敢轻举妄动。“往后退,孩子们,”牡丹拔刀,白草抽剑,利刃纷纷指向石生,“他已经被伪人操控了!”

“石生哥哥,石生哥哥,”迎春不肯放弃,“你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石生哥哥——石生哥哥——”祈云和枫雨呐喊起来,其他孤儿也加入了唤醒的队伍。石生的名字一时间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求你回来吧,我……我们很想你……”迎春哭腔哽咽。

石生低着头,默不作声。

“砰!”

站在难民和武警中间的伪人狱警突然躁动,朝旁边一个路人开枪射击。枪声响起,其他伪人发出“噈噈噈噈噈”的尖叫,从楼顶跃下,从巷中钻出,朝武警,朝难民,朝目力所及的一切活物展开无差别攻击。一时间,枪声四溅,哀号遍野,人们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孩子们,快跑,快跑!”

牡丹大声下令,给横刀缠上气息,跨步砍翻一个突脸的伪人,弯腰躲开墙上伪人的突袭,一脚踹飞,转身甩出一发气弹,炸飞一众伪人的同时,结实的藤蔓从地面钻出快速将其缠住。白草立刻上前,数枚光弹拖着绿色的尾巴,径直把他们击飞三米之远。

“石、石生哥哥……”孩子们簇拥着奔走,回头看去,伪人肆虐,只有石生依然低头伫立于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噈噈噈噈噈!

击倒的伪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很快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再次扑向牡丹和白草二人。嗡~白草咬牙,抬手御气,巨大的黄色光球升腾,旋转,迸射出无数“霰弹”轰向四面八方的伪人。牡丹单手一握,粗壮的荆棘拔地而起,将伪人层层捆绑,缠成数个巨大的藤茧。

“咱们先把孩子们找回来吧。”牡丹提议。

“嗯。”

两人正欲转身,突然感觉头顶一阵灼热,抬头仰望,暗红的热龙吐着鼻息,咆哮着,缓缓盘旋于灰暗的天空,搭配着漫天飞舞的飞蝗,宛如一条沸腾的血河,一注浑浊的脓水,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牡丹,小心!”

热龙俯冲,砸入旁边的一栋七楼民宅,恐怖的热量直接烧穿建筑的主体——轰!大地颤抖,伴随着滚滚浓烟,碎石、瓦砾、砖块、尘埃纷纷朝二人倾泄而下。

“咳咳……白草,白草——”

火光冲天,蓬头垢面的牡丹咳嗽着从废墟中爬起,身旁的藤蔓挡下了大块的砖石。

“咳……我、我在这。”白草挣扎着回应道。

哒、哒、哒、哒……沉闷的脚步声传来,二人循声望去,黑烟滚滚,汹涌的火焰渐渐被渲染刺眼的黑色,跃动、哀嚎、狰狞、撕裂,宛如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将世界的颜色啃食殆尽,只剩下瘆人的黑与白。“这、这是……”白草嘟囔着,两人均被眼前的异象所震撼。只见两边火焰宛如帷幕一般缓缓拉开,一个高大、峋瘦、畸形、残缺的人影从浓烟中走出。周身盘绕着涌动的黑烟,他穿着残破的黑色衬衫,领口大开,露出灰白的胸膛,左胸心脏部位赫然一个巨大的豁口,从里面不断喷涌出灼灼红光。双肩向右侧歪斜,形似火焰的破碎布料向上翘起。右臂残缺,以悬浮的黑焰连接,手中拎着一把漆黑的巨刃,散发出霍霍寒光。乱发掩住半张面孔,灰白的脸,雪白的眼,尖锐的嘴角高高翘起,几乎伸到双耳,露出一排整齐的尖牙,宛如来自地狱的索魂使者,一个畸形的送终人。

“哇哦,老兄,慢点,慢点,”白草朝敌人安抚道,“我知道你满腔怒火,但是先别急。”

影憎歪歪脑袋,颇有兴致。

“虽然跟你有仇,但是老兄,实话实说,你这一身真的太酷了,”白草掏出手机,蹲下身,将镜头瞄准影憎,“还有这黑白滤镜,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一定很贵吧。”

影憎笑笑,不为所动。

“来,笑一个~”

镜头咔嚓,影憎脚下突然一阵颤抖,数条粗壮的荆棘破土而出将他捆绑。电光火石间,白草迅速甩动手指,一发耀眼的黄色光弹直奔影憎脑门!哐——影憎召唤伪人,替自己挡下攻击,随即攥拳发力,将身上的束缚系数挣断。滋~咚!影憎将黑刀高高举起,插入地面,黑色的火焰向外蔓延,熊熊燃烧,众多体型健硕,比例修长,西装划一的无脸伪人踩着噼啪作响的灰烬于火焰中现身。他们宛如无情的机器人大军,动作整齐,打扮一致,将牡丹和白草团团包围,没有夸张的造型,没有猎奇的姿势,有的只是那灰白的无脸面孔,映着火光,手持利斧,齐压压地逼近,宛如一圈冰冷的墓碑。

“这帮家伙,也是鸟枪换炮了。”白草手持光剑,与牡丹背对背。

“可恶,”牡丹望向远方的紫星,沙暴的脚步不断逼近,“快没时间了!”

嗡~影憎挥动巨刃,伪人们踏着震天的步伐朝两人奔袭而来。牡丹甩动手指,气弹“The Bullet”瞬间发射,轰退前线伪人的同时长出荆棘将之牢牢束缚,蓝光闪烁,她下半身化作花瓣,灵活躲开来自左右的突袭,上步挥刀划出靛蓝的斩击,斩下伪人的脑袋,抬头一看,伪人扔出的利斧呼啸而至——当!光弹将斧头弹飞,白草护于搭档身后,操纵五颗黄色“流星”在战场上纵横飞驰,将伪人的肢体削得漫天横飞。噈噈噈噈噈~遭受重创的伪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们快速恢复,前仆后继对敌人不断发起冲锋。

“太多了!”白草不堪,召出光盾,挡下迎面飞来的数十把斧头,整个盾牌瞬间支离破碎。

“先撤!”牡丹当机立断,抓起白草跳上侧翻的大巴,一发气弹命中高楼,命中处瞬间长出藤蔓,自上而下缠住牡丹的手臂,带着两人拔地飞起,摆脱脚下伪人的包围。影憎见状,大手一挥,散发出强大的吸力,把所有伪人快速吸收,卯足力气,左手高举,强大的冲击将地面震裂,一股由无数伪人组成的狰狞洪流于掌心喷薄而出,黑手、鬼脸、扭曲的肢干,旋转、蜷缩、呻吟、膨胀,势如惊涛,奔若滚雷,朝半空中移动的两人冲去,一把撞在白草身上,把他带走。

“白草!”

“牡丹,快去摧毁‘紫星’!”白草留下最后一句呐喊,被洪流裹挟着,把整栋建筑直接撞穿。牡丹正欲跟上去帮忙,突然感觉头顶一股炙热,纵身躲开,又一只热龙从天而降,肆意宣泄着火光与爆炸。她抬头一看,虎视眈眈的熔嗔翘腿盘坐在火光冲天的废墟上,手里摆弄着通红的T型棍,一个舞花跃至自己面前,浑身热气,嘴里嘟囔着:

“你真觉得,他们值得拯救吗?”

牡丹持刀站稳,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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