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巨角鹿在岸边徘徊,低吼了几声,似乎在犹豫是否追上来。
它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庞大的身躯在树影中显得格外狰狞。
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往前走。
溪水越来越深,逐渐没过我的腰部,绒毛在水中漂浮,像一团团沉重的海草。
我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每迈出一步都像在与水流抗争。
“这样下去不行……”我喘着粗气,心中暗自叫苦,“绒毛太碍事了,拖慢了我的速度。”
“要不脱掉斗篷?”幽突然插嘴,“这样能轻便些。”
“脱掉斗篷?那我身上的绒毛不就全露出来了?万一回去路上被人看见咋办?”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
幽说的并不无道理,斗篷湿透后沉重无比,严重拖累了我的行动。
我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解开斗篷的系带,任由它顺着水流漂走。
顿时,身体轻盈了许多,虽然绒毛依然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但至少没有了斗篷的束缚,我能更快地移动。
“这样好多了。”我自言自语,继续前行。溪水拍打着我的腰部,冰冷的水流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但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寒意,沿着溪流逆流而上。
约莫走了百米,身后巨角鹿的低吼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我松了口气,靠在溪边的石头上,大口喘气。
手里的龙涎果早已不知所踪,想必是在逃跑时不小心弄丢了。
我苦笑一声,暗自懊恼:“搞半天,东西没弄到手,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哎,真没劲。”幽嘀咕道,“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下次别让我逮到它!”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幽的抱怨。
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我站起身,环顾四周。
“我得再找一颗龙涎果才行。”我喃喃自语。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溪流往下游走,试图回忆起附近是否还有其他龙涎果的生长点。
魔力紊乱和刚刚的逃跑让我精疲力尽,敏锐的猫耳此刻像是失去了作用,感知能力下降了许多。
我只能凭借记忆和微弱的月光摸索前行。
湿冷的空气钻进鼻腔,绒毛贴着皮肤的感觉让我有些不适,但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硬生生打破了夜的死寂。
我猛地转过身,兽化的爪子条件反射地伸出来,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架势。“谁?!”
我压低嗓子吼道,声音里满是戒备,腿肚子却有点发软。
该死,怎么会有人在这儿?这种鬼地方还能碰上活人?
我心里一阵暗骂,月光太暗,只能模糊看见一个身影,根本看不清脸。
我赶紧用手遮住半张脸,试图藏住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心跳得像擂鼓。
千万别是学院那帮家伙,被认出来我这半兽化的鬼样子,我可就彻底完蛋了!
“别误会!我没恶意!”对方举起双手,声音温和得让人有点意外,像是在安抚我这只炸毛的猫。
但她没报名字,只是站在那儿不动,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谁啊?干嘛跟着我?”我皱紧眉头,手死死捂着脸,声音低得像在喉咙里挤出来的。
对方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我拼命想,可脑子累得一片浆糊,根本理不出头绪。
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白的声音:“冷静点,别慌。她可能只是路过的。”
“路过?这种鬼地方路过?”我暗自嘀咕,“谁会大半夜跑来森林里闲逛?”
“你不就大半夜来了吗?”幽插嘴,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只不过别人可能是正大光明进来的,某人只能偷偷走小道溜进来。”
“滚啊,你。这能一样吗?”我心中怒吼,“我是为了活命才来的,才不是来闲逛的”
“好了,别吵了。”白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冷静,“先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再做打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我再次问道,声音尽量平稳。
“我只是来找一个人。”对方回答得含糊,语气却透着一丝急切,“你……见过一个叫白幽的人吗?”
“白幽?”我心头猛地一跳。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她到底什么来头?
但脸上我还是硬装镇定,“我不认识什么白幽,也没见过其他人,你去别处找吧。”我故意压低嗓音,手指攥得太紧,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哎呀,她居然知道你的名字。”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看来你还挺出名的嘛。”
“出名个鬼!”我心中暗骂,“这下麻烦了,她要是认出我来,我该怎么办?”
“别慌。”白的声音沉稳,“她可能只是听说过你的名字,不一定认识你。”
“但愿如此。”我咬了咬牙,心中祈祷。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白幽,是你吧?”
我心跳瞬间飙到嗓子眼,手差点从脸上滑下来。
该死,她怎么认出来的?我伪装得不好吗?
我慌忙用双手把脸捂得更严实,声音都带上了点颤:“你说什么?我说了我不是白幽,也不认识什么白幽!”
我死命否认,心里却在哀嚎:完了完了,她肯定听出我声音了。
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几乎嵌进皮肤,试图用这点疼痛压下内心的慌乱。
“你别装了。”冯素商的声音里带着笑,温和又坚定,“你的声音我认得出来。虽然你遮着脸,但我知道是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向我靠近,步伐轻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那速度之快,让兽化的我都来不及逃开。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跟却撞上了身后的树根,差点摔倒,只能更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脸,手掌紧贴着皮肤,生怕露出半点破绽,好不让冯素商看见我的面容。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白幽,不是!”嘴上虽然还在死鸭子嘴硬,但我的语气渐渐没了底气。
冯素商则完全忽视了我的话语,目光扫过我那双遮脸的手,看着我拼命遮住脸庞的滑稽动作,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那笑容温柔得像月光洒在林间,让我心头一紧,却又莫名地更慌了。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我的模样。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我身后那条不听使唤甩动的尾巴,以及胸前那一团显眼的绒毛时,她的笑容突然消失,神情骤变。
她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两只手迅速伸过来,紧紧抓住我挡脸的手腕。
她的手指温暖而有力,带着一丝急切,语气里满是关切:“你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目光牢牢锁在我的身上,似乎想要从我这副怪模样里找出答案。
我僵在原地,手还被她抓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的触碰让我无法再遮住脸,我尴尬地别过头,试图避开那双透着担忧的眼睛。
可身后的尾巴偏偏不争气地甩了两下,像是在暴露我的紧张和无措。
我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咕哝
冯素商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她的目光从我的尾巴移到绒毛上,又抬头看向我的脸,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