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烘烘的脱衣服时间结束，反倒让伊蕾丝更尴尬了。
水池里面好像站着两个陌路人。
伊蕾丝和雾月背对而立，分别在浴池的两边，热腾腾的蒸汽迷蒙了两人间的距离，耳边只有流水更新的声音。
又是一阵沉默。
令人不爽的沉默。
伊蕾丝忍不住了：“你怎么不说话？”
“我吗...没什么好说的。”
不知为何，伊蕾丝觉得雾月有点疏远，甚至是...卑微？
“哼！本公主也懒得和你说话！只不过提醒你一下，看到你那边的木盆了吗，里面放着香皂哦，平时都是女仆帮我洗的，都怪你，今天可没有这种待遇啰...”
“这...是什么？”
雾月疑惑地拿起这个滑滑溜溜的不规则椭球型物体，闻了闻，有股草药混合着花香的鲜味。
“是香皂哦！”
“香皂？
“用皂角和香料、药草的混合，再配上花瓣的涂料添香，就造出了香皂，香香滑滑，擦拭在身上就可以干净又清爽，是非常伟大的发明。”
香皂目前属于一般人家都有，但不舍得用的物品，毕竟还未到茵葛兰斯大陆的工业改革时代，还不能大规模地生产香皂。不过对于皇宫贵族而言，自然是应有尽有，随取随用的存在。
“原来如此，好厉害。”
“把身子给我洗干净哦，不拿肥皂搓香香可没人愿意靠近你。”
“嗯，好，谢谢。”
“还有还有，如果下次又到了沉默的时候，你必须主动和本公主说话，不能把我晾在一边，听到了吗！”
近似耍性子的恐吓，假如莉娜在一定会戳穿伊蕾丝虚张声势、无理取闹的表象。
“呃...好。”
又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过了一会。
“哇———”
一声短促的惊呼把伊蕾丝吓了一跳，她赶紧转头，本以为是雾月失足溺水或是遭遇其他什么危险。不曾想，看到的竟是此生难忘的场面，同时也是伊蕾丝第一次见到的，香艳的景象————
众所周知，擦拭香皂肯定不能泡在水里擦，为了清洗身子自然是要站起来的。那么顺理成章，拿着香皂的雾月如果出现手滑的状况，也得是这样弯下腰去捡，而好巧不巧，就是出现了这个状况。
雾月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弯腰去捡香皂，而浴池的水再高也不能高过腿，那么显而易见，伊蕾丝看到什么就不言而明了。
她直愣愣地看着对方的后背往下暴露出来的地方，那里因为雾月弯腰而分外明晰，脑中的第一想法竟然是：
还挺...翘...？
春光乍泄的场面差点让伊蕾丝喷出血，她赶紧转回身紧促地呼吸，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身体，别人的还是第一次见，更别提她比莉娜还“见识少”，自然是没有预先的心理准备。
奇怪...为什么心跳的好快...
急促的心跳在这时的环境中尤为响亮，明明从小被女仆包围的自己即便没见过、也不应该对女性的身体那么敏感...可偏偏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眼前的形状，不管是圆的鼓的，软的细的，就是如此有冲击力！
纯洁自己要变成色魔了吗！？
雾月的那个部位不断地在伊蕾丝脑海里回放，过于刺激她的精神，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两腿发虚，身体发热，本来站起的身子赶紧泡回水中，温暖的洗澡水似乎稍稍平复晕眩的大脑，可好像这浴池也充满了对方的痕迹...
都是脏的臭的，冷静！冷静下来...
本来伊蕾丝是这样安抚自己，可安宁的心总要被打破的。就像厄庇墨透斯难以经受诱惑娶了潘多拉，而潘多拉又因为好奇打开了魔盒，诱惑千奇百怪，不可避免。
“伊蕾丝，你怎么了？”
背后传来雾月的疑问声。
“我、我吗！啊...没、没什么...”
伊蕾丝就差把脸埋到水下。
“可是...”
“我没事！”伊蕾丝的脸红得吓人，这突然的大喊有气无力，更印证了她的心虚。
“绝对有问题...不会是水太热，被烧伤了吧？”
“都说了...欸欸欸！！？”
后颈传来的触感简直把伊蕾丝的魂都抽走了，她清晰地感觉到雾月的手开始轻轻往下划，没有少女的细嫩，反倒是充满伤疤和薄茧的崎岖感，按摩轮还得有凸起呢，雾月的手就像是按摩器械一样抚过伊蕾丝光滑娇嫩的后背，哪怕身子潜在水下也无法避免突如其来的怪异感，如一簇强烈的电流刺向伊蕾丝的大脑，流经全身。
居然...有点舒服...
这种只在被女仆按摩的时才出现的感觉居然在这怪异的时刻侵蚀伊蕾丝的大脑。
不赶快做什么的话就会变成只会重复“好舒服好舒服”的笨蛋！
抱着这个想法，伊蕾丝猛的转身想拍开雾月的手，只是...
不知是弄巧成拙还是“妙手偶得”，伊蕾丝顺势把雾月护在胸前的左手也拍掉了，几乎同一时间，两颗白嫩的浑圆跟着蹦了出来，一弹一跳，挺翘而圆润，上缀两点樱红，余震还持续了好一会。
“我不是故意的...”
伊蕾丝这下真晕了，只觉得什么东西涌上天灵盖，把脑子撞得七荤八素，她退了几步，只觉得脚步虚浮，竟仰倒下去。
雾月本来正羞怯地努力挡住外泄的春光，一看伊蕾丝情况不对，心下一急，也顾不了那么多。
她身体比脑子更快，日积月累训练而出的极致反应力让她第一时间踏步向前，落位急停，扭踵扭体，斜身矮腰，以较为舒服的方式护住伊蕾丝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快速从另一边环过伊蕾丝的腰提供支撑力，避免脖子过分受力。
两人身子不可避免地紧贴在一起，雾月再用力，把伊蕾丝抱稳了，这才避免她沉入水中。
手臂好有力，为什么...莫名的安心...
伊蕾丝倒是放心地晕去，可把雾月苦着了，她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晕倒的伊蕾丝，雾月心里感叹其依旧绝美，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但正直的雾月还是偏过视线，以横抱的方式把伊蕾丝放在水池边的平台上。
要不要做点医治呢？
根据古法记载，似乎可以通过嘴对嘴呼气的方法提供能量，或是按压胸部，激活腔壁，引天地之气重启生机。
“呃...怎么办呢...”
雾月此刻真是娇羞撩人，不过昏迷不醒的伊蕾丝是没机会看见了。
雾月的手在伊蕾丝的胸上摇摆不定，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转而慢慢贴近伊蕾丝的脸，如果是为了救人，应该不会被骂吧？
她想起了吉源町的艺伎，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孩弹着三味线，下体却是空着的，说着“卖艺不卖身”，但弹到一半便与客人亲了起来，他们缱绻旖旎的样子是雾月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亲密景象，她很快被妈妈拉走，还嘱咐她一定要努力修炼，不要成为那种yin秽之人。
这种陌生人毫无顾忌的亲吻就像是现在...
雾月不清楚说的是不要成为ji女还是嫖客，但自己的目的不是泄欲，而是为了救人，那么这种接吻的行为也应该是可以的。
就在雾月与伊蕾丝的嘴近在咫尺时，她忽然又站了起来，在一旁的架子上拿来一瓶水漱口，毕竟面对的是公主，还是要郑重其事。
好，真的要来了...
...
“唔...”
伊蕾丝缓缓睁开双眼，头下好像垫着自己的衣服，放眼望去，只看见雾月正泡着脚。
雾月敏锐地感知到伊蕾丝的苏醒，她赶紧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我看你好像睡着了，所以就先去洗干净身子了。”
伊蕾丝闻了闻，果然香了许多，这才是享受嘛。
“我睡了多久？”
“大概几十分钟吧，中途女仆敲门来问过，不过我说谎把她支走了。”
“这样啊...”伊蕾丝摸了摸身体，突然质问：“你没有趁我昏迷的时候做什么吧？”
“没有没有，我都是、都是按古籍里面...”雾月涨红了脸，话音却越来越没底气，最后没声了。
“哼哼哼，谅你也不敢对本公主做什么，就算做了也别让我知道，不然！哼哼哼...”
雾月红着脸连连点头，随后关心地问道：“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怎么突然晕了呢？”
“咳咳咳...没什么，不重要！”伊蕾丝被问题呛到了，赶紧取消话题。
现在两人在这个距离完全是毫无保留，伊蕾丝努力别开视线，不让自己盯着雾月的身体，不然又要有奇怪的反应了。而雾月似乎也度过了害臊期，不再刻意地遮掩。
两人一同坐在水池边泡脚，雾月仰望着天花板，伊蕾丝低头盯着水面，这截然不同的方向没有碰撞出什么火花，反倒又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雾月好像突然想起伊蕾丝的要求，主动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呃...”
这实在难以启齿，因为伊蕾丝正出神地盯着雾月抬出水面的腿，看她撑开小巧可爱的脚趾，活动着脚掌，接着又绷直脚掌，收缩放松不断交替重复，舒缓劳累的腿部。
“你的脚好小...”
啊———我怎么注意这种事啊...
“是嘛...这对我来说不是好事呢...”
“这不是很可爱吗？”
“可是我是武士！父亲的教导、身上的伤疤都彰显我的修炼成果，小脚只会让我站不稳！”
雾月突然有点生气，不过不是气伊蕾丝的疑问，而是气自己的身体，又或是......性别。
“可是你是女生啊，没必要那么紧逼自己。”
伊蕾丝有三个哥哥，她就从没有与他们竞争的想法。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做！父亲把我当男孩子来培养，就是为了让我成为坚韧的武士！我尽力去做好，哪怕什么都办不到...可是父亲的、家族最后的希望都寄托我之上，我必须比男人还强，这是我所背负的使命！”
本应是斩钉截铁的宣言，却渗透着浓郁的无力感。
最后的希望...使命...
伊蕾丝隐隐猜到雾月的经历，这该是如何的惨烈呢...
伊蕾丝握住雾月的手，希冀可以传递一点力量，她此刻就是最好的倾听者。情绪总需要一个强烈的宣泄口，这样才使人的心理保持健康。
“你是公主，对吗？”
雾月低眉垂首，想抽走自己的手，不过伊蕾丝没给机会，握得更紧了。
“我是。”
“可以...不必握着我的手，不用对我这样...”
“这有什么？”
“你是尊贵的公主，而我只是无名小辈，这不符合礼...”
“停停！我是公主，不代表我超脱凡俗，我也不会疏远平民，这只是地位上的高低，我也从没有用特权压迫过其他人，至少目前如此。”
伊蕾丝捏捏雾月的脸，两人贴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对方飙升的心跳，身体的温热，以及扑鼻而来的少女清香。
雾月也学着握紧伊蕾丝的手，只觉得柔若无骨，窈窕似水，实为神雕玉琢之巧物。
她看向伊蕾丝的眼神带着炽热，还有越来越强烈的羡慕！
“...可我知道，我永远不能成为尊贵的公主，甚至连做一个女生也做不到...父亲将我训练为战士，可我内心正相反，我内心是盼望成为一名女生，我羡慕京都的公主大人，她们光鲜亮丽，雍容华贵，美如仙人...而我只是低微的武士，永远无法和她们相提并论，我是注定是无人在意的白墙，是挡在华美红楼前的墙！是护在某位大人身前的盾牌...”
雾月眼前隐约浮现盛大祭典时身着“十二单衣”的公主，她手持桧扇，遮挡住粉黛下雪白如玉的面庞；前额高高的眉眼透过桧扇上缘悄然观望着外面的世界；被唇脂勾勒出的小巧唇形，说话时一张一合，如蝴蝶轻舞；长长的黑亮的直发随厚重的衣袍倾泻在地面上。
这些衣袍层层叠叠，多达十几层，每一件外层衣袍都比前一层稍短，从而使得前一层衣袍的局部得以被人窥见；因丝织物的透光性，内层衣物的颜色也会透过外层隐约呈现出来，多层衣物色彩交织在一起，相互映衬，颇具动人心魄的魔力。
她美得惊艳，是自己一辈子无法触碰的存在...
“...”
伊蕾丝看着心乱，她清楚雾月陷入了身份混乱。
雾月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当谈起自己的身份————是武士时会骄傲，是女生时会无奈，吃力地拖着某种重任，又渴望着转换身份...可身份却又是相冲的。
不快点说点什么就晚了！
像是到了某个临界点一样，雾月越说越急促：
“我天生就是要作为某位大人的侍从的，这是我的宿命，也是父亲培养我时所构建的单行路，我不被看重，也不可回头，那些不可触及之物永远是我的奢想...”
雾月一连串地述说，大概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和刚认识的人吐露那么多吧，她索性也不再思考，只是不断不断地把内心的想法全部倾泻而出，这至少让一路苦难的她感到些许慰藉。
“不对！”
伊蕾丝突然打断她的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