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再一次按照需要定时去医院检查拿药的惯例,被李映蓝带到了医院,只是这次,我们在脑科耗了更多的时间,自从不久前被我提及在李安白车祸之后,我和她的脑波差异后,李映蓝这次就向负责这一科的医生咨询这种情况。
而脑科医生也对比了一下我和李安白自高二暑假那次车祸前后各自扫描出来的脑波扫描结果,由于不太好判断问题,于是建议我先去做个脑部扫描。
拿到脑部扫描图的医生反复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好像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甚至还叫来了几个他在同科的几位医生过来一起研究我的脑波差异却在脑部扫描图像里看不出异样的问题。
看得出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包括在过往学习时教材里也没有适合形容我的情况的,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和给出的建议是,让我去更高级的医院看看。
好吧,后面还有的忙了,对我的问题,我还是那个观点:这个世界如果连灵魂是什么?有几种存在形式都没有研究明白的话,基本也就没法解决我的问题。
这一次的体检也就在这种结果中结束了,回家的路上,我看着坐在前面驾驶位开车的李映蓝,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罢了,也无所谓了,摆烂了,能撑多久就多久吧,现在做任何形式的挣扎,都感觉没有任何意义,没有李安白人格和记忆的我注定不会被李映蓝一家除了李安雅外的任何人接受,当然,我估计那时李映蓝和李安雅的亲生母亲应该很乐意看到这种结果。
想着这些问题,我有不由得叹息一声,听到我又一次叹息的李映蓝忽然问:“李安白,最近这些日子,看你一直闷闷不乐,总是唉声叹气,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能跟姐姐说一下吗?”
她的这个问题一下子就问住了我,我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答复她,而我思考该如何回答导致我看上去好像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直开心不起来。”
“我看你和李安雅在暑假的时候挺好的,她一离开你就成这样,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太孤单导致的。”
她这样说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因为前世的一些经历,一个人在特殊环境独处,我的不安全感会使警觉性增强,这种情况在我被编入TRC后被强化,在周围没有队友,甚至友军单位且不在安全环境的情况下,我的睡眠质量也会受到影响,就不要说状态了。
之前高三因为学习压力致使我的精力高度集中,所以就不会想那么多,加之那时刚来,还持有希望,后面开始得知那些足以颠覆以往计划的信息,希望开始幻灭,这时候李安雅就成了我前世能跟我一起行动队友那般互相照应,现在李安雅离去,我又重新回到了差不多高三时期那种孤独的感觉,我清楚,我必须去看心理医生了。
正如老胡,也就是李安雅所说,上过前线的人或多或少会有些心理问题;而我也很清楚,去看心理医生,真进行诊断,这种花费不可能不引起李映蓝的注意。
算了,下次去更高级的医院看看再怎么说吧。
我只能回答:“应该吧。”
李映蓝自责的说道:“对不起,我没能抽时间来多陪陪你。”
“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的问题,让你担心了,如果不是你,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们,别自责了。”说着,我的眼角开始湿了。
李映蓝听见我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什么委屈都。。。”
“别说了姐。”,我打断了她,现在在路上,我不希望她在这种地方出现大幅度的情绪波动。
回到家,现在已是傍晚,我直接回到李安白在二楼的房间,进屋后将门反锁,接着横着倒在床上,我思索再三,决定还是拿起手机给李安雅发了条信息。
“老胡,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李安雅:“你确实应该去看看,那种花费是不可能不引起李映蓝的注意,而你也必须说实话了,到那时李映蓝作为家属,有权向医生获知病情,你也就暴露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如果再不去,我也没法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在想,要不要找个时候跟李映蓝把事说明了,这对我来说,不管结局如何,或许对我的内心也是一种解脱吧。”
李安雅:“我知道了,我很抱歉我不能在这件事上给你提供有效的支援,而我也不能在你身边协同,就像前世在机房门口为你提供掩护那样:我应该一早就看出来,你不是那种喜欢孤独的人,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问题,毕竟我也不太希望你因为我影响到你这一世的人生选择。”
李安雅:“好吧,对此,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如此熟悉的一句话,前世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的话,竟然会在这里再一次见到。
“收到,‘锁匠’下线。”我的回复,是前世一个单位从通讯线路上断开撤离前通知其余友军单位的通信规格。
听到我如此回答,李安雅走出宿舍来到外面的走廊,她望着远处的夕阳,现在李安雅的内心感受大概像他前世站在停机坪外,看着一架载着一个班组单位士兵的直升机飞向前线,他很清楚,这个班组单位有很大概率会在回来的时候少了几个人,甚至没人回来。
“锁匠。。。”
放下手机,我望着天花板上的那盏灯愣了许久,脑子在不停的思索该如何向李映蓝解释我的状况,让一个人知道一直在乎的一个人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对那个人确实过于残酷了,不是吗?
如果一直瞒下去,对于她和李安白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对我更是一种煎熬,如果我现在的一些心理问题再不解决,同时一直处于这种不健康的心理状态下去,被拉去精神病院可能是迟早的事。
要么在心理医生哪里被催眠,从而说出真相,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抱着迟早都可能被识破的心态,我认为,与其等着坐以待毙,不如直接说明白算了。
我立马起身,打开门走下一楼,我站在楼梯上,望着正在冰箱前准备饭菜的李映蓝,我还是犹豫了片刻,随着最终的心理准备完成,我的双拳紧握,走到了厨房门口。
“姐,不,李映蓝女士,我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遗憾的消息。”
听见自己的“妹妹”如此生蔬的称呼自己全名,后面还加了个“女士”。
李映蓝放下手中的食材,有些茫然的看向我,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睁开眼,用着决绝的目光望向她。
“我。。。不是你妹妹。”
“你再说什么呀?李安白。”,李映蓝还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选择在今天跟你谈论这个问题,完全是出自我无意替代李安白,只是后续发展迫使我不得不那么做。”
李映蓝:“如果,你不是李安白,那你又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我真正名字,因为我怕你会找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我的麻烦,他跟我和你现在谈论的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的意图是什么?以及,真正的李安白又在哪里?”李映蓝虽然看着很平静,可我能明确感受到她在脑中不断的匹配我和李安白的不同而表现出来的异常事项,能看出,她也曾对我与李安白的不同表现出来的过大差异产生过疑惑,而她也在尽可能的压制自己的情绪。
“至于你的妹妹,李安白,我不好说,因为我后续通过一些方式获得到的信息让我更加疑惑了,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那些专业人士,因为我不认为这个地方技术能做到扫描灵魂的层面,所以我就转向的那些专业人士,我找的第一位,他说他看到的我是我和李安白是左右对半,第二位说我的情况一般分为两种,一个是李安白正在被我同化,以及我正在被李安白同化,因为我没法读取李安白在高二暑假前的记忆,我不好说是什么情况,第二种就是李安白是我前世的前世,你的妹妹到我现在之间还隔着一世,也就是我的前世,对于这具身体的原主而言,实则我又回来了。”
“至于我的目的,我原本是打算为了弥补李安白的身体被我占用的这段时间给原主造成的损失,我打算尽可能的帮她考到一个好学校,然后离开再这里,重新进入新的一生,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重新还给原主,把我曾经在这里存在过的影响降到最低,这也是我一开始不打算告诉你的原因,而我现在来跟你说这件事。”
我无奈的苦笑着:“你可以看出,我都失败了,现在李安白的身份成为了我的心魔,同时这具身体成了囚禁我的牢笼。”
“加之我现在。。。你应该也看出来,我现在的心理状态和情绪的异常,需要去看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这个问题很大程度是从我前世跟随的记忆和人格一并继承过来的,并非李安白的问题,如果我现在不跟你说,到时我还要继续在医生面前撒谎,这对解决问题起不到什么帮助,甚至可能会变得更坏;另一个是如果我在被医生催眠下说出真实情况,我还是瞒不住,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不曾想过,会是以这样的形式是我主动说出来,所以我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
李映蓝:“所以说那天,你去看体检报告,也是因为这个吗?”
“是的,如果说专业人士的答案没有科学依据,那么李安白的体检报告则是完全掐灭我仅剩的那一点希望的手,你也看见了,在李安白高二暑假车祸前后我和她的体检报告在脑波扫描结果呈现的波形图中,我和她只有一半是一样的,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也和那些专业人士的观点相符。”
李映蓝此刻已经不在说什么了,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也如我预料的那样,毕竟自己的至亲忽然有一天告诉你他是另一个,换谁的都难以接受。
“如果这件事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但我已经没办法了,我需要您的协助,李映蓝女士。”
“所以你到底是谁?”最终,李映蓝还是撑不住了,用着有些嘶哑的声音朝我问道。
“一名军人,我只能这么说。”
最终,李捂着嘴,强忍着泪冲进了二楼的房间,随着“砰!”的一下关门并反锁,话题结束。
我站在一楼望着通着二楼的楼梯,我就近在厨房门口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我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原以为说出来,我就不用再继续藏着了,内心会轻松点,现在却变得更难受了。
果然,我也变得看不得李映蓝伤心了吗?
。。。。。。。
在外省上学的李安雅依在栏杆上稍稍等了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让她认为现在有必要打个电话给李映蓝,随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李安雅从电话那头听到了李映蓝好像在啜泣。
“姐,你哭了。”
李映蓝:“没,我没有。”
“姐,别骗我了,你啜泣的声音比你讲话的声音还大,说吧,发生了什么?”
李映蓝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说吧,你今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李安雅:“没啥,就是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另外就是问一下李安白的情况,我和她在最近聊天中感觉到她的心理状态有些问题,我从她的语句中感到她的情绪非常的悲观,也来问问她的情况。”
李映蓝:“你知道,她刚刚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她不是李安白。”
听到这,李安雅就已经大致在脑中还原了一下我和李映蓝交代我的真实情况的场景,现在这个状况也完全符合李安雅的预期。
“老田,对不住了。”(李安雅默念)
李安雅稍稍结合了一下她前世在联合希望工程获知的信息,再结合心理方面的选修课学的知识和我近期关于和李安白关系的信息,顿时想出了一个方案。
“姐,你认为,李安白,会不会是人格分裂?”
李映蓝:“人格分裂?”
“嗯,你现在所面对,可能还是李安白,但是人格是第二人格,只是她这个第二人格,没有主人格的记忆,而他则压制着主人格,使得主人格陷入沉睡,如果她没有主人格的记忆,那他压制主人格可能并非出自他本意,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他最大的担心,也是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怕你不认她了,一直在担心,所以情绪一直悲观,可能是近期受不了了才跟你讲出来。”如果李安白是前世田文科的前世,只是在转生中灵魂的人格和记忆被损耗掉了;而田文科是基于李安白空白的人格基础上重塑起来的新人格,这么理解好像也没啥问题,只是中间有了个前世与来世的差别。
李映蓝:“这样吗。。。那她还跟我说,前世这些的,对这种前世与今生这种说法,你认为它存在吗?”
李安雅听到这,一时间也难以回答,最终只能憋出:“你认为它存在它便存在,你认为它不存在就不存在;另外,我想他应该也跟你说了脑波扫描结果对吧?”
李映蓝:“是的,你怎么知道?”
李安雅:“他之前就跟我提过,至于他为什么会告诉我,实际上我是最先识破他的人。”
李映蓝:“所以说,今年暑假你和她的事情,实际上是这个?”
李安雅:“嗯,是的。”
李映蓝:“所以你对她的事都知道些什么?”
李安雅:“我了解的不比你多多少,姐。”
李映蓝:“真的吗?”
李安雅:“没办法,他的计划应该也跟你说了,只是现在,他通过科学和比较神棍的渠道获得到的结论几乎一致,我和他基本也没办法区分是什么问题,你刚刚也说了他提到了前世对吧?我想他应该还跟你说,他和李安白灵魂一体的事情了吧,就那个他和李安白对半的事情。”
李映蓝:“她好像是说了。”
李安雅:“那我再猜猜,他是不是也形容现在李安白的身体囚禁着他类似的说法?”
李映蓝:“有的。”
李安雅:“如若不是精神分裂,那就只能假设他真的有前世,而他也跟你说明了计划,他会主动找你说明的意思其本质就是这件事已经没法靠他独自解决了,他在向你寻求协助,你就帮帮他吧,说到底,这件事他也挺无奈的,前世死的时候眼睛一闭,在这边就像睡醒一般,睁开眼自己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中间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他曾跟我说过,她无意顶替李安白的身份。”
“我。。。我会试着的。”李映蓝听到李安雅的话,情绪也平静了不少。
李安雅见有所成效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对了,我认为,还有一些他对我说的话,也有必要跟你说一下,他也曾对我像交代遗言一样,对我说:“如果找回李安白了,他离开后,李安白就交给我照顾了,也别在对李安白那么冷漠了,好吗?”
李映蓝通过李安雅之口听到了我去意已决的态度,这个世界也没有他能继续呆下去的寄托和意义,顿时对我有所改观,“是嘛?看来她这人也不坏,所以你暑假和她相处的关系,你是怎么看她的?”
李安雅:“我吗?我在认出他不是李安白之后,我就一直把他当一个朋友看,并非李安白;至于我为什么要帮他?帮他找回李安白,送他离开,他也不想过多影响我们这个家庭,我就打算帮帮他,算积累点功德吧。”
李映蓝:“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李安雅:“行,祝你和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处愉快。”
挂掉电话,李映蓝再次下楼,看到我靠坐在厨房门边,将脸埋在用膝盖撑着的右臂上,就走到我跟前,我抬起脑袋,仰视着她,但此刻,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打破这个寂静又尴尬的气氛了。
最终是李映蓝率先打破我和她尴尬的气氛:“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会协助你达成你的计划。”
“谢谢你。”
李映蓝:“能给我看下你跟李安雅的聊天记录吗?我要知道更多的情况。”
“可以,但我要问一下李安雅的意见。”我从口袋拿出手机,给李安白发了条信息,询问要不要那么干。
因为如果向李映蓝浏览我和李安雅的聊天记录,也会暴露我和李安雅在前世就认识的事情。
消息发出,李安雅的信息是隔了3分钟的回复的,能想象到,李安雅在屏幕另一边也考虑了一阵,最终答复:“给她看吧。”
我抬起右手将手机朝着李映蓝送过去,李映蓝拿起手机,把我和老胡的通话内容从下到上都看了一遍,果不其然,李映蓝就直接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和李安雅在前世就认识是吗?”
“算是互相认识,但交情不多,如果你担心李安雅的情况和我一样,你大可不必担心,他是带着前世记忆从娘胎出生的,想必你也看出了,我现在的状态,颇有几分李安雅小时候的样子对吧?我想这应该已经足够证明了。”
李映蓝:“也难怪,幼儿园时候就能无师自通的跟外国人流畅交流,原来如此,所以说,你们前世是在哪个年代?”
“哪个年代?不止那么简单,我和他前世死的日期中间都隔着3-4个月,且都在2024年,他是4月,我是7月,我和他对此都普遍认为我们前世所在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是互相独立于彼此的平行世界,在我们那个世界,世界秩序在2017年的一次大灾变中就崩溃了,你说呢?”
李映蓝:“我有些不太明白,照你说的,你跟她前世死的时候中间隔了差不多4个月,但为什么你跟她抵达这里的时间,差了那么多?”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整件事过于科幻,你要听吗?”
李映蓝:“那你说说吧。”
而我也将前世TRC在南极底下发现的东西和以此了解到的关于灵魂的存在形式告诉了她,并解释灵魂可以进入高维空间进行时间穿越和量子幽灵可以依靠量子纠缠实现超长距离的瞬移,以及磁体幽灵也提了一嘴,李映蓝就更懵了。
“所以这就是我不认为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能解决我的问题的一个力证,你们这个世界,无线电监测水平都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连磁体幽灵这种最常见的灵魂存在形式都搞不明白,所以我不指望你们这能通过技术手段解决我遇到的问题。”
李映蓝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那你的计划具体是怎么样的?”
“找到李安白,包括她在外游荡的灵魂后,让她归位,而我也将离开这里,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交回原主;若计划顺利,我将通过外部手段离开这具身体,再让李安白本人的灵魂归位,考虑到我没法离开这具身体,所以我就需要外部协助,我之前找到那些专业人士也算是尝试之一,毕竟已经明确你们这的科技达不到那种程度。”
李映蓝:“所以你想我如何帮你?”
“请帮我继续去找能解决我问题的人,现在我获得的信息是,李安白还在这具身体里,但是目前我获得到的两个结论是,一个是我和李安白的灵魂捆绑在了一起,另一个就是李安白是我前世,总之目前最需要做得到,就是我和李安白如何分开,如果就这样把我送走,李安白也会跟我一起离开;我现在所能找到的专业人士的水平都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希望能借助你的人际关系圈协助我,我和李安雅能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
李映蓝:“还有其他的吗?”
“暂时没了。”
李映蓝向我伸出手,意思想拉我起来,而我也顺着她的意思,伸手握住她的手,从地上起来:“对占用了李安白那么长的时间,我对此表示抱歉。”
李映蓝没有选择回答,转而去厨房准备饭菜。
当晚,这顿晚饭我和她吃的并不太好,气氛很僵硬,临近收碗前,李映蓝再次主动开口向我提问:“我刚刚说,你前世是军人是吗?”
“是。”
李映蓝:“李安雅前世也是是吗?”
“没错。”
李映蓝:“那也就是说,你杀过人是吗?”
“你要知道,只要是战争,那是不可避免的。”
李映蓝:“是嘛?”
“如果我怕我会威胁到你的生命,你大可不必担心,曾经李安雅在不动武的前提下,靠蛮力就足以压制我,就连你往我肚子上打一拳,我都能失去行动能力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望向她,带着有些自嘲意味的苦笑了声:“呵,我现在是空有一身战斗技能,但这具身体的硬件水平却不足以让我从前世带过来的技能发挥到至少30%的水平,以至于她提醒我独自一人出去见那些专业人士时要我小心点。”
李映蓝:“你的前世,如果你是衔接自李安白高二那次车祸来到这里,你前世的记忆对你而言,是两年前的记忆吧?”
“是的。”
李映蓝:“那李安雅呢?”
“以他的描述,他和我同步的前世记忆是差不多是19年前的事了吧,亏他还能记那么清。”
李映蓝:“我还记得你说过你前世的时间是和这里几乎同步的世界,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前世是谁吗?”
“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这个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前世是个独生子,而这个世界的我,则有个长相和性格都令人羡慕的姐姐。”
李映蓝:“看来,你也去看望过这个世界的你的家人了,想回家了吗?”
“回家吗?那哪是我的家啊?我的家早在我差不多十年前的大灾变就失去了,现在再去看他们一家,虽说还是内心感觉到蛮不是滋味,那也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在李安雅认出我前,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每想到这个,我的内心都会重复告诉我,我不属于这里。”
李映蓝:“嗯,那确实挺孤独的,所以说暑假时和李安雅在一起时,你的情绪看着放松了不少,李安雅一离开,你所表现出来的孤独感就加重的原因了吗?”
“是的,因为她一离开就意味着我要单独面对你,高三时我要替李安白升学,学习压力致使我不会想那么多,可一旦进入大学,有了闲暇时间,我就会围绕着我和李安白身份的问题越想越多,我知道我不可能在你们面前一直藏下去,李安雅在暑假的那次事件则更加证明了我想的是对的,所以我就一直在担心被你识破时,你的反应,在被你抛弃情况下,我就知道李安白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到时都得离开,我为何不选一个对于各方而言损失都最少的做法?”
李映蓝:“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帮你解决,在那之前,请你注意一下你的一言一行。”
“快两年了,我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就放心吧,另外,这件事,就你我和李安雅知道就行了,别让你们的父母知道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也知道,他们并不是太喜欢李安白。”
李映蓝:“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我快速收了碗,拿到厨房去清洗,直到我弄完厨房的事,李映蓝还坐在餐桌边上,拿着手机,捧着手机的双手的拇指还时不时的在屏幕上点着,从间隔和频率上看,好像是在发消息。
我望了她好一阵,弯下腰收拾了一下整栋屋子里所有的垃圾桶,一起提到外面去扔了。
回来的时候,看到李映蓝还在发消息,我没有继续多余的其他动作,锁门后准备上楼拿衣服洗澡。
在我即将开门进浴室前,李映蓝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你好像也说了你的心理问题,要暂时休学去看看医生吗?你也说了你前世上过战场,我担心你这方面的问题。”
“我想,应该不需要了,因为我已经不用再担心怕被你识破的事了,我的精神压力也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样紧绷了,我认为我还能这样下去,直到问题解决,再说了,大学有心理老师,真有问题我可以去那里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去看医生;同时,为了李安白的学业,我每堂课做的笔记都非常详细,这样在她回归后,可以借助我留下的课堂笔记快速跟上我替她上课的进度,为了不断录,还是继续吧,也算是我能为原主做出的为数不多的弥补吧。”
李映蓝放下手机,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离开李安白的身体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开启新的人生啊。”
李映蓝:“那你还会回来看看我们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我呢?”
李映蓝朝我微微一笑:“再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快两年了,即便做不了亲人,也能当个朋友,我关心一下朋友,不好吗?”
“谢谢你啊,不过我想我开始新的一生后,能记得你们的概率很低,毕竟磁体幽灵在大气中的损耗,会优先损耗掉我的记忆和人格部分,到时候我还能不能记得你都不好说;还有那时我会不会被新的人格取代都不能确定;没办法,生命死后能变成量子幽灵的概率很低,且都会瞬移,在这种状况下的我下一世还会不会生在这个世界都不好说,只能说,希望吧。”
李映蓝:“好吧。”
。。。。。
把内心一直憋着的事情说了,我也感觉舒畅不少,睡觉也安稳多了,就连去到学校,杨雨晴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脸上的阴霾少了很多,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看到我如此反常,杨雨晴面带担忧问我:“李安白,你还好吗?”
“怎么了?”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杨雨晴为何那么问,也想不通我身上哪里有问题?
杨雨晴:“你以往脸上始终罩着一层阴霾,情绪也一直很悲观,现在你忽然改观那么大,我确实该担心你这属不属于出事前的回光返照,毕竟这个词也能用在心理疾病患者身上”
“哦,你说这个啊;怎么说呢?我一直担心的问题,已经没必要担心了。”
“那你这不应该更悲观吗,你这个消息基本属于被识破了,一直以来给你造成如此大压力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你这样反而让我更担心了。”杨雨晴坐在我旁边位置上,腰部的活动随着她的表达,向与我相反的方向微微一倾,眼中写满了不相信。
“你大可不必担心,虽然我的情况已经被原主家人知道,但是原主家人的反应和对我态度确实有些出乎预料,往后一段时间,如果哪天你看我的性格忽然大变,那应该就是原主了,以后就麻烦你帮忙关照一下她了。”我释然的笑了笑,低下头从书包里拿出课本,笔记本准备上课。
杨雨晴则以怀疑的眼光看了我许久,才拿出上课需要用到的东西,最终在上课铃结束后,小声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到时再说吧。”
上午的课程结束,准备去饭堂的我靠在厕所门前的走廊栏杆上,等着杨雨晴,期间也看着多对情侣从我身边经过,其中让我最在意的是,其中一对情侣的男方,是我前世还在机步师时,一名开着运兵车将我们送到前线的司机。
虽然自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可他开运兵车的车技仍给我留下来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能如此清晰的记得他的长相。
那是一个敢开着满载六轮卡车在满是积雪的高速路上漂移的男人,坐他车那短短的不到半小时里,我在我前世那为期不长的人生中,感受到了最漫长的一段时光。
目前能跟那一段记忆相媲美的是,我后来在BSD时期,我们在美洲乘坐一架铺路鹰直升机前往另一个任务地点时,尾桨被一连串.50子弹击中后,摇摇晃晃的迫降地面的记忆,我清晰的记得当时甚至从前面驾驶舱传来的尾桨失效的警报。
好在当时飞得不高,在尾桨彻底失效时已经只剩不到3米的高度,除了直升机接地后向一侧侧翻造成一些轻微的磕伤外,机上几乎无人有生命危险。
当然,后面对付围上来的伏兵补上了直升机迫降的伤亡人数,我就是其中之一,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行动。
那一次我以直升机折断的尾梁作为掩体,用当时手中的M16步枪点杀对方携带重火力的步兵单位,接着从远处传来略带沉闷的一声“咚”,经典的下挂式枪榴弹发射的声音,一枚枪榴弹就在我旁边炸了,再接着我再度睁开眼时,我就到了这。
就在我还在低头回忆那一段记忆,杨雨晴从厕所出来后,看我好像在走廊发呆,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李安白,走吧。”
“哦,好。”
队友记录仪中的田文科
。。。。。
午休时,和杨雨晴分别后,我没有选择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而是独自一个人到学校外面转悠,仔细一想,来到这两年多了,还没出过这座城市,细想下或多或少觉得有些可惜。
我坐在公园路边的长椅上,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两个世界的画面对比不断的在我脑中穿插,我拿出手机,对着街道拍了几张。
我有预感,我接下来会继续在这里的日子,不长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对面前发街道拍了一张。
我看着手机相册中定格的街景,在相册编辑器中给照片附上了一行文字,“珍惜眼前的一切。”
这句话,既出自我本人的感想,也是在我离开后,对原主说的话。
我将手机放回口袋,想着在这休息一会,就回学校。
过了片刻,我想着也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回学校,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站在马路对面一间正在装修的门店门口,他穿着得体,行为举止看着颇具军人风格,他的脸配上军人的气质,
我隔着一条马路看着他,发出了一声:“我超,老胡。”
这不是这个世界的胡浩枫吗?看着确实和我前世在BSD部队时期,在036小队那里薅了一套组合式瞄准镜的4号长的一模一样,就是气质和前世的老胡不太一样,估计这就是老胡之前说了,这个世界的他和他本人在性格上,出身家庭有不小的差异,甚至包括年龄。
不过想着他也不认识我,我就过了马路,从他所在的那家门店外经过了。
晚上回到家,我第一眼就看到李映蓝和一个没见过的大叔与一个年级些的男子在客厅商谈,看到我回来,李抬手招呼我过去。
“你回来啦,来给任师傅看看你的情况。”
跟我说完,李映蓝和转头和那个被她称为任师傅的人说话。
“师傅,她回来了,”
我走到李安白旁边,卸下背上的包,坐到她旁边,李映蓝向我介绍在另外一边沙发上的二人。
“这位是,任师傅,在他旁边的那位,是他的徒弟,洪先生。”
“他们就是你找来的专业人士?”
李映蓝:“是的。”
我有些不信任的看了看他们俩,“好吧,两位师傅,我想我姐。。。李女士应该也把我遇到的情况和你们描述过了,你们认为我和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什么关系?”
任师傅和他的徒弟仔细观察了我许久,最终任师傅先让他的徒弟先说他的结论,以此来考核他的水平。
“虽然李小姐跟我们描述的情况可能并不完全,不过我认为,你和这具身体的原主应该是前世与今生的关系,换而言之,你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人。”
我看了眼他旁边默不作声的任师傅,打趣的回复他的徒弟:“如果真的我和这具身体原主是一个人,可人格,性格相差的很远啊。”
洪先生:“看得出来。”
李映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应该如何唤醒被压制的原主人格?”
任师傅:“这不难,只是两个人格难免会出现对身体控制权的冲突,你想好了真要这么做吗?李小姐。”
“所以这就涉及到这件事的核心,我原本的打算是找向你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找回原主后把我放走,现在你们也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是我的前世,所以我想不应该只是单纯唤醒原主人格,还有就是将我和原主分离,最后再把我放走。”
任师傅:“嗯,我明白了,将你那一部分的人格从原主灵魂中分离出来,把你放走后可以重新投胎是吗?”
我点点头,表示确定,任师傅也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这样啊,这活我接了。”
李映蓝:“那收费问题呢?”
任师傅再三强调中间可能出现的问题:“考虑到过程复杂,且中途会产生些无法预料的事情,收费可能不会低,且风险问题,李小姐,你要知道。”
李映蓝看向我和我对视,我看着她有些犹豫的神情,“李映蓝,弄吧,不然这样你我都难受,李安白对你来说是非常特殊的人,我知道肯定不忍心失去她,而我就一个外来人,无权享受你对她的爱,把我放走,就是对我最好的成全,拜托了。”
李映蓝:“好吧。。。”
“任师傅,我同意,请问什么时候开始?”
任师傅:“一般这种会对我们产生伤害的活,若不是老朋友推荐,我们一般是不会接的,所以请给我们半个月准备时间,你看行吗?”
我:“能到我帮原主搞定这个学期的期末考之后在进行吗,?我想把一些事做完。”
李映蓝一听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事了,同意了我的请求:“行,就这样吧。”
任师傅:“好的,您那边什么时候可以,就给我们发消息。。”
送走任师傅师徒二人,我转身走到沙发边上,拎起书包,朝着李映蓝道声谢:“谢谢你,姐。。。李映蓝,让你破费了。”
“没什么,不过,既然你和李安白是前世与来世的关系,理应属于一个人,你称我为姐姐也不为过。”
“是嘛?我知道了,谢谢姐。”说完,我拎着包便上了楼。
时间又过了一个星期,距离期末还有差不多10天,应该就是我在这待的最后的日子,我无聊的坐在学校操场边上,看着班里的男同学在操场挥洒汗水,女同学成群结队聚在一边不知道在聊什么?现在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我望着西边挂在半空的太阳,回想起那段古老的记忆,小学和同班的同学在操场丢沙包,踢球时,也像面前的男同学们一样欢乐。
眼看快下课了,我起身走向班级的集合地点,当我抵达队列中我的站位,回看操场上的同班同学,我想拍张照片保留下来当做纪念,可想到到时和李安白分离了后的我带不走什么,就没那么做了。
傍晚晚自习,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杨雨晴忽然开口问我:“你。。。近期就要离开了,是吗?”
我停下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会:“怎么这么说?”
杨雨晴用笔指了指我操作的电脑,“你都开始在电脑里整理汇总高三到现在上课的笔记和知识点,并制成文档文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了;而你会这么干,基本可以判断你在为原主做的工作,让她能最快速度追上上课进度,如果你要说这是复习,没必要把高中的东西写进去,从你汇总的学习资料是高三到现在,则可以反向推导你来这的大致时间线。”
“行吧,确实。”
杨雨晴:“那是什么时候?”
“这个学期结束,也就是,下个学期你看到的(我),就是原主了。”,我说完,继续在李安白的电脑里接着编辑我代她上课学习汇总的各类文件。
“你。。。不怕死吗?”杨雨晴朝我抛出一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去问一个已经死过一次人,答案已经无需多言了,因为对于死亡的恐惧,就是未知,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案例就在她面前,还这样问确实不应该。
以杨雨晴的悟性,我不认为她问的会是已经有答案的东西。
“你应该想问的不是出自于对未知的恐惧的那种吧?”
杨雨晴:“是的,我通过了解你的事情,我对于死亡有了另外一种定义,排除生命体征的死亡外,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真正的死亡是被忘却,但我从你身上看到的另一个定义就是,人格层面上的死亡,你也说了,你和原主的关系是前世和来世的关系对吧?”
我:“是的。”
杨雨晴:“这侧面证明了,你应该是以原主的灵魂为基底在前世衍生出来的新人格,虽然属同一个灵魂,但是和你前世的前世原主的人格在自我认知上面互相独立,如果你和原主分离后,离开这具身体转生,记忆和人格被新的人格取代,甚至湮灭,从另一含义上你确实还活着,但那个时候就不再是你了,你也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了。”
“也是,这种人格和记忆是有在灵魂状态下损耗,从而丧失前世记忆的情况,但开始我已经决定了这么做,也早已经有了觉悟,因为我不能就这样占着原主家人对她的爱,哪怕她是我前世,更何况她的人格也并没有因为我的诞生而消逝,只是被我压制从而陷入深度休眠而已,把她唤醒,我们两个共处一个人身体也不好吧?你说是吧?”我摆出一副对杨雨晴抛给我的提问一副轻松的模样,杨雨晴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和她就这样互相保持沉默了很久,在临近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我开始提前收拾关机,向杨雨晴提出了一个请求:“这孩子,接下来在学校就拜托你多加照顾了,据我了解,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你是我目前在外面还算信得过的人,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杨雨晴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又被自己呛了回去,最终只能憋出个“我知道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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