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安葬”应该换成“纪念”才对。”弗鲁古鲁最后猜测道。
我第四遍念出了这个能打开石门的术式,随着最后一个白框产生变化,那扇石门“嘎”的一声缓缓敞开。
我的三个光球们依次进入了这个充满神秘且未知的房间,随后是我们。房间空荡荡的,十分静谧且安静。
正前方摆满了一排排方形的巨大棺材,看起来像是纪念一群烈士一样,虽然有些吓人,但在整齐的布局和精心打磨的棺面的衬托下又显得十分庄重,让人心生敬畏。
“要打开吗?”我将枪尖指向其中一个棺材。准备念诵术式。
“嗯呜呜~,还是算了。不必坐到如此地步……。”弗鲁古鲁出于对祖先的尊重不想乱动这些棺材。他找了处石墩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愁苦无比。
“伊…菲尼安,曼特尔。你们是怎么看待贝库达的?”
“贝库达吗?”
按照我们现在的主流观点,暗黑皇帝“贝库达”,是神明们派遣到凡间来统一战乱的天命骑士。他结束了战乱,带来了统一和和平。
但他征战的历史却十分模糊不清,大家对此众说纷坛,没有一个历史记载是特别具有说服性的。
曼特尔表示自己更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而我则说我也是如此。虽然我的“读者记忆”知道贝库达皇帝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弗鲁古鲁不再说什么,也不再看着我们,他面色凝重,喉咙里冒出不易被听见的低吼声。
在不触碰的前提下,我们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
在这些棺材周围的空地上散落着些许骸骨,我们小心的捡起来查看。
“这些骸骨不是食人鬼的。”我拿起其中一具头骨端详道:
“后脑勺部分太扁平了,食人鬼的脑容量比这要大的多。”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这确实是证明座狼存在的铁证,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狼的骸骨散落在外面。
“作为传说中的座狼居然真的存在啊。”我小声沉吟道。把这具头骨小心地放回原处。
其实不止是食人鬼的座狼,各族所有地区都有类似的口耳相传的传说:像是兽人族遗失的白城、巨人族成群的兰达树、平地哥布林的雨林等。
我以前出于兴趣专门想方设法地从学院的小孩子那里套出过这些传说。根据他们的说法,这些传说是各领地的年长者那里流传出来的,那些年长者对这些传说的存在似乎深信不疑,但他们最终因为无法找到足够证明其存在的证据而让他们自己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如果说座狼是真实存在的,那其他的传说是不是也是真实存在的呢?为什么这些真实存在的东西会被埋封?为什么除了各族的部分长者以外无人知晓?”
我不由得想到了这些问题,但现在还不是坐在这里沉思这些的时候。
等调查完毕后,我们回到了外面,我和格洛普感觉此行还挺愉快,格洛普甚至表示他想见见活生生的座狼。曼特尔不介意再给他变一个。
食人鬼们则没有我们这么开心,弗鲁古鲁看起来依然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其他食人鬼也是如此。毕竟这件事关乎他们的历史,甚至是信仰。
我们回到了福斯卢斯,弗鲁古鲁决定举办一场猛犸宴作为我协助的犒劳,也算是为曼特尔即将离开的送行。
我和曼特尔坐在左边的位置上,圆桌上摆着一盘盘香气十足的猛犸肉排。希希露坐在我的左肩上,我时不时的会切下来一小块放她嘴里。
“菲尼安先生,在和你走之前,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曼特尔拍了下我的肩膀,突然插嘴道:“你接下来就打算去世界尽头的祭台了是吗?菲尼安,那里有什么好的?你能得到什么?”
等去了你就知道了,曼特尔。在那里你可以获得足以守护这个世界的力量,如果你想的话。”希希露说。
曼特尔从容一笑,他看向我肩膀上的希希露,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
“嗯……果然神兽级别魔物总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不过我还是挺好奇你是咋知道的?希希露。”曼特尔眉头微皱,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嘛……,怎么说呢,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件事情我一直忘跟你说了,菲尼安。”希希露似有所思,将视线转向了我。
“什么?”我瞬间变的面如土色,肩膀下意识的抖了一下,险些把希希露给晃下去。
“我之所以知道前往世界尽头的祭台,是史提西亚大人的指引。”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史提西亚…希希露居然见到了活的史提西亚女神。
“怎讲?”我赶忙问道,语气既期待又有些怀疑。
“我刚出生那会儿,第一眼看到了一位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洁的白光,美若神明的女士。她用手轻轻一指我的脑门,直接把这条信息贯穿到了我的大脑里。”说到这里,希希露有些不好意思,她下意识的用后爪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啊…。”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曼特尔也惊了。
“你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吗?她真的可信吗,菲尼安?”曼特尔目光微颤的看向我,嘴角抽搐,浑身的白毛吓的如同触电了一般。
“我相信她,曼特尔,我和她相处了多年,我可以肯定希希露她不会说谎。”我吸了口气,缓下自己的情绪,从容不迫道。
毕竟我的“读者记忆”要是深究起来和遇见创世女神相比那更是小巫见大巫,我是最没有资格去质疑这种奇事的。再说了,我和希希露相处了这么多年,我无论何时都能感受到希希露的诚意和认真,如果让我去怀疑这位伴我长大的神兽挚友,那我实在是做不到。
“行吧,这种事确实值得一试,就像我当初一个没有把握的决定,却意外的促使我学会了神圣术和能改变自己的外形一样。”曼特尔眉头紧蹙,看了看自己的手。
“话说回来,曼特尔,你还没向我介绍过你的过去呢。”我说。
“哦…确实,你想听吗?”曼特尔立刻反应过来,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这时候不说,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氛围了,就当是你的入队介绍了。”我指了指自己桌前的猛犸巨排,眼角微微扬起,了然轻笑的鼓励道。
“好吧……那我讲,不过你要不要先把那边正在和瑞安娜尔聊天的那位给叫过来?”曼特尔用手指了下我的右后方,狡诈一笑道。
我太过激动,竟然第一次完全把格洛普忘在脑后,自从晚宴开始时他就一直在专心的听着瑞安娜尔科普食人鬼们的习俗和文化。
“格洛普,很抱歉打断你的兴致,但现在曼特尔准备自我介绍了,他将作为咱们的第三名成员,你也该来听一下吧?阿格。”
“哦,好吧。”格洛普看上去有些没聊尽兴,语气里透露着几分不舍。
“不必难过,小兄弟,之后有时间再来哦,我可以带你去亲眼参观!”
瑞安娜尔面颊通红,现在她的语气潇洒而豪放,看起来酒性正上头呢。
我们来到曼特尔身边坐下,曼特尔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过去。
曼特尔从小就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天赋,他被当时的长牙族小族长“奥古斯特”称为最有可能学会伊武姆的神圣术之人。虽然他自己并不承认这点。
“所以说,你是怎么和暗黑术士们产生交集的?”格洛普问。
“听我说完。”曼特尔朝格洛普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别急。
“我偶然遇到了一位来这里采药的术士,她就是你所知的伊丽莎文女士,菲尼安。她发现并肯定了我身上的巨大潜能,在她的鼓励之下,我最终做出了去学习神圣术这个一直以来没有食人鬼敢尝试的决定。伊丽莎文是一位非常好的人,她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暗黑术士们对亚人族的偏见,艾鲁甚至对伊莉莎文私下表示过极大的羡慕。”说罢,曼特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下意识的挠了挠脸,心里竟然觉得有点儿憋得慌。
“所以说,你在完全掌握了神圣术之后就能变成座狼了?”
曼特尔轻吼一声表示肯定,继续说道:“我不否认这两件事之间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关联,但我能变换形态其实来源于我的一次无聊的尝试,就和你能在多个魔物形态切换一样,菲尼安。在获得了这项特殊能力后我就决定以自己的智慧辅佐族长他们处理大事,也算是为自己的同族们做些贡献吧。”
“这样啊,你也是无意中尝试发现的啊。”我发自心底的感叹曼特尔的聪慧,虽然他自己总说自己只会普通的神圣术,但能完美的做到来回切换切换自己的外形绝不是只会普通神圣术就能做到的。
“话说你有什么追求吗?菲尼安?我的毕生理念一直是改善食人鬼与外族的关系,愿食人鬼们能更好的去融入外族。你看起来志向也不小,可否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吗?”曼特尔问。
“嗯…具体来说就让自己是变强,尽可能让我们这个世界变的更加和谐和美好而做出贡献。”我瞥了一眼坐在首席的弗鲁古鲁。此时他正在和长的像鬓狼的图尔丁坦族长聊天,看起来心情非常愉快。
弗鲁古鲁是位好族长,尽管他和不认识的人初次见面时会给对方留下一个他对外族并不友好的印象,但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和不认识的外族见面,谁也无法断定对方是否心怀鬼胎。更何况弗鲁古鲁作为一名族长,他是要对每一个食人鬼的安危负责的。
“现在的暗黑界只是表面和平而已,各族的矛盾还有资源的匮乏问题并未从根本上解决,《和平缔约》虽然到目前为止还管点用,但那说到底也只是个各族打累了的休战作品协议而已。除此以外,还有那个一直植根于我们灵魂上的“贝库达”条令,那也不是个好东西,臣服于一人的专政最终只会让我们所有的思想固化,阻碍进步。”我说。
“所以这和获得强大的力量有什么关系?小菲?我倒不是怀疑你,事到如今我也一直坚信着你有你自己的计划,也相信着你最终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奇迹。但作为你的朋友和拥护者,我需要一些更能说服自己的动力。只有有了坚定且清晰的目标,我才能在这条路上不迷茫。”格洛普说。
“今天我们在食人鬼的草原上证实了座狼是真实存在的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阿格。”我温和且平静的说道:“关于各地、各族的传说我想你也是略有耳闻的,这些传说被现在的人称作对美好的寄托和不切实际的向往,假设我们能发掘出暗黑界真正的历史,那就能以史为鉴,再竭尽所能的引导暗黑界的各族建立一个能真正带来和平共处的体制和国家。这你能明白吧,阿格?”
“当然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格洛普嘴角轻轻向上撇,原本凝重的神色也像拨云见日一样消散了。
我接着讲:“那么,我想你肯定也明白,想要查清历史的真相,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像今天我开石门一样,如果我的水平不足,是无法打开这扇门的。”
“我懂了,所以为此你希望我们一起去祭坛获得神力,然后用这力量去做那些事情,对吧?”
“是的,就是这样。”我回应道,曼特尔也点头表示肯定。
“我这里还有个问题,菲尼安。”曼特尔说:
“我并不觉得咱仨去获得神力这件事是个去去就回的结果,如果说希希露是在创世神史提西亚大人的指引下才知道这个晋升规则的话,那想必“去祭台上获得力量”这事有它不能被世人知道的理由。当然了,这一点我倒是能理解,这个“隐藏规则”不能让世人皆知确实是个正确的决定。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个获得神力的过程一定会是一场对我们心性的考验,这应该不是一件送女神们点香火就能成功的事,对吧?”
“确实是这样,曼特尔,这个获得过程会充满艰辛和不易,所以不管是你还是格洛普,等到达祭台以后如果你们决定不去获得神力,我也是不会强制去说服你们参加的。”我说。
即便是没有去获得神力,也不代表着你们就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每一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方式的,只要有一颗热忱之心就行。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获得神力呢?菲尼安?你不获得神力也行吧?”曼特尔疑惑不解地问。
曼特尔应该是好心的想劝我不要执着于获得力量,但我其实并不是执着于此。
“确实,你说的有道理,曼特尔。但你误会了一点,我并不是执着于获得神力,而是愿意为了创造和维护这个世界的美好而采取任何行动,哪怕我要为此付出代价。”我双目圆睁,语气坚定无比的回答了这句话。
想要获得超越他人的强大实力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如果说我要为自带上枷锁,禁锢住自己的欲望的话那我将会欣然接受。
曼特尔抿住了自己的嘴唇,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
格洛普见状屈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小菲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平日对任何事情都会再三斟酌,反复协定。一旦他下定了决心,哪怕摆在他面前的是如同尽头高墙一样高的阻碍,也无法阻挡住他那比世界上最坚硬的箭矢还坚定的决心和勇气。”
曼特尔点了点头,闭眼想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和你们一起去,为了这个世界。毕竟,我的做事风格也是和你一样的啊,菲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