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的供奉

作者:我爱吃派大星 更新时间:2024/7/28 22:05:02 字数:2938

梵蒂斯只有永恒的暗无天日,一年四季云雨遮蔽了这座岛上之城。

今天是2008年7月17日,谬赛斯在日记上写上7月18日的内容。

【我的猫死了,蛆虫从它的脑袋里爬出。它踩到了捕鼠夹,伤口感染了害虫。】

等到第二天,猫的死样如出一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谬赛斯的眼睛发生了异变,她可以看到任何与她有关联事物的死样。

3年前,谬赛斯一睁眼便来到了这座名为梵蒂斯的海上旧城。她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只带着一本神奇的日记。谬赛斯把它称为未来日记。

任何预测到的事物写在日记上,当结果发生时准确无误,并且预测对象已死亡时,谬赛斯会得到他的“遗产”。

【准确度百分之90,目标死亡,获得“猫眼”】

第二天,谬赛斯坐在镜子前,一双眼睛变成兽类的琥珀色竖瞳,在昏暗的灯光下收缩。

就在这时掉漆的木制推拉门被敲响了,一个戴着一顶黑色高顶礼帽的女人走了进来。

“生日快乐,我为你带来了礼物。”

在初来到这座城时,高礼帽先生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谬赛斯。

高礼帽先生是个落魄的魔术师,带着她的大帽子,正在策划自己的环球旅行。

她有漂亮的脸,浮夸的表演,还会准备许多大大小小的惊喜。

例如这次,她带来嵌满鲨鱼牙齿的红玫瑰和蜡烛浇筑的白蛋糕。

“那么你的选择是?”高礼帽先生嘴角轻轻翘起,抬起手,向谬赛斯展示棱角狰狞的玫瑰和正在融化的蛋糕。

“我太盲目,你来替我选。”

谬赛斯静静看着女人,面无表情道。

高礼帽先生的收留从来不是因为爱,她只是享受着施虐弱小的快感。

默默想着,谬赛斯将近破碎的玫瑰和呛满口腔的鲜血艰难咽下。然后起身,便打算离开。

“你在逃避什么?”

高礼帽先生把手搭在谬赛斯的肩上,手掌用力到发白。

“我很感激高礼帽先生的收留,你浮夸的表演每一场我都去看了,无论是你古怪的癖好,还是其他的一切,我都是喜欢的。”

“我跟你说过,我的眼睛看到了。你会死,我不希望你死在我面前。”

谬赛斯还是面无表情,她并不是面瘫,只是对许多事情都没有兴趣。

“医生跟我说你病了,你产生了超越现实的幻想。”

“所以我这次出海前往大洋西岸,是打算去寻找治疗你的药物。”

“所以说,你会死。”

【我很感激希尔维斯,也就是高礼帽先生的收留。我奉劝过她,但她置之不理。最后,一场暴风雨发生,她乘坐的轮船被掀翻,她无法呼吸,成为了大海的饵料。】

这是谬赛斯看到的关于高礼帽先生的死相,也是她对于7月19日,关于明天的日记,书写的内容。

在日记上书写的内容越详细,发生时偏差越小,对象的关联越接近,最后收获的“遗产”也就越多。

所以谬赛斯会自己设计一部分“未来”,并且热衷于掌控别人的“未来”。

希尔维斯是傲慢的,她不会听信谬赛斯的劝告。

而对希尔维斯进行劝告就是谬赛斯自己设计的“未来”,至于她的死亡与否,谬赛斯并不在意。

无论是饲养的猫还是浮夸的高礼帽先生,他们本来的未来就是注定死亡,‘杀死他们的从来不是我,我只不过是在他们死亡的未来到来之前,用一段陪伴,换取所需’。

想着,谬赛斯的嘴角带起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轻笑。

“我的缪斯,你并不聪明,一切不出乎你意料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对你的偏爱。”

“只要你想要的,我就会去取,你不懂我对你有多暧昧,也不懂什么是爱。”

“我知道你的接近另有所图,我们之间有一层无法接近的隔阂,你也从未想过了解我。”

“但我毕竟收留了你,所以我想向你要一个答案。”

“——你来选择。我的死亡是否更有价值?”

希尔维斯安静地看着谬赛斯的脸,在很多时候,她只是站着默默观察不认识路人脸上的表情。

希尔维斯是浮夸的,是情绪化的,她乐于宣泄自己的情绪,也乐于分析记录他人的情绪。

谬赛斯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我很盲目,你来替我选。”

“我失眠了,昨天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切着10根胡萝卜,一下一下把他们切碎,砧板上溅满了红色的酱汁。打开灯才看清,这是我的手指…”

“我的缪斯,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每个夜晚我都像牙牙学语的婴孩一样,六神无主。”

希尔维斯面色苍白,咬着手指,十指上是密密麻麻的牙印,眼皮下堆积着浓郁的黑眼圈。死气层层,活像一具时日无多的病尸。

谬赛斯置若罔闻,拉开大门,屋外的街道下起了雪又起了雾,一阵风刮过,雪花就溅了进来。而她静静往前走,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希尔维斯,我学不会怜悯,也不会可怜你。”

“结果是重要的,而过程和选择,都不重要”她的声音有些失真,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在2个完整的礼拜前,一场灰雾弥漫这座旧城,接触雾的人陆陆续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活着。

百米高的围墙包围了整座岛屿,不间断的海浪拍打着墙壁,这里没有太阳,只有阴天雨天和雪天。

名为‘梵蒂斯’的城市正坐落在围墙内13节巨大的半圆形台阶上,台阶的顶部是有半个城市大小的洁白教堂。

这里电能刚刚普及,通讯设备只有座机,建筑物多是二,三层高的小楼。

不知名的花爬满城市的每一栋楼房,墙漆脱落,整座城市都掉色了。而路边的路灯发出的灯光只比萤火虫亮一二个度。

现在时间是2008年7月19日,小雪。

谬赛斯走进和希尔维斯共同的‘家’,不出意料,空无一人,但餐桌上却用苹果压着一封信。

谬赛斯打开信封,信上写着:

【我的缪斯啊,如果我和你被一同选中参加一场俄罗斯轮盘。六个弹巢的左轮只有一发子弹,我会对自己连开六枪,如果这把枪炸膛了,我会把枪管吃下。在我看来生命是拥有重量的,所以我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而你的‘重量’对于我而言是弥足珍贵的。我的意思是,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你叫我去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会去做,只要你想要的,我就给你取来,哪怕是我的命。暴风雨要来了,我当然知道,这几天电台都在报道这件事情。你自已为是的‘未来’只是我对你的偏爱,我的缪斯啊,稍微理解一点爱吧。我是乐意为你牺牲的,这是你的选择,这是…爱的供奉。】

‘不知所谓。’事情脱离掌控让谬赛斯有了丝恼怒,她把信撕得粉碎,撒上灯油,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随后她把提灯放在桌子上,光源移动时照到苹果背面,她才发现上面刻着一行字:【我们来赌一把,我赌事情的发展在你意料之外】。

谬赛斯雪白的脖颈上渗出一层薄汗,她将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轻哼一声,便打算离去。

边走她边自顾自想着:‘过程和选择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遗言嘱托只是马后炮。所以说——’。

“满盘皆输啊,我的缪斯。”

希尔维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谬赛斯猛地回过头。

背后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希尔维斯就站在镜子里,或者说……

“所以说,你病了,你臆想了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

“我就是你,只是你产生的一个幻想罢了。

“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此刻幻想变成了现实!”

希尔维斯张开双手,似要与她拥抱。她大笑着,笑到咳嗽,笑到无法呼吸。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谬赛斯皱眉,似有所觉,拿出未来日记,翻到关于7月19的那一页。

【准确度百分之百,目标死亡,获得‘二分之一的虚假灵魂’】

“低头看。”

希尔维斯的声音再次传来,谬赛斯低下头,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有了色彩,变成了希尔维斯的模样,变成了,她的模样。

随后影子破碎,冰冷的雨水拍打着她的脸,她正站在倾倒的轮船上。此刻轮船位于暴风雨的中心,四处是茫茫无际的大海。

“哈哈哈,这次你逃不掉了!不要想抛下我!”

“你这个疯女人,你一直都知道,我就是你!却从来没有告知我!”

谬赛斯惊骇万分,平静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剧烈起伏。

“终于看到了,你失态的表情!”

“所以说选择很重要,再来一次——你来选择,我的死亡是否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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