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攻击被洛九天稳稳拦住，刀剑交错发出清脆的鸣响声。
妖刀.........总算是看到这把武器长什么样子了。
夜明川向后退了几步，手指藏在背后悄悄挥动，一页纸张紧贴着地面向前飞去。
看见这把刀后，洛九天顿时精神大作，“你就是那个凶手！”
女人没有应答，而是抽身后退，立刻扭头向着竹林方向飞速跳去逃跑。
“别想跑！”洛九天大喝一声，也跟着追了上去。
“别轻举妄动！”夜明川大喊。
但显然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女人的速度很快，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洛九天紧跟上去，很快也脱离了夜明川的视线。
夜明川忍不住扶额吐槽，“还是这么莽啊，一点团队意识也没有。”
这个女人一触即离，没有纠缠，很明显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到什么地方去。虽然不知道她在前方准备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明川叹了口气，随后闭上了眼睛。在刚刚的时候，他顺手在凶手身上塞进了书页，不管那个人跑去哪里，只要还在书院的范围内就能被他追到。
这样的话，洛九天的位置也就能跟着锁定了。
毕竟是桃映红手下的宝贝疙瘩，要是这家伙的出了点什么事，那两人不顾一切的冲进内院掀翻个底朝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明川叹了口气，但还是从屋顶跳下，向着感应到的坐标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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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竹林被狂风所惊扰，竹杆晃动摇摆，竹叶也跟着纷纷掉落。但还没来及飘落在地上，就被狂风席卷着向前方跑去。
洛九天朝着前方急速冲刺，她身边的景象都在急速后退，无数被风卷起来的细碎灰尘和竹叶紧随其后。但即便速度已经如此之快，她还是没办法追上面前逃跑的女人。
甚至，两人间的距离还有着越拉越大的趋势。
到最后，洛九天只能勉强看着她的背影，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失去这个神秘人的踪迹。
一个急速转弯后，面前豁然开朗。
密集的竹林到了这个地方突然消失不见，在空旷的地面中伫立着一扇古老而又沉重的大门。
洛九天自然认识这个大门，这是去往内院的唯一通道。
在院长众人离开书院后，内院就被封闭了，按理来说这扇大门应该是关闭上的才对。但此时大门却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风景。被迷雾所笼罩的石阶不断向上延伸，通往高山深处。
女人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大门之内，身形消失在迷雾中。
洛九天立刻减速，身后的尘埃和树叶也终于在此时超过了她，掀起一阵尘雾。她停在内院大门前，有些犹豫。
内院.......
虽然外院的人都知道内院的入口就在这里，但是从来没有人敢硬闯过。听说有些入侵者试过从这里进入内院，但她们都永远消失在迷雾中再也没出来过，无一例外。
洛九天攥了攥手指。
怎么办，要相信内院的安保系统，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但那个人能制造这么大的混乱，就说明对书院很了解，万一她真的找到了登山之路的破绽怎么办。
冷静点。
想想，如果是老大的话，她会怎么做。
呵，如果是她的话，这个时候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了吧。
‘先做了再说，做错了后悔也比什么都不做后悔要来得强.......大不了我去道个歉！’
.......
洛九天抬头看向面前的大门，眼神变得坚毅起来，“老大，我这可是跟你学的，后面要是闹出了什么麻烦这个锅就靠你背了！”
说罢，她一脚踏进了大门中，身形也消失在了迷雾中。
竹林再度安静了下来，两人踏进了大门后，门内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任何人来过一样。
没过多久，竹林再度晃动了起来。
夜明川艰难的从密集的竹子中挤了过来，看到面前敞开大门和空无一人的空地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心想这下糟了，还是来晚了。
察觉到坐标的地点后，夜明川就感觉不对劲，拿出对比图确认一下后发现这两人前进的方向果然是去往内院的大门。
以洛九天那种不管什么事都先动手再说的性格，要是看见对手逃窜去内院，她必定也会穷追不舍，紧跟着进入到通道中。
夜明川扶额，“真是的，所以我才讨厌这些初生牛犊啊。”
站在门前，犹豫片刻后，夜明川也朝着前方敞开的大门迈出了脚步，想要走进。
“你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熟悉的少女声从背后传来。
夜明川回头看去。
在昏暗的竹林中，一抹亮橙色正在缓缓的朝着他这里靠近。指尖的蓝色星辰照亮了少女的脸庞，漂亮脸庞上却失去了那种标志性的戏谑微笑，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夜明川走来，站在了空旷的地面上。
“看起来今天晚上的事情也有点出乎你的意料，”夜明川说，“要不然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一般情况，所有事情都被这个女孩算中的话。她现在就应该是洋洋得意的在这里等候着，谈论解释着自己的计谋，脸上全是骄傲和‘赶紧来夸我’的表情，而不是现在这么严肃......严肃的仿佛在为什么人而哀悼。
“刚刚拿着那把刀的人是司栗栗吧。”夜明川问。
程夕点点头。
夜明川叹了口气，“那个笨蛋，还是跟以前一样。”
“确实，我知道她有点疯，但没想到她居然能风道这种地步。”程夕说。
“你知道她要做什么？”夜明川问。
“内院那里......关了个东西，一个非常特殊的东西。”程夕想了想，“现在天命司的人都不在这地方，如果放那玩意出来的话，恐怕至少能毁了一个书院外加上半个京城吧。”
夜明川吐血，“这么重要的玩意你居然到现在才说。”
对于拯救世界这种事情，夜明川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毕竟这种事听起来热血青春，令人精神振奋，但.......实际上却几乎没什么好处。不仅拯救的过程中有很大可能性暴毙，享受不到那个救完之后的世界，就算是侥幸活下来了，也不一定能落着什么好处。
那帮幸存者们不给钱也就算了，还总是会有人抱怨为什么救世主们不再努力一点，在努力一点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然后以诸葛亮最强形态——事后诸葛亮进行一系列的总结批判，看的人血压极高。
反正不救世大家都得死，我不救有的是人救。
夜明川一直保持着这种心态，但好死不死的是，有些时候世界总是会毁灭的猝不及防，而且还偏偏挑选在他不上就没人上了的时刻！
就比如说现在！
夜明川泪流满面，但还是不得不上。但就在他准备踏入大门的时候，蓝色丝线从后方缠绕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我说，”程夕看向他，认真的说，“不要去呢。”
夜明川愣了，“不是吧，都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要搞事呢，引发第三次冲击什么之类的口嗨一下就行了，你不会想来真的吧。”
“放心好了，我还没这么大本事，这个世界可没你想象中这么脆弱，不会被轻易干掉的。你看那些妖兽即使这么厉害，现在不还是被挡在长城外不得进犯一步。来京城后你也见过了，这地方各种怪物更是层出不穷。不管怎么折腾，都不至于要把世界毁了，最坏情况也就毁掉半个中原而已。”程夕说。
“你对‘而已’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夜明川吐槽。
“虽然那家伙要做的事和我想的有点差距，但这是个机会。”
“机会？”
“想穿越回去可没这么容易，我之前都只是搭顺风车，还从来没自己开过门。就算是搜集到了足够的妖石，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打开通道，更不知道怎么安全跨越世界线和在无数世界中定位到我们原来的世界。”程夕笑笑，“但我在内院里看见了，捆住那个东西的结界可不是一般的仙阵。那个仙阵的根基不在这个世界，而是打开通道链接到了其它地方，所以才让被困在阵法中的怪物无法破阵而出。”
她伸出一根手指，“给我一个机会，等到那玩意出来后，京城的人肯定会再度联手镇压。只要我能看到她们镇压的过程，我就能知道如何打开穿越通道。”
夜明川沉默了，他能辨认出来这个女孩并没有说谎。
虽然这些年他们两人一直都在以穿越回家为目标，但几乎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穿越的线索..........好不容易听到了好消息，确实在这种让人完全高兴不起来的情况下。
程夕脚步轻快的上前，伏在他的耳边柔声细语，“我们都是坏人，是恶徒，手心早已浸满鲜血。为了想要的东西，杀死一个人和杀死千万个人有什么区别吗？难道只有后者值得尊敬，而前者就不值一提？”
她笑笑，手指轻轻点在了夜明川的心口，“我不是那种伪善者，你也不是。反正我们都是异乡人，注定要回原来世界的，那在我们走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又与我们有何想干？”
少女的声音轻柔温润，却又字字如锥，能悄悄翘起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不管平时是怎样疯疯癫癫，幽默滑稽。但在关键时刻，她却总是能风轻云淡的展现出魔鬼本色。寥寥数语便能化作无形的手掌，帮助那些站在悬崖边上的人跨越那一线，坠入到黑暗的深渊和泥潭中。
夜明川挠了挠头发，他是个杀手，甚至可能是最强的杀手，但在做选择的时候却几乎没及格过。因为他总是犹豫，总是踌躇，总是容易被诱惑着摇摆不定，总是犯错。
不过什么错都犯过的好处就是，不会再把同一个错误犯第二次。
夜明川笑笑，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脑袋，“说的真好。”
程夕愣了，随后有些纳闷，“喂喂，我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你难道不应该是勃然大怒回怼我，对我说‘完蛋去吧’。要不然就应该点头赞同，彻底加入我。现在这是个什么鬼台词！白瞎了我那文学味道拉满的台词和我莎士比亚般的念词功底......”
“我是真觉得你说的挺好，如果我以前没遇到过师父，跟你一起东搞西搞也挺不错的。”夜明川转过身，眼神中有几分怀念，“但我师父以前说过......人这一生，走到最后，除了脑海中的一点回忆外什么都握不住。不管是什么人，在那个时候只能找个位子坐下，把自己的那份回忆像是放电影一样不断播放，反复观看。”
他大踏步的向着前方走去，语气平淡又坚定，“我的那份人生估计算不上什么好电影，有遗憾，有后悔，但至少我不希望有那种.....让我自己都觉得讨厌且不堪的记忆。”
嗯。
我的要求不高，不管做出什么事，只要值得我蓦然回首就行。
这一次，夜明川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古老大门，身形消失在迷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