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川看着面前的已经变成了大人的莉莉丝，不由得感觉有点恍惚。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能认出来，是因为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抱着小熊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因为从来没能看见这个金发女孩长大成人的时刻，也就没能在这个世界再认出来。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已经度过几年了？
五年？
还是六年？
记不太清了啊，也就是说，家里那边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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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新视界招聘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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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招聘会上被打晕带走被死去活来的虐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夜明川终于反应了过来。虽然新视界公司是个喜欢压榨员工的禽兽公司，但也不至于入职后都个把月了还一点薪水都不发，他怕不是被忽悠了吧。
被发现后，女人也不演了，得意扬扬的表明了身份，拍了拍夜明川的肩膀，以一种‘这种好事都能落在你头上，你小子运气真好’的语气说道，“放心好了，我这人对徒弟很好的。我可是世界最强啊，以后跟着我混，吃香的喝辣的。”
夜明川当场就泪流满面，连连摆手拒绝，理由有两个。
第一个是因为惜命，虽然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什么过于亲密的人，但能聊的来的朋友还是有不少。他的目标是找个上五休二的工作混混，攒攒钱把PS6、Xbox主机和一台高配电脑配置完，这辈子也舒舒服服的也就过去了。
当杀手干嘛，玩什么命啊。真的把命玩没了，我的游戏账号和各种年度会员谁来继承，谁给我烧下去。
第二个则是因为.......跟着这女人混的这些天，每天不是除了馒头白菜猪肘子青菜就见不到什么别的菜，对于以后所谓‘吃香喝辣’的生活实在是指望不上啊。
......
女人被拒绝也不恼怒，表示理解，她也不是什么魔鬼嘛，一定会给其他人充分的选择空间。
话说完，她就笑着推来了两张款式时髦的棺材照片到夜明川面前，用无比和蔼的语气说，“一日师徒百日恩嘛。既然你已经学了这么多天，那我多少也得给你点福利。想要退出的话，墓地和棺材的款式随便挑，后面还会有殡葬一套龙服务。毕竟我是个杀手，专业清洁工认识不少，保准他们在墓地上哭的比你家里人还认真。”
夜明川咽了口唾沫，随后决然的把照片扔进垃圾堆里，露出了坚毅的眼神，“师父，实不相瞒，我打小就一直有个成为杀手的梦想，什么叫John Wick，莱昂之类的角色从小就是我的偶像啊，我就是天生杀手。有事您说话！”
女人笑的很开心，眼睛都翘成了月牙一样弯，“不错，不错，这个称呼我很喜欢，多叫几声。”
“师父，师父，师父！”夜明川很听话的喊了。
女人满意的点头，随后终于摘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看见女人脸庞的时候，夜明川也不由得愣住了。他这个时候隐约好像有些明白，为这女人要一直藏着脸了，毕竟她是个杀手啊，顶着这样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容想要隐藏起来的难度似乎有些太高了。
随便出去逛逛，估计街道上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回头看她吧，这样高调对一个杀手来说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哦，对了，杀手守则第一条，杀手间可不能谈恋爱。”女人笑吟吟的说，“别想着做杨过哦，小朋友。”
夜明川脸一红，扭过头去，结结巴巴的说，“干嘛，你把自己当神仙姐姐啊。”
“什么叫当做，本来就是！”女人强调。
“如果你没这么自恋的话说不定还真有点像了........”夜明川吐槽。
虽然有些波折，夜明川的杀手生涯也就此跌跌撞撞的启航了。在正式认师后，他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魔鬼训练，比如每天做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深蹲，每天跑10千米之类的。
但没想到回到城市后，女人就再也没对他做过杀手特训，而且还非常严肃的告诉夜明川，训练已经提高不了他的水平了，剩下的就是在实战中进步了。
夜明川半信半疑，但既然女人不继续教他了，他就只好自己做准备。不说什么成为世界第二强杀手吧，好歹得做到能在跟着师父出任务的时候不被敌人随便一冷枪就干掉。
为此，夜明川特地准备了笔记本，好随时随地将师父的金玉良言和各种秘诀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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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守则，第六条，不要特别依赖身外之物。”女人无比严肃的说，“对一名合格的杀手来说，菜刀就够了。”
那一天，他们正准备去刺杀一名大公司的老总。师父什么都没带，拿着一把菜刀只身闯入敌人，轻松完成任务，潇洒回家。
夜明川看的人都傻了，不由得感叹。
杀手之间，亦有差距。
弱者只会抱怨环境，强者总能挑战自我。
自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夜明川都一直严格要求自我，尽可能的使用各种朴素的武器来锻炼自己的能力，就是为了向师父看齐。
直到后来，在面对一个差不多同样情况的任务时，师父全副武装，浑身上下都是高科技，就差武装到牙齿了。
夜明川就纳闷了，“不是说对一个合格的杀手来说，菜刀就够了吗。”
谁知这屑女人一脸纳闷，“谁说的。”
“我靠，不是你说的吗！”
“哦哦哦，那个时候是因为我前几天刚赌钱把钱输光了，浑身上下只剩下菜刀了，随便说说而已。真正的杀手肯定要在刺杀前做好万全准备啊，谁没事拿菜刀干架。”
“你TM......”
夜明川一怒之下.....也就只能怒了一下，毕竟他现在的本事还没办法对师父做出些什么反抗，只能忍气吞声。
之后的日子也就渐渐的归于平淡，晚上陪师父开黑，白天陪师父干活，偶尔还要陪师父被追杀......什么新时代三陪。
夜明川经常是白天在大厦楼道里安装C4，晚上在CS:GO里安装C4，白天在荒漠古城中和别人枪战，晚上去无畏契约里和别人对枪，白天近身肉搏，晚上开个魔兽副本肉搏.....可谓是把游戏照进生活了。
虽然看起来比较惊险，但不管怎么样，依靠着女人的实力，他们都能顺利的完成任务。
百无聊赖的时候，夜明川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的存在价值，“师父，你说你都这么强了，还要收我这么一个徒弟干嘛啊。”
“当然要收徒了，要不然等以后我杀不动人的时候谁来养我啊。”女人随口回答。
夜明川吐血。
人家收徒都是为了传承手艺，合着到您这里就是为了养老啊。再说了，就你这身价和身手，稍微攒点钱都不愁老年生活了吧。
比起收徒养老，把打小弹珠之类的恶习给断掉才更靠谱的养老方法吧喂.......
夜明川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没说，毕竟女人平时胡说八道的时候也不少，要是一一当真那就没完没了了。
“再说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嘛，你的水平也就只比我差一点点而已。”女人笑道，“只要好好努力还是很有前途的。”
“上一个说这话是我打工的奶茶店长，说完第二天那店就倒闭了。”夜明川说。
“嗨，这有啥，放心好了，毕竟我们这行不需要营业执照，完全没有倒闭风险。”女人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在安慰我吗，完全没有安慰效果啊喂！”
“你早晚都会跟上我脚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女人看向窗外，看着那闪烁的万家灯火，“因为你还没遇到过.....那个难以扣下扳机的时候。”
夜明川疑惑，“杀手守则，第十三条，不要在暗杀的时候犹豫，这不是师父你自己说的吗。”
虽然是第一次当杀手，但夜明川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适应。
即使每次跟着师父进行离谱任务前，夜明川都会满地打滚抱着女人大腿恳求换个容易点的，又或者在任务结束后发毒誓下次再也不去干这种玩命勾当了，但只要上了战场，他就能冷静下来，有惊无险完成自己该干的事儿，毫不犹豫，无一例外.......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有他没他都一样，但至少夜明川没拖过后腿。
“我跟你出去的时候可是一次都没犹豫过，”夜明川看向手指，喃喃道，“无论是什么时候。”
不想死的话，就只有抢先一步把敌人杀掉。能想通这一步，后面的事情就轻松不少。在暗区，没有人是无辜的，面对那种对手也没有犹豫的必要。
“守则这种东西说起来总比做起来简单。”女人说，“你的天分在我这么多年所见的杀手中也可以称得最强的那种，但还是差了这么一点东西.....自从第一次从暗区回来后，你的状态就不太对，为什么？”
夜明川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背过手掌，低垂眼眸逃离女人的目光，“没什么。”
自从第一次从暗区回来后，他就感觉手指上....始终有黏黏的触感，就好像是有层薄薄流动的鲜血始终附着在上面，如同跗骨之疽，挥之不去。
但他现在可是个杀手啊，杀手怎么能有这种反应呢。
“别装了，你师父我见过的杀手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女人笑笑，“虽然你的头脑告诉你不要犹豫，但你的心还是会迷茫，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夜明川歪头，“师父，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有时候讲话神神叨叨的，跟指引勇者的谜语人贤者一样。”
女人瞪了他一眼，“那有没有人说过你不合时宜的吐槽会破坏气氛啊喂。”
“这个倒是经常有人说。”夜明川说。
“每个人杀手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难以扣下扳机的时候’”女人说，“能不能跨越那一刻，才是入行的瞬间。”
夜明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心里却觉得不太可能。反正每次要杀的人都是那种劣迹斑斑的混蛋，面对这些个人有什么可犹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