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书院。
夜明川拎着轻飘飘的行李走在离开书院的小路上，一路上少女们依旧在相互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名少年从身边路过。
师父曾经说过，对于一名杀手来说一定要低调。不论来去，都要尽可能的不引起其它人的注意，这样才能有高质量的职业生涯。
当时已经被女人忽悠过不下数十次的夜明川对这种话自然是充满怀疑的，最后果不其然，不管是捅了多大篓子，只要当地的庆祝活动有无限续杯的啤酒，那她就必须要畅饮一番后再离开，以至于后来大家都知道啤酒是冥王诱捕器，一度让啤酒产业销量暴涨。
不过这次离开书院确实是需要低调些，毕竟在这里大战了两次又折断了把字系武器，确实太张扬了些。
因为在书院内没什么熟人，夜明川本来以为他的离开不会引起什么关注。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就愣住了。
书院门口站着一大堆人，在队伍的正前方，一条鲜艳的横幅随风轻舞，上面用金丝绣着‘欢迎大理寺领导顺利退场！’几个大字，字迹龙飞凤舞，熠熠生辉。
夜明川恍如隔世，感觉这一幕好像在来的时候见到过。
洛九天首当其冲，笑吟吟的冲了上去，“喂，好歹一起在书院呆了这么长时间，一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走了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怎么着也在书院从事的都是秘密工作，你这也太高调了吧喂。”夜明川吐槽
“切，事情都办完了还怕什么。幸好我早就知道你什么时候要走，掐着点在这等着，要不然就失去让你分享这个大喜讯的荣誉了。哈哈哈哈哈！！”洛九天仰天大笑，握着手中的成绩单不住地摇晃着，“怎么样，怎么样！一百分，这就是我的实力！！”
夜明川扶额。
洛九天在文考中取得了满分的消息在这两天已经传遍整个书院的每个角落了，他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在出成绩的当天晚上这女孩的笑声就就已经捅破天花板了，一直兴奋的大喊大叫，吵得在隔壁的夜明川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随后的第二天洛九天就出门而去了，听说是去整个书院到处找人炫耀了，活脱脱一个范进中举。
夜明川想着悄悄溜走的一部分原因中也有不想被这女孩给缠着炫耀上半天。
“我就知道自己有成为大文豪的潜质。只可惜踏上了武学之道，让整个文学界失去了我这么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啊。”洛九天摇头，满脸都是遗憾，“如果我要是早点识字的话，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是科举状元，内阁重臣了呢。”
旁边的青发少女此时终于受不了了，摇头吐槽道，“要是能让你进内阁，那我只能说那一届内阁成员肯定都是一群神人了。”
“药少闻，”夜明川意外，“你来这干嘛。”
“当然是欢送老板了，”药少闻一步向前，笑容满面的握住夜明川的双手使劲摇晃，并且用炙热的目光不断打量着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摆在眼前的金山，“这次我能赚这么一大笔钱多亏了夜老板的照顾啊，既然听说你要走了，那我肯定得欢送的一下，顺便进行一些业务上的交流。”
她笑吟吟的问，“夜老板以后肯定也要在京城混了吧。”
夜明川点头，“算是吧。”。
药少闻眼睛一亮，从怀中递过来一张小纸片，信誓旦旦的保证，“那就行，以后有事就来御医院或者书院找我，跑腿送人，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之类的全都能做。”
“喂喂喂，旁边还有大理寺的人在呢，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推销这种业务不合适吧。”夜明川吐槽。
“说笑了，你不是大理寺的外聘专家吗，我相信你肯定能精准把握尺度。”药少闻说。
夜明川愣了一下，心想这消息在书院里传的还挺快，但他也没随便乱说啊，程夕也不会做这种事情，那就只剩......
夜明川扭头看向洛九天。
洛九天转过脑袋，吹着口哨全当没看见。
“话说你这服务还挺全面啊。”夜明川看了看名片，感觉除了救死扶伤外几乎全包了。
“那当然，论赚钱我可是专业的，院长大人就是我的榜样和目标啊。”药少闻竖起大拇指，随后又补充道，“当然，花钱方面我是不会跟她学习的。”
这就是京城医士的职业水平吗.....以后在京城还是少打架算了，这要是被送进医馆里不得被扒下来好几层皮才能全身而退。
夜明川啧啧感叹，将名片收入怀中，继续往前，只不过走了没两步就又愣住了。
在前方，一个红发少女怀中扶剑，背靠大树等待着。她捋捋自己的长发，闭着眼睛摆出了最唯美的姿势。长衣飘飘，英姿飒爽。
这是要....拦路打劫？
夜明川下意识的摸了摸钱包，确定里面比他的脸还干净后才放心的走上去，“剑阁的.....萧大小姐？自墨霄塔之后还没见过吧。”
红发少女睁开眼睛，笑笑，“没错，真巧啊，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在不远处的身后，药少闻和洛九天两人也在窃窃私语。
“话说回来，萧云行还真的喜欢少女漫画里那一套呢。”药少闻感叹。
洛九天点头，“确实，她好像已经提前在那地方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造型了吧。”
“还有，是不是还有不少人躲在附近呢。”药少闻左右看去，感觉四周充满了注视的目光，“我说怎么今天这地方没见着其它人呢，原来是被江湖派的人清场了。”
“这种桥段是西岐那边在送客的时候必须要上演的桥段吗？她们那有这种风俗？”洛九天说。
“唉，理解一下，毕竟咱们这地方难得经历这种有江湖感觉的事件，大小姐激动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药少闻似乎有些理解。
洛九天点头，“说的也是，那为了不破坏气氛我们是不是该小声点说话。”
药少闻点头，“嗯嗯，我们离远点吧。”
说完后，两名少女整齐一致的向后退了一步。
夜明川顿时流汗了。
不是，你们两个家伙是故意的吧，生怕别人听不见啊，再说了你这一步之遥未免离远的也太敷衍了些吧。
而且夜明川还充分怀疑不仅是自己听见了，眼前的萧云行也听见了。因为她白皙的皮肤从脖颈处开始飞速的变红，眼角出现了不自然的抽动。
即便如此，萧云行却还是抬头看向了天空，伸手轻抚空气，轻声感叹，“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夜明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今天的超市薯片是不是有半价了，但还是被他给忍住了。
喂！！！
不是，大小姐你今天扮演的这个角色到底是什么人设啊，
这是什么不要笑挑战吗。
夜明川以王牌杀手极强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沉默不语。
“抱歉啊，之前在墨霄塔的时候不小心误会你了。”萧云行抬头，狠狠瞪了在远处的洛九天一眼，“后来我才搞清楚，那个东西不是你送的。”
夜明川愣了一下，“送东西？什么东西。”
他只是知道是程夕带着洛九天几人去挑衅这个大小姐，但具体做了什么才让她怒不可遏的，夜明川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萧云行的脸蛋顿时更红了，她狠狠的咳嗽一声，“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江湖中人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这次让你惹上不小的麻烦，算我的，下一次你要是再遇到麻烦，随时找我，我会还你一个情。”
夜明川惊呆了，“哎呦我去，书院里居然还有正常人。”
这话说出来，其它两名少女都不由得感觉有些刺耳，不由得对着夜明川怒目而视。
夜明川就当没看见一样，镇定的和她们挥手告别，继续向前。又走了一段路后，身后的书院也终于慢慢的变小，看不见人影。
在通往外界的一线天峡谷的中间，夜明川停下了脚步。他左右看了看后，抬头望向空中，“虽然知道书院很好客，但也没必要一直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吧。”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出现了些许波纹，淡淡的银色流水从空中滴落，露出了一直藏在半空中的人影。她踩着几枚铜币从空中落下，笑吟吟的夸赞道，“厉害啊，明明不会仙术却能发现我，不愧是把南海闹的天翻地覆的异乡人。”
看见这个人，夜明川却没有意外，反而觉得这人来的有些慢了。
“看来你这些天打探了不少情报啊，秋院长，”夜明川说。
“我之前出差的时候去过几次南海，在那地方也稍微有些资产，知道你是南海人后，后面的消息也不难打听了。”秋赤华笑笑，“不过我没想到，传说中的‘夜莺’居然这么年轻。听说江月派的人当时对你们的八卦挖掘能力也很有兴趣，一直想招揽你们，但一直没找到人。”
“这种虚名只是大家瞎起的，在天命司的人面前我们可不敢瞎说。”夜明川说。
“不过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在书院里多呆几天？你们费这么大力气帮我们把妖刀案顺利解决了，我们书院这边还没来及表示些什么呢。这要是让你随便回去了，我岂不是显得抠抠搜搜的。”
“这倒不必了，要不是你们在后面帮忙掩饰，这事儿也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夜明川说，“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是吗，但你们之前好像提交过一次入院申请吧。虽然不能让你们当个学生，但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当个老师啊。”秋赤华双手抱胸，无比认真，“我们这里也有编制哦，而且经费什么的绝对要比大理寺充足多了。五险一金，上五休二，一年四假，工钱照发，朝廷里其它地方的待遇可比我们这里差远了。”
“我们这些异乡人可是很会惹麻烦的，你确定要收留我们？”夜明川说。
“天才的学生总是各有各的怪癖，我连他们去魔教都不介意，还能介意你们。”秋赤华笑道，“正好最近总感觉书院里缺点多样性呢，有你们这些异乡人的加入正好能平衡一下。”
“虽然我很想答应，但之前卖书的时候得罪的人太多了，继续呆在书院的话，我的生命安全很难有保障啊。”夜明川笑笑，“毕竟书院的学风实在是太彪悍了。”
他顿了一下，“再说了，我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玩意去教。”
秋赤华扬扬眉毛，“你这身手不教些徒弟不觉得可惜吗？”
“又不是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夜明川耸耸肩膀，摆手向远处走去，“算了算了，就我这一身杀人的本事，还是不要传下去为好，最好就在我这一代身上断绝算了。”
毕竟师父以前说过，没有她的允许就绝对不能再收徒弟。
‘你要是收徒的话，我不就成师爷了。’女人锐评，‘那样岂不是显得我年龄很大。’
‘什么叫显得，你本来就是好吗，’夜明川吐槽。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夜明川就不记得了，因为他在那之后就被女人揍到失忆了。
...........
“是吗？”秋赤华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轻声感叹道，“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明明是最强的杀手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