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巨塔地表以上的结构在奥妮斯塔尔搭载的声呐测绘下已大致明确,这座塔可以被划分为三块结构,外层的隔离壁,内部承载建筑的横梁区块及中心主轴,主轴顶端即是这次任务的目标,塔主机的所在位置。
约书亚的MF此刻正绕着主轴与两架敌机周旋,其中一架是之前就打过照面的中型正二脚MF,另一架新出现的则是以逆二脚进行架构,主打高机动的轻型MF,它携带着两挺发射化学能穿甲弹药的短管穿甲机枪,并在左肩部武装箱内携带了近防炮。
能隔着障碍物发射的垂射飞弹遭到封锁,面对突击步枪与穿甲机枪的双面夹击太过危险,约书亚不得已只能将塔中枢当做掩体,暂避锋芒。
“但也不能再这样躲下去了。”约书亚心想。
她的MF左臂装备了专门用于抵抗化学能穿甲弹的盾牌,机体本身则更倾向于抵抗动能弹,得益于高出力的推进器,中型架构的MF机动性并不逊于敌机,有能够一搏的资本。
敌机似乎厌恶了现在的追逐战,改作从两面包抄。
就是现在,约书亚看准时机让MF踢踹塔轴表面,借力改变方向,持有两把突击步枪的中型正二脚敌机立即做出反应加以拦截,但动能弹没能在这个距离打穿约书亚机的装甲。
锁定完毕,面对这台敌机,MF换下盾牌,将两柄霰弹枪都握在了手中。这个距离霰弹枪更加无法打穿对方的装甲,但她踩下踏板,借助一次踢踹所给予的加速度,MF飞身过去将枪口刺向敌机。
敌机当然没有愣着,但由于空中没有落脚点,它无法进行和约书亚一样的蹬踏机动,偏重的中型架构机体让它即使加力推进也为时已晚,迎着敌机的反击,约书亚微调推进器的喷口角度,紧追不舍,随即扣动扳机。
双枪齐鸣,双臂与推进器被洞穿的敌机瞬间冒出黑烟,沿袭惯性砸落在了横梁上,翻滚间炸成一团残骸。
另一架敌机此时从背后出现,约书亚通过预先部署的探测子机已感知到其动向。然而,对方的速度却超过预期,敌机冒头的时间早了整整3秒,此时,约书亚的机体还停留在没有落脚点的半空。
约书亚将左臂霰弹枪切换成盾牌,穿甲弹的疾风骤雨一股脑倾泄在了正在自由落体的MF上。盾牌在连番攻击下已经濒临破碎。
约书亚在地面上开启加力,利用重心变化与摩擦力快速调整了机身方向,但敌机凭借轻型逆二脚的机动性,通过蹬踏中轴墙面,已经移动到了她的左手侧。
敌机的图谋显而易见,以轻型架构的较强旋回性能不断逃离约书亚的射界,一旦约书亚的盾牌破碎,她身下的MF顷刻间就会被两把穿甲机枪的火力瞬间摧毁。
因此,办法是有的。敌机的背后就是落脚点,约书亚挺盾冲向敌机,以机动性凌驾于他的敌机没有多余的反应,MF扑了个空,盾牌也彻底破碎。
穿甲机枪的弹雨从后方扑来,背朝敌机的MF蹬踩墙体快速爬升,躲避炮弹的同时拉升高然后再一次猛踏墙面,配合加力推进,约书亚的机体立即横向长距离移动,并掉转了方向。
胜机就在这一瞬之间,敌机采用的近距离火控系统失去了对约书亚的锁定,而约书亚的中距离火控系统依然保持着锁定。在盾牌完全破碎前,约书亚将它手动抛离,利用这个空档迅速换上了狙击步枪。
敌机受高速移动影响,强大的加速度使其无法轻易变向,即使是进行加力推进或是蹬踏机动也会有一瞬间的凝滞。枪弹出膛,钻入装甲深处。
遗憾的是这一枪并未致命,只是剥开了敌机部分的胸部装甲,并摧毁了它的左臂。
攻防的转换仅一瞬之间。
敌机踩踏身后的墙壁直线冲向约书亚,此时狙击步枪的装填尚未完成,霰弹枪也只有发射一次的空隙,一旦失手——
但一发足够决定胜负了,正如预期那样,敌机用飞踢攻来,如果它想要迂回应该早已变向才对。约书亚果断开启加力推进,以最小的动作从敌机的飞踢下闪出半个身位,接着,敌机意识到了自己的决策失误,连忙落地借助与地面的摩擦调转机身,但迎接它的是MF头部V形监视器散发出的冷光。
下方,霰弹枪的枪口紧贴在敌机左胸部装甲破损处,随着一声枪响,多颗金属弹头打穿座舱,混着金属碎片和分不清是血液还是机油的液体从另一侧穿出。敌机扭曲了的胸部内瞬间爆燃,约书亚立即后撤,敌机随即化为火球,在爆炸中成了一堆废铁。
装甲碎片在爆炸四处飞溅,其中一片在约书亚的MF左肩武装箱上留下一丝划痕。这成了敌人对约书亚最后的反击。
战斗结束,奥妮斯塔尔和其他人从附近的建筑物下现身。
“前方就是中枢了,约书亚先生。感谢您的英勇奋战。”
西缇从奥尼斯塔塔尔顶部的阀门钻出,向约书亚敬礼。
这孩子,只要在人前就总是对她表现得毕恭毕敬,是因为肩上扛着超过了这个年龄的责任吗,又或是单纯想和自己保持距离?总之,约书亚不并不喜欢被称呼为先生。
等这一切结束,和她聊聊吧。
(2)
莉莉安带领骑兵们抵达长梯的最深处,塔的底部。这里的景象将让一行人此生难忘。长梯的尽头是一处宽阔广大的空间,灰白色的地面软得仿佛能吞噬进入者的脚步。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还有令人不适的热气,天花板很高,挂满了数不清的生物质组织,数量躲到数不清,它们像巨大的软肉球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不断分泌着某种黏液,缓缓滴落到众人身上。
“这是妖魔的巢穴?”莉莉安问道。
“是的,但这种规模的不多见,不过,看上去大部分都死掉了。”工程部队的领队回答了她的疑问。
细看之下,其中不少肉球都像是发炎了一样,肿大而苍白。
“有动静,警戒。”
莉莉安拉下面盔,其他骑兵也跟着照做,脱掉了动力框架的工程部队领队则被骑兵们围在中间保护着。
巢穴的主人从肉球中挤出身体,像刚从母亲身体里诞生的婴儿般全身粘连着黏液,随着一声凄婉的悲鸣,四脚的犬形妖魔坠落下来。它落在骑兵们的阵型前方不远处,目测有两人高,没等莉莉安细看,妖魔已经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猛扑过来。
跟着莉莉安下来的骑兵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他们迅速迎击,合适密度射出的弹幕就像从方阵中刺出的长枪,那只妖魔遭到长杆弹贯穿,但它势头不减,骑兵们立即散开,射击后需要装填的骑兵迅速地与身后的人换位,妖魔扑了个空,装甲上插满了长杆弹的它调转方向,冒着第二轮弹幕再次扑向莉莉安所在的小队。
彼此熟悉的骑兵们立即给莉莉安让出射界,莉莉安照着妖魔将至的位置射出长杆弹,高速的弹体,加上妖魔自身的速度,长杆弹几乎是从妖魔的肩部一步贯穿到了后腿。妖魔哀嚎着向地面摔落,将长杆弹装进步枪下方弹筒的骑兵们迅速上前,从两侧整齐地向坠落的妖魔刺出长杆弹。
妖魔的躯体在半空停滞,那无面的脸孔停在了莉莉安跟前,只要能张开嘴就能咬断她的脖子,但妖魔已经无法再动弹了,血液从它的下颚和全身被打穿的血肉中泊泊涌出。
骑兵们收回枪身,妖魔还插着数根长杆弹的尸体摔进软质地面,身下很快就淌成血泊。
“用剩下的弹药把那些东西射下来,这些都是潜在威胁。”
莉莉安调转枪口,她率先射落一个健康的肉球,里面的东西从高处砸落下来,摔成了黏糊的一团不成原型的肉团。
骑兵们也纷纷抬枪射击,血雨不断洒下。
他们身后的妖魔忽然又有了动作,显然没有死透,濒死的它支起千疮百孔的身体想抓向莉莉安,但骑兵们发现了它,不等妖魔抬起爪子,数把磁道步枪就顶住了它的下颚,几根长杆弹从下往上掀飞掉头壳,它连呜咽都来不及发出,抽搐几下后彻底地死去了。
“就是这家伙挪用了塔的补给进行孵化吧,看样子,是还想一次性孵化所有妖魔。太贪心了,这样子不是连一个都没孵出来吗。”
工程部队的小队长不敢上前,远远地在骑兵们身后望着死透了的妖魔。
“谁知道呢,也可能只是不想放弃掉任何一个吧。”
莉莉安呼出一口气,将磁道步枪背回了肩上,她下令让骑兵们回收妖魔尸体上与周围散落的长杆弹,回收完毕就直接从长梯返回,接受补给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