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七章 黑色记忆 破碎的救世主

作者:SalieriKP 更新时间:2024/8/16 17:00:31 字数:2597

(1)

烈焰腾起,MAGI的目光穿透荧幕,注视着那在翻滚中爆炸的MF,随着她松开脚下的踏板,重二脚MF停止加力推进,从推进器中喷出的冷却剂将四周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战场上的硝烟逐渐稀释,漂浮跟随在上空的探测子机发出反馈:在作战区域内已无任何反抗力量。

身为闪印人,MAGI被赐予了与她这具闪印身躯主人相同的名字,那位真正的MAGI早已忘却世事,专注于统辖网络中和IBIS的斗争已是第20个年头。自从那次道别后,MAGI与她的同名姐妹们就不曾再见到过她。

重二脚MF伫立在倒坍的都市废墟间,钢铁巨人脚下不只有同类的尸骸,以及一具具曾鲜活的肉体,这些生命活着的时候因为持有武装,理所当然也被成了需要排除的对象,不得不杀。

夺回发电厂和自动工厂,歼灭了这些怪物,这样废弃区块的居民们就能再多喘息一会儿吧。MAGI摘下耳机放到腿上,用指腹擦去耳后浸出的汗水。

“主系统,移行到通常模式。”,电子音中,她回想起那个拼死把小女儿护在身后的父亲,因为她肩上扛有火箭发射器,所以都杀了,那个女孩小时候给自己戴过花呢,十几年前?MAGI记不太清楚,这种事她已经做过太多次,都市中的战火从未平息,战争让区块崩溃,失去机能的区块被从都市的统辖网络中除名、放逐,无处可去的人只好逃向其他区块,然后再掀起战火。MAGI对此深感厌烦。

所以她把其他姊妹都杀了,只留下那位统辖网络中的主人。这样,接下来的战局应该会是一边倒吧,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但,只是战争的一方屠戮殆尽,这样真的就能结束吗?

移民者的船队已经从旁边的预定废弃区块开赴过来,雷达界面上,MAGI认出那是他们的战斗阵型,她向对方发出战斗结束的讯号,没有回复。

战争不会结束的,就算敌人消失了,他们也会为自己制造新的敌人,哪怕是从自己体内分化出来也在所不惜,手刃了其他姐妹的MAGI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双手放开操纵杆,任务结束了。

MAGI拎起膝上的耳机,打开座舱门,从MF狭小的座舱里起身,抬头看去,船团旗舰“移动边境”正从公式建筑顶端漫步而来,它的六块战斗甲板已经展开,无数对地火炮瞄准着MAGI和她身下的MF,舰体最顶端的两门五联装磁道炮也正转向这边,宛如死神的十指缓缓包围过来。

“真是的,我也没打算要逃啊。”

MAGI把手中的耳机远远抛开,闭上了眼睛,过往数十年的记忆涌上心头,除去那个白花扎成的花圈外,每一比特都浸染了硝烟,而她刚刚亲手将那唯一的纯洁付之一炬。

就这样吧,没有遗——没有吗?

摇曳的火光衬出MAGI脸上滑落的泪滴,“好想见他。”,MAGI跪倒在MF的前胸装甲上,她听见远处“移动边境”放下腿部固定桩的响声,那代表着接下来它将倾尽所有火力。

那个男人,那份炽烈的爱意,和比那份爱来得更加热烈的憎恶,可惜轮不到MAGI杀掉那个男人,对方早在她诞生之前就已亡故。

如果能再见的话,绝对要杀了他。这份爱憎之情绝不在她的主人之下,炮声响起,MAGI擦掉眼泪,目送自己曾拯救过的人们回报给她的终局。

(2)

“莉莉安!”

莉莉安滚下床,撑着地面不断干呕,强烈的死亡意象残留在脑海中像是一把刮刀,将不属于她的记忆一片一片从脑海中连血带肉地刨了出来。直到胃里再吐不出东西,一旁的西缇双手抓住莉莉安的胳膊,把她扶回了床上。

“西缇——黑之鸟呢?”擦着嘴边污物的莉莉安勉强自己睁开一只眼睛,向旁人问道。

“不知道——”西缇如是说。

移行指令失效了,西缇记得莉莉安快死掉的那时候她明明念出了指令,但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不是艾瑞莎冲过来给莉莉安加装了记忆硬体,莉莉安就醒不过来了,即便是这样,硬体槽位已满的莉莉安往后也不再有死亡的余裕。

眼下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莉莉安的声音突然提高,自己怎么会这样吼她,莉莉安刚出口就后悔了,“抱歉。”,被吼的西缇没有很大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前。

“玛姬比你早醒来,但是约书亚先生不在她那,现在你醒了,也不在你这,我用了移行指令,但他也不在我这里。”西缇的声音完全没有波澜,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之事,“德斯蒂,骑团长说这种情况在MAGI预料之中。”她这状态让莉莉安心头一紧。

“西缇。”,莉莉安把手贴上少女的面具,抚摸她的眼角,西缇耷拉下睫毛,水汪汪的碧眸间水光流转“只要把你和玛姬一起送回后面,就能让MAGI从你们的数据里再拼凑出约书亚先生的意识。”,“西缇。”,莉莉安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好把她轻轻抱入怀里。

(3)

德斯蒂尼独自站在第四舰桥中,这是布洛德舰内一处废弃之地,这里没有其他操作员的喧嚣,只有一片寂静。

她靠在强化玻璃前,眺望着从虚无中飘荡而下的粉色雪花,默默裹紧了胸前的披风。远征骑团离开防风要塞群已经一年,至今的每一步都在MAGI的预想之中,她所说的把骑团交给自己怕只是玩笑吧,德斯蒂尼暗自苦笑,至少一切顺利。

连黑之鸟的陨落都被预想到了,携带有黑之鸟数据的两人现在应该已经踏上返程了吧。骑团因为遭到了巨人兵器的炮击出现损伤,正在原地休整,同时也派出了侦察部队对“幻影”的遗址进行探索,另外,还收到了MAGI的录音指令,除去骑团自身用于再造的残骸,需另外回收一只较完整的个体送回防风要塞群。

德斯蒂尼不清楚原因,只管照做。

“德斯蒂尼,你着急?”艾瑞莎从骑团长身后走近,黑暗中,妖魔的六对复眼比她本人的双眼更为明亮。

“按您说的,我们还剩多少时间。”,德斯蒂尼的大拇指掐着食指指腹,望着窗外的眼神转到艾瑞莎留在玻璃上的倒影上,“MAGI,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做,就像现在这样?”

“不告诉你。”,艾瑞莎走到德斯蒂尼身旁,偏过头侧视着那个已经长大,却还是和从前一样胆小的孩子,“这是你的命运呢,不用担心,黑之鸟会烧尽一切的。”

“雪的颜色快淡了,要不要来撒个娇?”艾瑞莎抓起一边的手腕,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德斯蒂尼叹了口气,“黑之鸟,您不去见他吗。”,“没关系,都已经那么久了,不差现在这点时间。”

“MAGI.”

“嗯。”

“黑之鸟难道会连骑团,连我们,连您一起烧尽吗。”

艾瑞莎笑了笑,“会。”,德斯蒂尼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逐渐压抑不住脸上的愤怒,但更多的是悲伤。盯着落下的白雪,艾瑞莎向德斯蒂尼说道:“这一切都会是值得的。”,随即失去了她眼中的神采,那双赤红眼眸再抬起时,其中已经没有了MAGI的影子。

德斯蒂尼看着眼前这个无知的女孩,不禁露出哀伤的微笑,未来的道路上,不只是德斯蒂尼自己,还是艾瑞莎,或是信使队的其他人都将成为黑之鸟的燃料吧。

可如果没有黑之鸟,人类能否在期限前越过这块冻土实在是个未知数。

“如果这样就能消融这片雪原的话。”,德斯蒂尼聆听着布洛德这艘船从脚底传来的微微震动,就像是骑团本身的心脏正在跳动,“做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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