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幼雪怎么可能配合元白炼制这种针对自己符纸。
而且用途还是如此奇特。
她耳根微微发烫,侧过身去,将纤细的背影留给元白。
“祖师大人不帮忙吗?”元白的手指又下意识戳了戳。
“不帮忙。”她当即拒绝,“大乾坤境的符纸太过消耗神魂,我没用义务,也没有必要帮你炼,如果你的计划如此繁杂,一开始就没必要进行。”
应幼雪语气严肃,好像有些生气了。
元白看得出来。
祖师大人平日里说话不会如此激动,以前元白惹得她不高兴,她也就只是冷冷看着自己,而今天,似乎话语间格外严厉,夹杂着小情绪。
元白向应幼雪身旁凑了凑。将人偶送到对方耳边,给配音道:“是闪亮亮的小渡云门祖师应幼雪大人嘛?”
“滚。”
元白只好讪讪收起人偶。
他闻到空气之中弥漫的火药味,似乎自己再作死一点,就会被应幼雪封住修为,然后从小渡云门海拔最高的山峰丢下去,为门派捐躯。
不出意料的话,应幼雪今天是不会和自己说话了。
…………
今天的午饭果不其然没有元白的那份,他坐在应幼雪对面,看着祖师大人煮的热气腾腾的猪骨面。
应幼雪好似没看见对面做了个人,自顾自吃着,元白紧盯着她碗里的面汤,又偷摸着瞧她低眉时修长的睫毛。
或许元白装作真的很想吃面,就能不动神色的多欣赏一会儿应幼雪的容颜。
山下人常言秀色可餐,可元白看久了,也不觉得能当饭吃,美貌的女子固然好看,但是香喷喷的猪骨面对味蕾更具诱惑。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蹲在餐桌底下的小狗,等待主人吃完面,可以投喂自己一些汤喝。
应幼雪没有给元白这样的机会,她放下碗筷,舔舐过水润光泽的嘴唇,然后催动灵力,将碗连带着汤汁抛进水池。
很显然,清洗餐后碗筷,才是小狗该做的事情。
应幼雪完全没有理会元白的意思,自顾自出了门。
而房间中所有储存粮食的柜子,都被一股无形的锁链缠住。
元白已经弹尽粮绝了。
得罪了祖师大人,还想吃饭?
实在没法子,他只好自己上山采摘些野果充饥。
元白早年没来小渡云门时,就是个与父母走丢的孩子,只能靠着树林的野果和路人丢些粮食过活。
所以对他而言,除非是闹饥荒,否则肯定饿不死。
他自己勉强解决午饭的问题,又在山中尝试压制着体内魔性。
应幼雪的符纸效果很好,一般的侦察手段完全检测不出他身体的异样,只要元白没有全身心催动灵力,就不会出现外泄的情况。
他又经过多次尝试,就这样忙碌到傍晚,才沿着小路回去。
绿草嫩黄,晚风拂面,应幼雪正躺在长椅上熟睡,将双手环抱胸前,给人一种睡得很浅,但好像下一秒就会突然睁开眼的恶寒之感。
元白踮起脚绕开她,仿佛是避开没有铁链束缚的狮子,他小心着回到屋内,点亮一盏灵石灯,将房间照得通亮。
元白当即拿出符纸,准备贴在人偶上。
符纸之间亦有很大差别,如果是应幼雪炼制的符纸,就能防止妖女反噬,但是现在元白只能用自己的符纸,指不定插着插着就暴死了。
他收起心绪,将搁置在桌前的魔尊人偶拿到手中。
元白突然愣住了。
因为人偶身下,压着两张金灿灿的符纸,两张由应幼雪炼制的符纸。
元白会心一笑。
他就是喜欢应幼雪嘴硬的样子。
这两张由应幼雪炼制的一尝深浅符,别说通感魔尊的分身,恐怕就是魔尊本人来了,也要变成移动花洒。
元白的嘴角不禁勾起弧度,当即抛出这两张由当世第一大乾坤境修士炼制的符纸。
符纸化作两道环型火焰,并非催动,是提取其中的法术,注入人偶当中。
只要注入完成,人偶就能和魔尊真正连通,她们的快感会完全交织在一起。
到时候谁是魔尊的分身,元白一插便知。
这注入符纸的部分最为消耗体力,元白维持火焰足足两个时辰,脚下汗水汇聚成小水潭。
他的面色愈发苍白,不断取出灵石投入其中。
足足投入上百颗灵石后,他的双手如同灌铅,再难抬起半分。
元白舔舐着从额头渗出的汗水,坚持站了一会儿。
直到体力不支,他躺靠在桌前,迷迷糊糊昏死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灵石灯熄灭,房间重新归于一片黑暗,只有忽明忽暗的月色依旧可见。
…………
应幼雪走回屋内,望着靠在桌腿旁熟睡的元白。
有些怀念。
她已经有很久没见到他这么辛苦了,有多久?大概在离开魔教之后就没见到过吧。
因为自己用了小渡云门祖师的身份之后,再也没有让元白因为床事辛苦过。
应幼雪紫眸黯淡,抬手取来已经练成的人偶,细细打量一番。
不似先前的恼怒,她现在瞧见这与自己很是相似的法器,竟然有些想笑。
不过她并不习惯笑,最后只是面无表情的抿了抿嘴唇。
应幼雪蹲下身子,长裙如水波般散开,落在地上。
她淡漠如冰的看着元白,修长睫毛微颤。
男人因疲惫而沉重的呼吸,一次又一次拍打在她的眉睫。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喜,眸间如初雪寒冬的锋利。
看了许久,她努力从眼眸深处挤出一个自认为很是温柔的目光,然后抬起手,想要摸一摸男人的熟睡的脸。
却只是停在半空,又缓缓收回。
应幼雪又沉默良久,拿起手中的人偶法器,将人偶笑得腼腆的嘴唇与元白的嘴唇贴在一起。
她蹲在人偶身后,看着只比自己手掌大一些的魔尊人偶被按在元白脸上,很是滑稽。
她的手隐隐颤抖,只是几息的功夫,将人偶拿开。
应幼雪将人偶放在元白脚边,转身离去,再不停留。
直到她走到门前,轻咬住下唇的贝齿微微松合,声音微弱如息,只有自己听得见。
“明明一点也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