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间,元白的思绪仍在下沉。
他仿佛陷入到泥沼浇灌的冰窟当中,寒冷粘腻,越加刺骨。
待到元白的思想也被冻结,再恢复意识,他躺在柔软的被褥之上,望向熟悉的天花板。
正是他居住三年之久的衍天魔教,当世魔尊的香闺。
元白对眼前的场景再熟悉不过。
是梦,他判断道。
但眼前的一切过于真实。
他捂着刺痛的太阳系坐起身,还未稳住身形,软若无骨的纤珪素手绕过他的脖颈,抚上面颊。
“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温婉之声在元白耳畔响起,紧接着,女子轻咬住他的耳垂,气吐如兰。
元白只觉浑身一颤,腰跟着软了下去。
他侧目看向那熟悉的女子,她依旧如记忆中的绝艳动人。
“没。”
元白不知为何应了她一声。
妖女紫眸间流转着神采,纤纤葱指游走在元白胸口,好像顽皮的泥鳅,顺着向下探去,然后抓住什么。
元白面色僵硬,他下意识想躲开,但是如今的自己被这妖女控制着身体,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愿意和我说话了,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吗?”
“……”这次元白没有回答她,而是将视线挪到一边。
妖女温软的手指紧抓着他开始缓慢律动,元白尽量让自己耳根清净,不受她的影响。
“怎么,不喜欢吗?”
手中所握之物已经变得格外滚烫与难耐,但是看见元白不悦,妖女立即松开手,从元白的另一侧看去,与他对上视线。
“明明前些日子,才说过喜欢我的。”
“我喜欢的是她。”
元白躲不开对方的视线,干脆闭上眼睛。
他也终于回忆起来,这个时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前些时日,他与自己所结识的丫鬟一同逃离魔教,在最后关头被护法带人拦住。
为了保护那丫鬟,元白在被封住修为的情况下与数十位魔教弟子苦战,直到力竭,他寻思着反正都是一死,还不如潇洒一场,便在最后关头告诉身后的丫鬟,他们二人同样被困魔教,同病相怜,自己……好像有些喜欢她了。
元白说,如果两人这次能活下去,希望以后的日子,也能共相随。
他牵着丫鬟的手,一同赴死。
然后,所有魔教弟子在护法的示意下停手,那白发护法单膝跪在元白面前,逐字逐句说道。
“属下恭迎教主大人归教。”
元白有些懵,他望着跪在自己面前那本该高高在上的护法,正要问什么,便听见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女子语气庄重威严,“起来吧,送我与他回去歇息。”
那一刻,元白的大脑是空白的。
刚才还牵着手,说要相守一生的女子,转眼之间便成为了自己最为害怕,也最为厌恶的魔尊本人。
他耳鸣了很久,看不清,也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
元白,道心碎了。
等他再醒过来,便是在妖女的床上。
身材曼妙火辣的女子已经坐在元白的身前,如同挂件一样勾着他的脖子。
“我就是她,我不仅可以是她,我还可以是很多人,只要你喜欢,我的身外化身可以与你做任何事,她们每一个都是我,你喜欢玩什么样子,我就变出什么样子。”
元白感受着女子软唇贴在他下巴上的瘙痒,他忽然睁开眼睛,与那双清澈明亮的紫眸对望。
“你不觉得很恐怖吗?你可以是我身边的任何人,那我算什么?我活在你的控制之下,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说你爱我,但是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我能看见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张张面具,摘下来后面还是面具!”
“我以为你害怕这样的我,所以我就变成其他模样,然后再让你慢慢接受我,你不是……也喜欢我的那具分身吗?你说要和她一起赏月,说以后都要在一起。”
元白摇了摇头,“可那些都是你骗我的。”
“我真的很喜欢月亮。”
说话间,她顺势将元白推倒,跨在元白的腰间,然后俯下身,一吻落在元白的唇间。
“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我,但是在此之前……”
女人的双手撑在元白胸前,青涩的扭动着腰肢,眉目间是含情般的温柔。
这是只有元白才能见到的温柔,也是独属于他的温柔。
那是一阵元白从未体验过的温暖,随着汗水的流淌与床畔的摇曳,身上女子动作愈发熟练。
而元白的体内,自妖女体内袭来的魔性如洪水浇灌着他的根骨,他的修为更是一日千里,每一次与魔性的碰撞,每一次被包裹时的短暂温存,都是外界修士数十年也无法换来的修为。
女子的柔软的粉唇一次次侵染着元白的身体。
他看着她,好像是在看那个怯懦懦喜欢赏月的丫鬟,却又觉得无比陌生。
元白眨了眨眼,面前的妖女陡然变了,变作应幼雪的模样。
他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身上的女人,声音颤抖着,分不清是笑是哭。
“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呢!”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崩溃怒吼,周围的一切逐渐模糊,化作黑暗。
元白猛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是在应幼雪的洞府当中。
他如同溺水者大口呼吸着空气,踉跄着想爬起身,但是浑身的疼痛又使他不得不躺下。
“做噩梦了吗?”
祖师大人的声音让元白恍惚间有些熟悉,但是他当即反应过来,心中那份不安逐渐退去。
因为那个噩梦,他在听到应幼雪声音的时候,竟然联想到了妖女。
“只是梦到一些过去的事。”
“使用大乾坤境的符纸非常消耗神魂,自然会做噩梦,过两日便好。”
应幼雪手中端着瓷碗走到床前,元白还能闻到充斥在房内的食物香气。
他睡了一整天,已经饿的不行了,想要伸手接过碗,却被应幼雪打断道,“好好休息。”
女子说着,舀起一勺汤,放在嘴前吹了吹,送到元白面前。
看着祖师大人如此认真的表情,元白心神得到了些许宁静。
应幼雪炖的汤味道鲜美,就是在魔教尝遍美食的元白也感到惊艳,他被囫囵吞枣般塞了几口,终于是从噩梦的余悸中彻底清醒。
“梦到什么了?”应幼雪如同对待幼儿那般将汤勺送到嘴唇趟了趟温热,又送到元白口中。
提及自己那段不堪的回忆,元白咬着唇,眸中蒙上一层阴霾。
“没什么,就是一些在魔教的事情,和那妖女有关……不过反正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应幼雪清冷着声音问道。
见元白沉默不语,她伸出手,落在元白的胸前。
元白猛地踉跄,看向应幼雪,对上那双深邃冰冷的紫眸。
“在梦中,那妖女也是这般对你的吗?”
女人说着,手掌滑过元白胸口,向下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