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在地的李改耳畔忽然传来冰块敲击般清脆的女声。
他睁开眸子,便望见那一袭蓝衣的冰冷仙子。
李改目光如炬。
他是武痴,其实早想与陆无忧比划比划,但是临近下午的比试,更想全力应对元白。
李改准备拒绝,但是忽然看向陆无忧身后高坐的元白。
这位武痴沉吟片刻,站起身来,一挑长枪,直指面前的陆无忧。
“若是他的意思,好吧,天策山李改,还请师妹赐教。”
陆无忧一言不发,剑气瞬息之间逼到李改面前。
“好快!”
长枪将其挡下,李改顺势换出自己的神通。
他的法器是柄漆黑长枪,神通是柄银白长枪,一黑一白挥舞间,与陆无忧的斗得不相上下。
陆无忧则单凭一柄师傅留下的寒剑,剑气如碧色水墨挥洒,已然有了中乾坤境的韵味。
二人斗了足足百来招,看得台上众人只觉眼花缭乱。
元白一边吃着灵果,一边关注陆无忧的动作。
其实按照陆无忧对战柳极时的那一剑,恐怕这丫头早早就能结束战斗。
但她就是要硬拖,拖到比试开始,让元白收人头,否则要是太快收场,反倒给了李改恢复的时间。
不过他更是感到奇怪,这个李改明知是套路,怎么还要往里头钻。
“这家伙是白痴么,为什么不拒战。”
他摇了摇头,武痴的心思,有点难以理解。
可能对李改而言,和谁打都没差。
元白便没在细想,将手中灵果送到应幼雪身前。
“她喜欢你。”应幼雪没接果子,突然开口道。
“谁?那个李改?”元白吓一跳。
“陆无忧。”
“……”
应幼雪继续道,“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呢,小孩子不懂事,等她长大就好了。”
“她今年十八。”
元白被祖师大人的话堵住嘴,只能默默望着台上挥舞剑气的陆无忧,但是他的目光,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祖师大人,我接下来的比试,都要这样吗?”
“先前来看望你时,她主动提出的主意,说你身体尚未痊愈,她能做的,就是在你对上她前,尽可能把对手全部淘汰。”
元白心中满是无力感,似乎就连手中的果子都沉重的有了分量。
别人家的妹妹,都是恨不得从老哥身上割下两斤肉卖了当钱花,怎么陆无忧就被自己养成了这么个怪性子。
她但凡对自己脾气差点,自私点,像个妹妹的样子,元白也不会有负罪感。
但是她偏偏就是一副无私奉献,为了哥哥什么都愿意的态度,让元白很是头大。
元白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他坏,他反倒觉得没什么,别人对他好,他就有些进退两难了。
摇着头,元白一拍脑门,当机立断,“祖师大人,后面关于我的比斗,还是我自己上吧。”
不能再让陆无忧为自己付出了,再这样下去,自己欠她的人情,滚床上也还不清了。
应幼雪没说什么,紫眸透着异样的光彩,让元白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台上的比试接近尾声。
李改的两柄枪被陆无忧砍的千疮百孔,他拼尽全力,才勉强胜过对方半分。
“你赢了!”
陆无忧也不恋战,她灰头土脸的避开长枪,见时间差不多,折身而去,留给众人袅袅婷婷的背影。
距离下一场比斗还有一盏茶的功夫,裁判问向李改。
“李改,你还行吗?”
李改摇头,他靠着长枪稳住身子,破烂衣服被风吹的作响。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与人过过招,见识一下宗门中其他师兄弟的修为,没想到陆师妹都让我吃尽苦头,更不用说修为远在她之上的元白师兄。”李改向元白行了一礼,“是在下学艺不精,等到在下能够真正战胜陆师妹的时候,才配挑战师兄。”
说罢,他拔起长枪,头也不回的离去。
“既然李改不战,那算作元白胜吧。”裁判说着,不忘意味深长的瞥向元白,“元白,李改性子单纯,所以才会接受陆无忧的比试,但并非谁都如此,所以你好自为之。”
“我知道。”
元白尴尬,他好像真的被当成吃软饭的教唆犯了。
不过这一场,倒是让元白对李改有了些兴趣,若不是自己旧伤未愈,加上体内暗藏魔性,元白还真想试试他的长枪。
这一场众人最为看好的比斗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许多人来此都是为了见识元白所谓道心通明体质的强大,这一下不免扫兴。
元白则看着回到自己面前,衣服脏兮兮的陆无忧。
若是让陆无忧直接解决掉李改,那很轻松,但是拖延战,才最是麻烦,需要考虑灵力的分配,精神的消耗与长时间战斗的判断力。
看这丫头灰头土脸,丝袜也破了几个洞的惨兮兮模样,元白也不好骂她,只能拍了拍大腿。
“坐。”
陆无忧傻乎乎笑起来,坐在哥哥腿上,握住元白的手搂住腰。
元白本是白袍,被这一下弄得一片脏,他全然没有在意,搂紧陆无忧纤细的身子,语气严肃认真,“以后再干这种事情,哥哥真的生气了。”
“嗯嗯。”陆无忧乖巧的点着头,很显然没有将元白的话听进去。
经过刚才的缠斗,小丫头眼皮沉重,不多久睡在他怀中。
之后的几场比试都很快结束,也没有多少看头。
先前被陆无忧砍飞的柳极又被抽中,遇上一个小弟子,得以表现一番。
元白才知道,宗门选拔中,失败一次不代表淘汰,因为你可能匹配到陆无忧这种一剑超人,所以宗门规定,除非彻底失去战斗能力,否则只有输三场以上才会淘汰,而这三场的顺序,完全由随机决定。
柳极获胜后,还不忘看向元白。
更准确的说,是依偎在元白怀中的陆无忧。
不过小丫头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动元白衣服上,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押大押小”。
今日的选拔一直持续到晚上,最后一场,是波云山的大师兄池子帆,对上一位玉鼎山的女弟子。
元白当时已经睡得朦朦胧胧,却被一阵刺耳的惨叫声惊醒。
同样被吓醒的还有他怀中的陆无忧。
少女还未清醒,一双大手便遮住她的眼睛。
元白眉头紧蹙望着台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醒来第一眼,就看见那女弟子被池子帆踩在脚下,被活生生扯断了用剑的右臂。
“什么破规矩,输三场才算淘汰,我直接把你废掉,你不就不用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