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帆不明白,这场他与元白的比试,对方甚至未曾使用神通,就连真正的本事也没有施展,竟然还能赢得如此轻松。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魔修的徒弟。
自己身为小渡云门二长老的儿子,身为波云山的大师兄,他才应该成为宗门的首席大师兄。
可为什么没有人看好自己,偏偏认可这个魔道教出来的野种。
他也有听说元白将要继承掌门一事。
池子帆的父亲是宗门的二长老,掌门无子嗣,宗门的继承权怎么也该轮到他才对。
而且宗内谁都知道,元白的师傅当年堕入魔道。
让一个师傅有前科的弟子继任掌门,这是何等的荒谬。
更荒谬的是,甚至就连池子帆的父亲,背地里都对元白赞赏有加。
池子帆很早就膈应这件事。
试问自己哪点比元白差?自己自幼就在宗门灵气最为浓郁的洞府修行,天材地宝供应不断。
而这些,是普通弟子拼劲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他有那么多资源支撑,本该成为那个被众星追捧的月亮。
可是这个叫元白的野孩子,顶着师傅的罪孽,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站的比自己还高。
我家三代人的积累,还赢不过你元白十八年的小小努力?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真的比不过元白。
元白身上的金色纹路渐渐消失,大乾坤境的符纸效果散去,比他预计的还要长一些。
他不去看落败的池子帆,对裁判道,“现在当如何?”
裁判面色沉默片刻,望向台上诸位长老。
众人的意思也都是一致,虽然这元白是靠大乾坤境符纸护体才赢了比斗,但按照规矩,这奖励还是要颁的。
毕竟这是选拔,选的是敕风山大战的名额,当挑选那些最有实力,也最有依靠的弟子。
“那我宣布,元白胜。”
裁判一声落下,元白心底的那块大石头也彻底落下。
他起身便要去领赏,望了眼台上的应幼雪,露出笑来。
他就说自己绝对没问题。
这一次,并不怎么爱笑的祖师大人也流露出一丝满意。
只是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转而有了变化。
元白迅速捕捉到这一点,他猛地转身。
刚才在倒在地上的池子帆拔出袖中短刀,向元白心口刺来。
池子帆毕竟是中乾坤境的修士,元白没有动用灵力,自然第一时间不能感知到对方的速度,待到反应过来,那柄短刀已然近在心口。
元白躲闪不及,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下一秒,他身前一阵刺痛。
这却不是刀子插进来时候的疼痛,更像是擦破肌肤的酥麻。
而元白眼前,赫然出现一柄长剑,挡在短刀之前。
正是因为长剑的速度极快,快到谁也没能做出反应,便直接擦破了元白的衣物,也挡下了即将插进胸口的短刀。
而它的主人站在元白身旁,一挑长剑,将池子帆与短刀同时震开,长剑打着软颤,被收在腰间,那女子翘着笑颜,回身对着元白,长裙显然是没跟上她的速度,紧贴出女子妩媚动人的身姿,又如花似的绽开,映衬着她的一颦一笑。
面前的梦未姻看痴了元白,他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儿时,这女人,也如这般动人。
梦未姻只是看了一眼元白,随即再转身,便是一剑。
轻薄如纸的剑气划过,池子帆惨叫一声,他的手掌应声落地。
裁判与几位长老也飞身上前,他们同样是中乾坤境,但是速度方面远不及梦未姻,等到抵达池子帆身边,他的双手都已被梦未姻消去。
梦未姻的修为停滞不前,但剑道造诣极高,单凭剑意,便足以睥睨宗门中任何一位长老。
她若是出手,恐怕也没人能赶上。
最先上前的,便是波云山门首,同样也是宗门的二长老,池子帆的父亲,他心疼的望着儿子被削去的手掌,那两道伤口还在喷涌着红色。
二长老老眼怒瞪着梦未姻,他又听到池子帆撕心裂肺的喊骂声。
“爹!给我杀了这个贱人!他们这群洞月山的贱种都是魔道!魔道!”
二长老当然想当场掌毙梦未姻,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先动手,他咬牙切齿,向着池子帆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这一掌打得那叫一个雷动,将池子帆半张脸都抽塌陷下去,嘴角更是流出滚滚鲜血。
“混账东西!人家元白已经放过你,你却还要暗下杀手,这般心胸狭隘,怎是我正道能做出来的事情!”
二长老说着,又是一脚踹在池子帆胸口,将他踹翻在地,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不成事的东西,枉我教你识字写书,却教成这等模样,还不赶快给元白与梦仙子道歉!然后罚你磕一百个响头给列祖列宗!”
瞧着面前这老头越说越激动,元白是半个字也不信。
这老东西,自己儿子把别人打残的时候一个字不蹦跶,等到真的惹出事了,才做出一副教子无方的懊悔模样,搁这唱起戏来。
周围几位长老也都看在眼里,他们谁不知道二长老的为人。
元白走到梦未姻身前说道,“道歉便不必了,我想池子帆也没有那个心思,既然他已被废了双手,便不再追究吧。”
元白说得很是轻松,他却能感觉到梦未姻在后面扯了下自己的衣角。
对于修士而言,断手断脚算不得什么,元白这么说,自然是知道二长老的城府,若是在这里与他挑明了对着干,总是不好的。
对方也是精明的老东西,虽然愤恨梦未姻砍去自家乖儿子的手,但知道梦未姻与元白的关系,而元白身后,站着的是应幼雪。
所以元白并不担心二长老回头找自己麻烦,只是池子帆,就不一定了。
正当他思索对策时,应幼雪来到众人身旁。
她比其他人都慢上一拍,直接了当的走到元白身边,看着元白被划破的衣服与里面的伤口。
这伤是梦未姻情急之下用剑所致,应幼雪手指在元白伤口上划过,元白再无痛感。
“走吧。”她轻描淡写的说,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二长老的自我表演。
元白知道祖师大人的意思,跟在她身后,向人群外走去。
而那群长老,看着元白的背影,心底更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