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安·杨·盖叶,请解释你为什么出现在现场。”
“西格玛在上啊,我竟然...昨天是我晋升的庆祝宴,我被队友们灌醉了,结果就被带去逛窑子......”
穿着双排扣黑色呢子制服的中年男人抛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眶。
“请不要使用逛窑子这样粗俗的词汇,要说在现场。”
“我明白,典狱长。”
“你再解释解释,你为什么殴打赫尔曼先生?”
审讯室内,与他相对而坐的白袍小哥两手一摊,很是无辜。
“我哪知道他是谁?他在我面前欺辱女性,任何一位绅士都应该在此时拔刀相助。”
或许是因为说话太快,他咳嗽两下,呼出一大股酒气。
“那你就把他打死了??”
典狱长咆哮着忽然一锤,摆在桌面上的茶杯跳起来,险些倾洒。
“那...我也预料不到这样的事情,西格玛在上,我是留了手的!他那么不经打这不是我的问题......”
“够了!”典狱长烦躁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吗?”
“我?我只是个普通圣骑士。”
典狱长盯着年轻男子茫然的双眼,一字一顿:“你是个超凡者!赫尔曼先生那样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怎么扛得住你的拳头?”
“但我真的有收了手!”弗里安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你喝酒喝多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典狱长回望了眼背后的门,又接着批评:“你摊上这事情,还怎么晋升?你两年的全勤记录,十几次处置行动,都白费了!”
他接着又白了弗里安一眼:“回去吧!别太担心,但记住,过几天在法庭上不要提西北区,也别提赫尔曼先生,懂吗?”
“是...是的典狱长,那...我走了?”弗里安观察着面前人的脸色。
“回牢房去!你指望什么罚不受吗?去!”
“是的,典狱长!”他匆匆离去,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典狱长深深叹息,他起身,戴好帽子,而后拉开背后的小门走进。
他微微欠身,声音低沉:“康拉德骑士长,您的话我已经带到了。”
只见一个雄狮般强壮且毛发旺盛的男人捧着卷宗眉头紧锁,即使旁听,他也依旧穿着全身板甲,腰杆笔直,丝毫看不出疲惫来。
康拉德骑士长是本地圣骑士团的领导者,也是弗里安的上司。对于弗里安的案件,他其实不是很担心。圣骑士团类似俄罗斯的VDV,由本地教会直辖,名义上只效忠帝国,在各方势力的争斗中保持中立,地位超然。所以,应该不会有人借题发挥想把圣骑士队的新星搞臭。
而对于矛盾的另一方......康拉德恰好和受害者的哥哥——安德烈伯爵有不错的私交,如果好好谈谈的话,应该可以把这事隐秘解决。
弗洛伊德家应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还是有必要让年轻人长长记性,被狐朋狗友拐到妓院去,还失手杀了人?这太不成体统了!
康拉德呼出一口浊气,他站起时,似乎大地都在颤动。
“条件按最普通的来,不要优待,你明白吗,典狱长?”
“明白,骑士长。”典狱长小声回答:“但...牢房里还关着一个呢。”
“牢里现在这么挤吗?算了,随你定吧。”
......
特殊案件的特殊犯人需要特殊对待,比如一间把守严密的单独牢房。
两位狱卒带着负罪的圣骑士兜兜转转,最后很不体贴地用力一推,弗里安踉跄两下跌进牢里,正好与他的狱友四目相对。
“呦?回来了?“
赛琳娜拧开酒壶,清澈的酒香似乎将牢房里的霉味也驱散了些。少女做出递送的样子,弗里安羞涩地笑了笑,伸手去够,却见少女把酒壶收回去,自己抿了一口。
“兄弟,得注意分寸啊。“
赛琳娜翘起二郎腿,修长匀称的小腿在空中轻轻晃动,似乎在随着某种旋律打着节拍。黑色的长筒靴紧紧包裹着她的小腿,衬托出优美的线条。靴筒上缀着的金属搭扣在昏暗的牢房中闪烁着点点微光。
她收回翘起的腿,换了个更加慵懒的姿势,小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黑色的皮革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伏延展,勾勒出小腿处的每一寸肌理。弗里安感到喉咙有些发紧,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心跳骤然加速。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不觉得这不合适吗?“少女歪着头,一副很无语的表情。
弗里安这才惊醒,他猛地摇了摇头,赶紧弓着腰往角落去,口中语无伦次地说着:“这...嗯...抱歉小姐,是我太不注意,抱歉。“
干脆利落的女声打断了他的絮叨:“不,我不是说这个!“赛琳娜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她收回翘着的二郎腿,双脚着地,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弗里安的双眼,闷雷般的声音在青年的耳边炸响:
“全世界都想知道,您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给那个蠢猪一拳,还打死了?“
“我,我只是喝了酒...不是,但,说到底我是为了帮您啊!“弗里安试图争辩,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帮我把我自己送到牢房来吗?“赛琳娜当即开怼,语气尖锐如刀。
好心办坏事,但好心不能成为办坏事的借口。
她冷笑一声,挖苦道:“我是记者,你猜那些曾经被我挖过黑料的法官会对我干什么?你杀了人,你又能落得了好来?我还真是要感谢您这种无私精神了。“
讽刺的话语如利剑般刺向弗里安的心。弗里安被赛琳娜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他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耳朵仿佛要滴出血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喉咙里仿佛哽了一个硬块,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比起典狱长的审问,来自自己愚行的受害者的指责更让他痛苦自责。
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愧。
许久,他才再度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啊?“赛琳娜撇撇嘴,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失望:“呵,睡觉吧,看看明天又有什么花样。“她摆了摆手,转身躺回草堆里,背对着弗里安,又硌又脏,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斗篷,哼了一声合上双眼。
弗里安望着少女的背影,又看向栏杆外打瞌睡的狱卒,深叹一声,靠在门口也闭上眼睛。
苦难的监狱生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