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人、尤其是瑞克领人，他们天生流着英雄的血。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他们就会团结起来，变的无所不能。
弗里安的演讲很成功，随着她演讲的最后一个音节结束，男人们呐喊着从座位冲下来，甚至连女人们都跃跃欲试。为了尽早报名，他们翻越栏杆，从任何可能的路径向征兵处奔去，少数几个卫兵根本拦不住他们。
鼎沸的人声在圆形竞技场中不断共振放大，声浪从出入口向外传播，引的行人侧目，离竞技场近的人兴奋地道听途说，引得更多人踊跃报名。新闻行业从业者们敏锐地捕捉到风向，一篇篇热情洋溢的稿子雪片般发向各个报社，审稿校对送印。
甚至惊动了大人物们。人民踊跃参军，这真是件鼓舞人心的事。而且，这么傻的人民，不好好利用就太浪费了。
伯爵和骑士长闻讯立刻赶来，见到这场景，都面露喜色，接着，又都有些发愁。
这么多士气高昂且组织起来的青壮年劳动力，还是官方承认的准军事组织，这蛋糕不小。职位的安置、军粮军饷谁来管谁来出，太多油水可捞了......
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吧。弗里安这次确实帮了大忙。
安德烈伯爵一身戎装，面容整肃，不时点头向市民回礼。作为公认的公爵继承人和本地贵族的下一代领袖，他爸平时没少给他买通稿，所以，他在平民中的声望也还不错。
至于骑士长更是公认的大好人。两位均出身不凡，他们出现于此，为弗里安号召的上下一心共赴国难做了最好背书。
阶级调和的观点，小资产阶级的观点，法西斯的观点。
赛琳娜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越过人潮来到弗里安身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弗里安向上司们表功说：“这都是赛琳娜的功劳，她真的太擅长演说了。”
赛琳娜连忙拉着弗里安走到一边，压低声音：“别管这些了，那个叫薇妮尔的小女孩呢？”
“什么？你说戴维会长的女儿吗？在征兵处。”
弗里安指向人群，之间那个小女孩被会长牵着，周围人自觉退开形成一片空地，他们正在办手续。薇妮尔可能感觉到了赛琳娜的目光，还回头，冲着她兴冲冲招手。
“好！！！”随着薇妮尔的手印摁下，人们欢呼起来，为时已晚。
赛琳娜抓着弗里安的衣领，弗里安不敢忤逆，被拖着往僻静处走去。
“这么小的女孩去军队能干什么？”
“放心，会长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有危险？多半在厨房帮着做饭呗。”
“哈？明明......”
见附近有人，赛琳娜生生把反驳的话咽了下来。
凭心而论，戴维会长这一手干的相当漂亮，前提是，不会有人站出来哪怕是质疑薇妮尔身份的真实性。反之，薇妮尔实际上是女仆这事一旦被发现，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就会立刻崩塌，那就都完了。
所以，一定一定不能把这事跟别人说，说了没用，而且只会更糟。
赛琳娜绝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如果把这事告诉弗里安，那他铁定要去找戴维会长闹清楚，不能说，说也不能现在说。
“没，就这样吧，呃，接下来干什么？”
她后退半步，挥手想把这事敷衍过去。弗里安又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赛琳娜话里有话？他皱起眉头，步步紧逼，抓住赛琳娜的手腕，追问。
“到底怎么了？小女孩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不合适，你还不信我吗？”
“不信。”弗里安摇头。
赛琳娜都说这句话了，那铁定是在撒谎骗他。但知道这不代表他能想出赛琳娜到底骗了自己什么，一来二去斗了几嘴，弗里安还是败下阵来，只得摆摆手道歉：“好，我相信您，抱歉。”
“所以接下来还有什么工作吗？”
“日常琐事，临战准备......还有一点，戴维会长不懂军事，我们得帮忙训练民兵。”
“哈，大多数人以为战争是绘画，实际上是盖房子。”
赛琳娜双手抱胸，事不关己般说着风凉话。对于这些琐碎又必不可少的杂务，她一向敬谢不敏，尤其是没钱拿的时候。
“我的奖金什么时候给？”她还是更关心这个。
“奖金？呃。”弗里安犯了难，于是把皮球踢给上司：“去问问伯爵和骑士长吧。”
“嗨，我就知道。”发钱的时候总是推三阻四，赛琳娜对此表示习惯。
等赛琳娜他们找到骑士长和伯爵时，伯爵二人正拉着会长商讨怎么处置这么多民兵。演讲的效果太好了，报名的人已经大大超过了会长先前敲定的名额。几人都不愿寒了市民们的心，不想放弃这么多优质劳动力。但装备和基层军官是有数的，东凑西补，也只能武装四个步兵营约3000人出来。
剩下的人不能不要，但招收进来后该怎么办，这就是问题所在。
“修路，当工人，修补城墙。”戴维会长首先提议。
“他们不见得愿意，当兵和当工人是两码事。”伯爵反驳。
骑士长插不上嘴，地方的事他懂的也不多。结果，三人对此莫衷一是，吵不出一个结果来。
市民愿意当兵而不愿意当工人，仔细想想，这不无道理。成为士兵，与帝国境内各种牛鬼蛇神作战，这多少还算是荣耀的事，更别说战利品和各种保障了。至于当工人，且不说工作条件恶劣到死亡率没比当兵好多少，这左邻右坊间一叨咕，脸上也没光啊。
赛琳娜转念一想，市民们想当兵，是因为市民们出于以往经验觉得当兵好，换句话说，就是在用过去的士兵待遇积累的声望做背书。
市民们听了演说，奔当兵的名头来，自顾自认为当兵是好的，沉溺在弗里安给他们画的大饼里。实际上怎么样？只有天知道！
宣传的本质就是欺骗，或者更温和点——诱导，通过选择性投放信息引导人们的思维和举动。
所以，办法很简单，再骗一次就好。
反正，等他们发现后，字已经签完了。程序上没问题，闹也闹不出个所以然来，伯爵的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们也找不到挑刺的点。
赛琳娜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她扯了扯弗里安的袖子，让他看看自己的打扮有什么疏漏。
弗里安竖起大拇指：“你光彩照人。”
“很好。”
赛琳娜上前一步，找了个三人说话的空档，插嘴道：“那么，招收工程兵不就好了？”
“工程兵？工兵？”安德烈伯爵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摆摆手。他不觉得赛琳娜在军事方面能有什么见地，所以没放在心上。出于对淑女的礼仪，他耐心解释：“小姐，工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要比一般士兵更强壮，更机敏，这样才能在战场上破障。”
“嗯，这一点我知道。”赛琳娜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伯爵大人，我的意思是工程兵，或者辅助兵。名义上是兵，实际上是工人，负责修路或者生产。”
赛琳娜点到为止，以伯爵的能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留一手让伯爵说，也是给他留面子。
“嗯，这样。”安德烈伯爵陷入沉思。
“可以。”他说：“是个好主意，标准更低，所以待遇差一点也说得过去。”
唯一问题是钱从哪出？看起来，又少不了在大会小会上磨嘴皮子了。
“钱，我可以出。”戴维会长站了出来。
安德烈点头表示同意。商会出钱，那军队也要投桃报李，帮着做些工作，一切都在不言中。
“要注意，得小心使用。”伯爵提醒会长不要砸了行省军的名声。
“部队当然还归您指挥，伯爵先生，我不擅长军事。”会长很识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