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比较……复杂，我暂时不能给你答复。”
拉维亚选了比较中庸的处理方式。
众所周知，混沌女神是因为玛兹泰利亚遭到驱逐，双方的阵营从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不适合多接触。
多年前，世界各地还时常发生混沌女神信徒跟机工女神信徒互殴，互相迫害的新闻，每隔几天就有暴力事件发生。
几乎每一次都是混沌女神信徒挑起冲突，另一方不得不正当防卫，采取措施，一来二去，治安问题日益严重。
尤其是尼亚卡尔，在玛兹泰利亚出现之前，人们信仰这片土地唯一的一级神，也就是混沌女神莫娜卢卡。
玛兹泰利亚的出现让这片土地的信仰一分为二，莫娜卢卡既不赐予她的信徒神力，也不允诺带他们涉足超凡世界，纯粹透支信徒们的信仰，享受上贡之物。
信徒们的狂热崇拜长期得不到回应，他们的生活质量和穷困的现状并未得到改变，依旧穿梭在废土之间，为争夺一点稀少的资源打的头破血流。
整块大陆化为神明之间互相争斗的牺牲品，焦土需要很长时间自愈和恢复，上面种不出粮食。
仁爱的玛兹泰利亚为人类的困苦感到悲伤，遂带来人界没有的知识，赐予技术和能够在焦土生长的作物。
虽然结出的果实味道辛辣，只能做成香料，但茎叶和外皮厚重饱满，口感跟水果相似。很长一段时间，尼亚卡尔人都靠着这种作物生存。
玛兹泰利亚在尼亚卡尔人心中不仅是精神信仰，还是如同母亲般伟大的神明。
而混沌女神莫娜卢卡，带给人类的只有痛苦和争端，信仰她的教会和神殿，主张用暴力与杀戮抢夺资源，自然会慢慢失去信仰。
最终，推崇她的人只有一些极端分子。
拉维亚不是无脑和平主义者，认为该拿起武器争斗时不能逃避，但能够避免的争斗尽量避免，争取和平解决。
穷兵黩武的政策劳民伤财，也是特莱斯梅尔王国的现状。她沉默了很久，希望能用沉默打消对方的念头。
“没关系，大神官对每一位有可能成为信徒的人充满耐心，你不用马上给我答复。”
马歇尔小姐拍了拍拉维亚的肩膀，把桌上的茶喝完，拿上两块茶点。
“我还要去加班，如果改变想法就到二楼216号房敲门，只要我在，随时会来应门，回见。”
“嗯……”
其实拉维亚不想跟她有牵扯。
尼亚卡尔将信奉混沌女神定性为犯罪行为，一旦发现要抓进治安署，让神殿的神官进行精神感化。
严重的还要吃点苦头，被一群治安官进行棍棒教育。
棍棒教育下手不知轻重，被打死自认倒霉。低序列的超凡者不可能反抗国家的法律，治安官搞不定可以让巡夜官出手。
冒着生命危险信奉一个邪神，还不如当个脑袋空空的无信仰者。送走信奉邪教的邻居，拉维亚也没有兴致熬夜看书，在天亮之前躺下睡觉。
天亮以后，马路会传来嘈杂的车马声，对睡眠质量有一定影响。她的境界还没到能用超凡力量改善睡眠的层次，有待提高。
度过风平浪静的一天半，终于等来第三天傍晚。今天是去落日区长昼巡夜局报到的重要日子，拉维亚并没有忘记，她签订了入职合约，是长昼的正式成员。
吃过晚饭，拉维亚回房间换上一身体面的新衣服，戴上黑色小礼帽，带上背包出门。贝斯提要看店，不能陪她一起。
临出门前，贝斯提像看着孩子出远门的母亲，再三叮嘱。
“一定不要太晚回来，我听说落日区的治安不好，半夜经常有业魔附身在人身上游荡，向独自等车或行走夜路的人问路。
它们通常会问‘诺比阿的终点在’。如果不小心回答它们的话，第二天就会被刊登到失踪人口栏目里，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变成一桩无头悬案。”
“这是诺比阿都市怪谈里的内容吧？”
“是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的文章，但确有其事。前几天报纸上还刊登落日区的女性超凡者暴徒挟持富家千金，然后把对方强抱的新闻，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担心……”
“我会让分部长开车送我回来，别担心。”
拉维亚反复确认时间，现在出门刚好。她跟贝斯提挥了挥手，走到最近的车站，等待开往落日区青空路的蒸汽巴士。
傍晚六点多，正值尼亚卡尔的下班高峰期，等巴士的人很多。开车要考驾照，没有驾照可能会被交通治安官处罚。
买下一辆普通的车要200w左右，这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普通社畜省吃俭用要攒小半年。等她手里有500w，才会考虑用其中的五分之二去购置代步工具。
站台显示数字的机械号牌，数字越翻越小，从7慢慢翻到1，最后是0。114号巴士开进站台，车门开启，满脸疲惫的社畜从后门下车，同样疲惫的社畜从前门上车。
拉维亚挤在一堆人中间，几乎是被推搡着到车尾。
没有座位在意料之中，这里是中间的站点，并非出发站或终点站，除非是老弱病残和孕妇能让好心人让座，其他人基本没可能。
尼亚卡尔发展出蒸汽科技的时候，特莱斯梅尔还处在传统的冷兵器时代，依靠车马赶路，想追上尼亚卡尔起码要再努力个一百年。
“车开了，请坐稳扶好。”
车内广播传出毫无感情的女声，蒸汽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绝尘而去，驶入车辆汇聚成的金属洪流。
车内有不少人打量她。
银发蓝瞳在尼亚卡尔本就少见，再加上显眼的精灵耳朵，拉维亚一下子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没有刻意掩饰精灵的身份，尼亚卡尔的精灵不止她一位，虽然数量稀少。
乘客中有人低声议论，猜测她是哪家杂志社的模特，要么就是某家大剧院的演员。很遗憾，他们都没猜对。
杂志社模特和剧院演员都是很普通的职业，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但巡夜官能给。
蒸汽巴士环境密闭嘈杂，车上没有禁止谈话，乘客们低声交谈的噪音像蜂鸣，音量时高时低，持续时间很长，叫人烦躁。
车内不仅没禁止大声喧哗，还允许吸烟和进食，刺鼻的烟酒气充斥车厢的每一个角落，实在难以忍受。
“看来下个月要加把劲。”
加把劲买个代步工具，买不起蒸汽飞艇，但可以买得起一辆车。
以前在特莱斯梅尔没有车，却可以骑独角兽和狮鹫，出行很方便。尼亚卡尔管制严格，超凡者不能随便骑异兽，不然她更想在家里养一只狮鹫。
城市化也有城市化的弊端，一些太过接近自然的事物不被允许使用。
大脑被浑浊的空气熏得昏昏沉沉，终于，她听到报站的声音。
“青空路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到后门准备下车……”
报站的声音宛若天籁。诺比阿是世界上排名前十的大城市，两个区之间间隔十几公里是很常见的事，搭车几十分钟并不夸张。傍晚六点五十左右，拉维亚来到巡夜局正门。
理奈·赫斯特提前在门口等待，用手杖轻敲地面，目光涣散，对着天花板发呆。她今晚穿着长昼巡夜局的黑色制服，制服有特殊肩章，胸前佩戴金色尼亚卡尔国徽——两枚交叠的齿轮。
制服藏在风衣下，从外面看不出来。
“赫斯特小姐，晚上好。”
“嗯……”
今天理奈很冷淡，脸上有黑眼圈，显然这两天晚上都没睡好。
“你怎么了？”
拉维亚佯装不知，明知故问。
“没事，晚上咖啡喝多了而已。我现在带你去办公室，还有些流程要走。”
理奈从沙发起身，拿起手杖。这里是赫斯特机械一家分店的门面，她们走进机械专卖店不会有人起疑，这家店明面上确实有在销售产品，不是为了掩盖巡夜局做的虚假包装。
店里的店员都是巡夜局出身，机械师也是。
拉维亚被带着穿过几个陈列机械产品的区域，搭乘一台隐藏在员工休息室里的机械升降梯向下。负一层和负二层是仓库，巡夜局入口在负二层墙上的通道里，设计得非常隐蔽。
这还没有结束，在通道的尽头是小型月台，月台旁边有一排铁轨，通向漆黑的隧道，铁轨上停着一列只有两节车厢的蒸汽列车。
“还要去哪？”
“当然是去分部基地。”
“那每次来述职还要经过这么多步骤？”
“没办法，这是上面的规定。下次你可以从边缘区广场喷泉池附近那座教堂进，那边也有车站。这是巡夜局内部交通路线，其他人没有资格使用。”
“你怎么不早说？”
边缘区就是拉维亚现在居住的戈洛斯区，教堂离贝斯提的枫叶旅社很近，步行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
“抱歉，那天晚上我太害怕，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起来，光顾着穿衣服跑回家。”
现在，理奈仍对精神支配心有余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