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娜芮雅便被女仆叫了起来。
虽然娜芮雅头一天晚上已经给自己做了“我一定要早睡!明天用最好的状态迎接相亲!”的思想工作,但是奈何,这么大的事,也不是她想能睡着就能睡着的。
她大晚上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因为这种人生大事,紧张的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变成女性,又突然要依赖男人来活下去……
虽然她在脑袋里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和那位叫伊恩的男人约法三章,但是心里想着这事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需要讨好那个男人吗?需要为那个男人做些什么吗?
如果那个叫伊恩的是个婚前绅士婚后变态呢?如果他那边的家族或者我这边的家族勒令必须生孩子呢?
娜芮雅这么想着,甚至开始在脑袋里回想以前闲来无事看的八点档狗血剧,从豪门内斗一路想到婆媳斗争,临睡觉之前已经想到身怀六甲带球跑路的剧情了,不过还好,胡思乱想的睡着之后,她没有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
因为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好,所以早上醒来的时候,娜芮雅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
对于熬夜这种事,因为上辈子的作息规律,她早就习惯凌晨之后三四点再睡这种事了。
因为经常习武锻炼,娜芮雅的身体素质也还不错,只是熬这么一次的夜还不至于把她熬倒,但是——
身体上还说的去,精神上可就不一定了。
让娜芮雅觉得疲惫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精神。
无论是许一杰还是娜芮雅,他们两个都有一种喜欢把还没有发生的是就想象成灾难再压倒自己的身上的心理。
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每一次挫折,不管过程如何,他们都好好的跨过去了,但是那种精神上的压迫感,并没办法因此而消退。
——娜芮雅现在担心急了。
就算伊恩是他父亲介绍的人,在人品上应该是有保障的,可是现在人还没见到,娜芮雅就在疯狂的担心一会的见面了。
不仅要担心伊恩是否会是个“正常人”,她更要担心的是她自己。
如果伊恩真的是个十分优秀的男性,那么自己可以和他达成协议吗?
他看得上我吗?
我需要说出怎样的条件才能让他满意?
他是不是那种会喜欢贤良淑德的女性的男人?
自己能做到让他满意的程度吗?
我配得上这样优秀的另一半吗?
现在的娜芮雅,一边烦心着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要做别人的老婆,一边又担心着毫无人妻经验的自己能不能让自己的“救星”满意,如果不满意,自己又有没有可以兜底的后手——
——真是烦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啊……!
无数的烦恼压迫着这个总是杞人忧天的家伙,那种与娜芮雅如出一辙的自卑让她无时无刻都在担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不得不说,娜芮雅是个好心的家伙。
她的一部分的烦恼来自于对方如何,一部分的烦恼来自于未来如何,但是最大的烦恼,应该来自于“自己这样的人,是不是不应该耽误优秀的其他人”。
这种骨子里的自卑,让她无论做什么,都先想象最坏的可能性,美其名曰,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能在be到来之时不那么悲伤”。
因为身边还有为她梳妆打扮的女仆,所以娜芮雅的这些话就只能全都憋在心里。
她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其实是在心里反复琢磨着一会可能发生的事。
相亲的女方这边因为自卑而紧张的不行,男方那边,其实也坐立难安。
伊恩现在正站在镜子前,自己打理着胸前的领结。
为了这次的相亲,他哥哥特意给他带了件新衣服回来。
约修亚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这个闷声不说话的弟弟会被迫走上这一步,所以他早早的就托设计师做好了一身适合伊恩身形的礼服,每一处的裁剪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可以说就算几十年后伊恩变成干巴老头了,只要能把这衣服穿上去,稍微整理一下仪态,那就还能被包装成一个老帅哥。
伊恩现在就换上了这身衣服,上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太帅了。
就连伊恩自己也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赞叹。
但是与其说是伊恩对他自己的夸奖,倒不如说是于艾迪正在夸赞这具身体。
从脸蛋到身材,伊恩的外形几乎就是朝着“完美二字”去的,这身材比例和教堂门口的神人石像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唯一有瑕疵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左眼下方颧骨的位置有一道与他眼睛同宽的横疤,是伊恩第一次上战场时留下来的。
但是这种瑕疵在现在看来,也成为了一种象征。
伊恩的面相其实是偏柔的,比起父亲,他的五官更像是他母亲,所以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常被夸奖为“漂亮”。
伊恩当然不喜欢这种大多数时候形容女孩子的词语,所以他便暗暗发誓,之后一定要成为一名男子汉。
所以他当了兵,跟着父亲一起上战场,他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他脸上的这个是其中一个,但是也是第一个。
也算是一种让他“硬气起来”的开端吧。
“……”
于艾迪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条疤痕。
虽然镜中的自己只要仔细打量一下就会发现他现在也是一副俊秀的模样,睫毛比一些小姑娘都要长,只是他身上那种凶狠的气势,让人忽略了他的“漂亮”。
这些都是属于伊恩记忆,对于于艾迪来说,这些记忆对他来说应该就像是看小说一样,是一种旁观者的身份来看的,可是——或许是入戏太深了吧,他竟然也开始在心里感慨“过去的不容易”了,哪怕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过去。
至于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过去……
说来也桥,他的脸上还真有一块疤,不过比伊恩的这块要长一点,是小时候和人打架,那些人没打到他,他自己没刹住,一头撞护栏上了,在额头留下了一块长疤,也正是因为如此,本来长大想当兵的他,就因为这块疤错失了机会。
叮叮。
当他还像感慨些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他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该出发的时间。
“哈……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该出发了……
这亲凑合着见个面就行了,反正父亲和哥哥的要求也只是见上一面而已,之后随便找点借口离开就行了。
至于和父亲的交代……就说不合眼缘,看起来不合适。
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