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
“？”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姜博衍看向四周，继而向面前理应是冰麒麟没错的少女道。
“宋暄呢？宋暄在哪里？”
“她在买东西啊……我们不是昨天就都说好了，再出发前先分别把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备一备吗？”少女一脸无语，道，“从孟家出来后我们就分头行动了……等准备好之后四个人统一在这里集合，难道不就是这回事吗？”
“四个……人？”
姜博衍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少女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对啊！你，我……”
她才伸出手来数着要算，神情便是忽地亮了起来，向着面对的方向挥起了手。
“喂——”
感觉到有人向这儿走来，姜博衍也是回过了头。
昳丽。
与令人窒息般的光辉。
闻声向这边走过来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
身着明黄轻衣，足上及膝长靴。
青丝披散，右侧独梳一缕，缚以洁白花缀链饰。
手执一扇，黛紫深幽，浅笑嫣然。
那淡雅轻简的打扮，映衬着少女的面颊，好似初雪无暇，又仿佛骄阳映入眼中，说不出的夺目。
姜博衍怔住。
并非因为少女的美貌，而是那由心底升起的违和之感。
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无可抑制的肆意滋生，想要找寻到答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女穿过人群，来到两人面前。
“抱歉，”她开口，声音很轻，“你们久等了吧？”
“……”
“不久等，不久等，不如说你来得正是刚刚好呢！”冰麒麟高兴笑道，“我正在为这家伙感到头疼……”
闻言，少女的眸光转过，落在姜博衍的身上。
“怎么这样看我？”
“……你是宋暄？”
姜博衍不禁问道，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问题很奇怪。
“嗯。”少女颔首，随即又道，“你……”
“什么？”
“额头，有点肿了。”
姜博衍伸手摸向脑门，还没觉出什么，左侧便感到冰凉柔软的触感。
“是这里。”宋暄说，指尖的动作很轻，“撞到了？”
“……”
一股寒意爬上背脊，姜博衍飞快拨开她的手，闪身退到冰麒麟的后面。
“喂！你搞什么！？”又是一掐腰，冰麒麟当即不乐意了，“人家好意关心你！有你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好意。
关心？
现在是考虑礼貌的时候吗？
无声地斜了冰麒麟一眼，姜博衍懒得解释。
他把头转向街道，看见来来往往的人。
这里是……
“喂！你又是做什么去！”
身后传来冰麒麟的呼喊，但此时的姜博衍已经无心顾及那些。
四周的地形建筑，水渠外山。
这一切的景象，都告诉他这里只能是通泉城——不会有错。
可是，为什么？
从再一次睁开眼睛起，姜博衍已经不知多少次这样想过。
这里明明就是通泉城。
却又和自己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非要说的话，就是感觉整体的风格更加古老，氛围也更加闭塞……
“走过路过的都来看一看啊~”
对了！还有衣坊！
猛地一下停了脚步，姜博衍看向在门口招呼的人。
这里是什么时候有衣坊的……？
“哎呀，这不是昨天的小哥吗？”无意间对上了视线，那招呼着客人的老板娘，却是一下冲姜博衍笑了起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是今天休息，不用当那姑娘的随从了吗？”
随从？姜博衍一愣，继而问：“你在跟我讲话？”
“是啊，你不是陪那位姑娘一起来我这儿吗？”老板娘说着，忽地想起什么，“对了，你过来一下。”
姜博衍皱眉，他不记得城里还有这人。
但他还是迈开脚步，来到衣坊门前。
里面挂着一些混搭了钧琉风格的根延衣物，侧边还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镜。
姜博衍走到镜前，停步。
——果然。
他想。
在发觉声音不对劲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而这份预感，在意识到服装和身形都不是很对劲的时候，变得愈发具体起来。
如今总算是不必猜了。
镜子里所映出的人——并不是【姜博衍】所该有的模样。
而是一个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人。
“哈哈……”
忍不住笑出声了。
镜里的人一脸嘲讽，姜博衍与他四目相对。
真的是疯了。
好好地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
先别心急。
冷静点去思考吧。
首先，眼前这一切应该并不是梦。
哪怕抛去如今按着镜子、脚踏地面的感触不提，头会痛的感觉也是有的。
其次，虽然和记忆里的模样有所差异……
“这里是通泉吗？”
看到那老板娘回来，姜博衍转头就问。
“是啊……？”
听了这话，老板娘一脸莫名其妙。
“这里不就是琴州通泉……不然还能是什么地方？”
“那，今年是什么年？还有……”
“等等等等——奴家是卖衣服的，不是没事陪聊天的。”老板娘没兴趣地止住了他，接着走过来，把一个包裹推进他的怀里，“这个你拿走吧，还给昨天那个姑娘。”
姜博衍愣了愣：“这里边是……”
“衣服鞋帽之类的，”老板娘说，“昨天那姑娘来我这儿换了衣服，没有带走。”
姜博衍又问：“昨天跟我来这里的，是什么样的姑娘？”
“你这小哥，说话可真有意思，”老板娘道，“明明就是你们两个一起来的，按理来说，你不该比我更熟悉她才对吗？”
“你现在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姜博衍进一步追问道，“长什么样，又叫什么名字？”
“名字还真不清楚……奴家来这里也没很久。”见他眉眼间皆是认真，并无戏耍之色，老板娘也就仔细想了想，“个子不高……人也挺瘦，看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再有就是……”
“就是？”
“看起来气色不好，人也有些枯槁。”老板娘说，“你们两个昨个儿快天黑前是一起来的，那姑娘一共给了我三锭银子，两锭购置衣物，一锭用来封口……”
姜博衍蹙眉：“你说封口？”
“啊呀呀……其实也不全是……”
老板娘自知失言，声音不禁压低了些，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里，才把姜博衍拉到面前，用只要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就是啊，那姑娘说她之后会回来，对我讲不管何时闭店，务必替她留门，如果有人问起来，只当不曾见过她和你，并且离开之后，换下的衣物要好好保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