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宋暄听闻此言，眸色暗沉下来。
怎么算是“果然”？
这个人又究竟是谁，才会在这不该他出现的地方，如此随意地说出“果然”二字？
“别紧张。”
感受到一份无形威压，姜博衍说。
“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对你使用神恩能力的人。”
“……”
“是真的，要不你先给我一下？”姜博衍张开手，摆出丝毫无防备的样子来，“我不会反抗也不会怨恨……这样应该就足够表诚意了？”
……奇怪的人。
宋暄不想理他，转向别处走开。
“你等一下……”
姜博衍快步追上去，跟在她的身后。
“你刚才问我是谁，意思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和公子从未见过。”宋暄停步，转眸，“莫非公子认识我吗？”
“如果这次见面能算的话。”姜博衍想了想，这大抵算是自己第一回以本来的面貌，与这边世界的宋暄相见，“你这是要往哪里走？”
“不知道。”
重新迈开了脚步，只不过这回，却是没走几步便是停住了。
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在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间之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根延风水蓝色衣裳的小女孩。
她的个头不高，手和脚也都很短，手里还拿着一张山水画。
噔噔噔，嗒嗒嗒。
啪叽！
一路小跑的女孩摔倒了，可即使如此，她还是高高地举着小手，忍住眼泪保护了手里的那幅画。
然后，一点点地，自己爬了起来。
啪嗒啪嗒地，甩着不稳的脚步再度前进，甚至没注意到，身上有的地方已经蹭破磕破。
这也是神恩攻击的一部分吗？
姜博衍想。
他望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只见她眼前忽地浮现出了一扇门。
把门推开，小女孩发现自己要找的男人正和另外一个陌生人谈话，不禁吓了一跳。
“谁让你过来的？”男人注意到了门口的她，本就威严的声音中更是多了一份凌厉，“没规矩！”
小女孩畏畏缩缩，战战兢兢道:“我……我敲过门了……”
“没听到！”男人生气的一挥手，“滚回去！”
“嗯……嗯！”小女孩忙不迭的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她怯生生地将手里的画展开，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我……我画了你喜欢的山……”
男人只看一眼，便将画纸抢夺过来，对待垃圾般揉作一团。
随手，丢到了一边。
“你可以走了。”他声音低低的说。
“画……画得不好吗？”小女孩没有放弃，她咬唇道，“方……方爷爷说我画的比哥哥姐姐们都好……”
男人冷冷的看着她。
“风景很美。”
他说，她的脸上浮现一丝欣喜。
“只是过了你的手，就脏了。”
久久地沉默。
姜博衍看向宋暄，只见她转身就打算走。
“哎，”他伸手一拉她的手腕，“你不打算管吗？”
宋暄无声地看向他的手，一时间竟有种很奇特的感受。
熟悉而又陌生，好像以同样的方式接触过，但又很确定这是第一次。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宋暄没能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
“过去看看吧。”
而等她想要对方放开的时候，姜博衍的那只手却是已经指向了小女孩在的地方。
“不然还怪可怜的。”
眸光在他脸上扫过，宋暄没有回头。
可这一次，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道，扯住了她的衣角。
她偏过头，只见那小小的女孩，正注视着自己。
“你不帮帮我吗？”小女孩问。
宋暄抬手，折扇轻轻敲在她的头顶。
“笨蛋。”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我帮不了你。”
摇了摇头，宋暄说。
“为什么？”
小女孩追问。
“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哦。”
顺势半跪下来，姜博衍说。
“别人就算能帮你一时，也终究没法帮你一世。”
“什么叫别人？”小女孩看一眼姜博衍，接着又看向宋暄，“她……”
“你想要她帮你什么呢？”姜博衍的提问，自然地盖过了小女孩的声音，“帮你画更好的画吗？”
“爹爹说我很脏……”小女孩低下头，两手紧抓着衣服，“我……”
“不想被这样说？”
“……不想。”
“那下次不摔倒不就可以了吗？”姜博衍温和道，“这样衣服就不会脏了。”
“若是以钧琉话讲，公子此番发言，算得上是‘偷换概念’吧？”一样在小女孩身旁弯下了膝，宋暄向姜博衍道，“如果公子方才听清楚了，便理应知道，她被厌弃的原因是经手画作，而并非是什么衣服。”
“但是，衣服也确实脏了不是吗？”姜博衍同样转向宋暄，“万一她爹实际是个傲娇，你又要怎么办呢？”
“……什么？”
“傲娇，没听过吗？跟‘刀子嘴豆腐心’算是有点像吧。”姜博衍说，“主要体现为表面是一种很傲气的感觉，甚至乍一看是不爽厌恶，但其实内心恰好相反……”
“不可能的。”宋暄说，“你觉得他方才的那般样子，会是假的讨厌？”
“嗯……但这可就奇怪了啊。”姜博衍思忖片刻，向小女孩道，“你确定自己是亲生的吧？”
小女孩愣了一下，接着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
宋暄觉得不快：“问这做些什么？”
“因为一般来说，父母都是喜欢自己的儿女的啊。”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姜博衍冲她笑了一笑，“那既然是这样的话，错就显然不在你了。”
“……什么？”
“我没在跟姑娘你说话，怎么是你在问我？”
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姜博衍地看向宋暄。
“我……”
宋暄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好奇，不可以么？”
最后她这样讲道，姜博衍嘴角微扬，便是转回头去，拉起女孩的小手，晃了一晃。
“我有个能一直帮你忙的方法，”他说，“你要不要听？”
“真的，真的有这种方法吗？”小女孩的眼睛一下睁大，一闪一闪地映着光，“那……那我要听！”
“第一步，向后转。”
把小女孩的身体扳过去，姜博衍又说。
“第二步，锁定好目标。”
“目标是什么……？”小女孩问。
“刚才是谁说你脏的，现在就把谁给盯准了。”姜博衍说，“你记好，一个合格的家长，是不管在生活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挫折，也都不会拿小孩子当出气筒的。”
“啊……嗯……？”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小女孩老实地点头，这让姜博衍感到十分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