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并非有意探知他人过去，只是事关重大，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明明你也是无关之人，”姜博衍笑，“让人家离开自己却在这里，多多少少不太好吧？”
“论无关之人，公子难道不算是吗？”宋暄笑容和煦，声音更是让人听了如沐春风，“若说我不该在此，公子不是也一样吗？”
“原来如此，确实是我少想了。”姜博衍道，“那么这样如何？他二人离开的话，你我二人也一并退下去吧。”
“如此甚好。”宋暄配合地道，“就是不知杨老爷意下如何？”
“这……这！”杨世财感觉要说不过，登时搬起救兵来，“洛大人，您看这事……”
“我觉得，各位还是太紧张了。”温柔的声音响起，却是阿卡凛走了过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生活中总有太多的变数和不可控物，若都一件件去深思熟虑，怕是一辈子也没什么意思。”
“……凛姐姐，”洛雪涵看向她，“可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现在，你又打算做些什么？”阿卡凛笑道，“是让他们四人全部留下，还是都退下去？”
“我……”
“既然无法立刻决断，就想想再开口吧。”阿卡凛眼波流转，生出几分娇媚，“萱萱，想不想再听姐姐弹奏一曲？”
霁萱高举小手:“萱萱、想听！”
“凛姐姐！？”洛雪涵被她所言惊到，“现在怎么是弹琴唱歌的时候？”
“那你去门口站着干想好了。”阿卡凛淡淡扫她一眼，“多年不见，你确是敛了性子，可却又怎地，连点做人的趣味也一并没了？”
“我……！”
洛雪涵一时语塞，被人生导师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批评，让她的内心很是复杂。
“姐姐，依我看，你还是听凛姐姐的话，让她随意弹琴吧？”手被牵了一牵，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更何况，我们现在也确实很闲呀？”
说完，洛雪依还轻轻转了一圈，仿佛正用自己一身的根延舞娘装提醒姐姐:没人行刺之前，我们就是无聊到寻欢作乐的。
无计可施，洛雪涵只得应允。
“云公子。”
正当洛雪涵以为这事就完了的时候，阿卡凛却是来到了姜博衍的面前。
“不知云公子是否通晓音律，且愿共奏一曲？”
“啊……？”
尽管此时大抵不该，闻铃浅还是没忍住发出声音。
阿卡凛：“姑娘何故惊讶？”
“不……只是，我这朋友，他……”面对提问，闻铃浅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这位姐姐，我朋友刚才说的自我经历，全部都是真的。他以前都在山上待着，最近刚刚下来，还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这忽然让他共奏……”
“可我看云公子方才的言谈举止，可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阿卡凛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再者，他方才也说自己经历了两次失忆，那么谁又能说得准，他在失忆前是不懂音律的呢？”
闻铃浅求助地看向洛雪涵，洛雪涵面如死灰，只想放弃生活。
真的是太久了，太久太久没有和阿卡凛见面，结果只记得她的好她曾经对自己的温柔教导，从而忘记了在此之前，她不仅是个可以笑眯眯地同自己斗嘴的大姐姐，还是个胆敢行刺皇帝的女人。
你自己闲得无聊想要弹弹琴也就罢了，干嘛还非要拽上一个人陪你打发时间？
觉得一个人太无趣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偏偏挑了个……
视线落在那樵夫打扮的男子身上，洛雪涵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心情。
杨世财那边她可以拖一拖，但闻铃浅的面子却必须要给。
“依我之见，不如让这位公子自己说吧。”洛雪涵道，“云公子，不知你可还留有与乐器相关的记忆？”
“哪有你这样问的？”阿卡凛看出她的意图，“人家都说自己失过忆了，万一会弹却不记得，那你又待如何？”
“可我们总不能把所有乐器全都找来，一一给他试吧？”洛雪涵觉得自己说的没错，“总归是要有个方向。”
“我不是才说了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阿卡凛不依道，“这船上有多少乐器，就拿多少来让他试好了。”
“不必这样麻烦。”姜博衍道，“若是有箫，借我一支便好。”
“喂喂！？”闻铃浅顿时吃惊，“可别乱开玩笑！箫这东西你会吹吗……！？”
“……你分明是第一个知道的。”
“啊？”
“没什么，”姜博衍笑，“只是说过会儿我们站得近些，会与不会，你便都能首个知晓。”
“我才不呢！”闻铃浅当即拒绝，“万一你压根就不会吹，第一个被魔音贯耳的不也是我？”
“哈哈……”
又是那种眼神。
望着两人互动，宋暄的心里想的，却还是不久之前，于甲板见到他吹奏叶片的那个时候。
就好像自己不属于任何地方的眼神……
充满了不可见的孤独。
以及。
旁人无法去理解的哀伤。
明明就是这样子的。
可你却依旧对人笑着。
那笑容真的有意义吗……？
“老爷！”
很快，得到了吩咐的杨义回来了。
“箫是没有找到……但是却有笛子！我把笛子给拿来了！”
“像是像，但也不全是一回事吧？”闻铃浅寻思这下正好，便是向阿卡凛拱一拱手道，“对不住啊大姐姐，怕是要让你扫兴了。”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他还没试一试呢，”阿卡凛丝毫没有退却之意，“若是真的不行，我就再问另一位姑娘好了。”
“什么……？”
“宋姑娘。”视线越过闻铃浅，阿卡凛道，“不知宋姑娘是否通晓音律，且愿共奏一曲？”
宋暄没想到会被搭话，旋即便是在阿卡凛好似温柔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份灼热。
她的翠玉琵琶从未离身，并且那一道视线，是全然落在自己手中折扇上的。
“只知一二。”
宋暄说着，环视四周。
这里显然是才奏过舞乐不久，虽然并没有箫，却是有筝琴一类。
“你选一个。”她向姜博衍道。
姜博衍意外：“我？”
“你。”
这又是为什么呢……
尽管不解其意，姜博衍还是来到了摆设着的乐器之前，认真地看了看。
“这个怎么样？”他在古琴前停下脚步，问，“你会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