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宋暄走上前来。
“那就这个好了。”
“……为什么你要瞪我？”
“哼。”
完全没有予以回答，宋暄转向阿卡凛道。
“在正式开始前，我想先试一试琴，可以吗？”
“当然。”阿卡凛点头，“姑娘想弹什么？”
“我不知道名字。”宋暄说，“不过……”
她抬手，在古琴上拨了两下。
“原来是《山中之鬼》，”仅仅两音，阿卡凛便是懂了，“没想到，姑娘竟会选了一首天秦古曲。”
姜博衍：“天秦古曲？”
“是啊，算是首祭祀山神的颂歌。”阿卡凛道，“只不过……却是一首悲曲。”
“我记得天秦的舞曲，大多都是有渊源的吧？”闻铃浅问，“那这《山中之鬼》，是不是也有属于它的故事？”
“是呀……”
阿卡凛说着，携琵琶在宋暄对面的位置坐下。
“既然是宋姑娘选的曲子，”她说，“便由宋姑娘先启奏吧。”
“你真的没问题吗？”姜博衍问旁边的人，“感觉好像很紧张。”
宋暄：“是你的错觉。”
“真的？”
“……”
没有回应，宋暄扭头就走。
说是走，却也没有离开太多，毕竟古琴就在这里，她也只不过是坐在了能弹琴的位置上而已。
“这首曲子，我并不熟悉。”想来瞒也没用，宋暄决定摊牌，“所以……”
“姑娘的意思是，”阿卡凛的一双眼睛，颇为危险地眯了起来，“你要为我伴奏？”
“这也是合奏的一种，不是吗？”
“我的本意，可并非如此。”阿卡凛道，“既然这曲不熟，那便换一曲好了。”
“不换。”
一瞬间的静寂，空气都好似为之凝结。
“你若不愿，”宋暄道，“我便自己弹了。”
“哪里的话，”阿卡凛声音温和，眼中却是带了冷意，“既然宋姑娘执意如此，那我便也不跟你客气了。”
“……嘶。”远远地在另一边，闻铃浅不禁抽了口气，“我说默笙，你会不会觉得这屋里有点冷啊？”
“咱还好。”
虽然也不是不知道眼下的气氛谈不上好，可张默笙的注意力，却是更多地留在另外的事情上。
“那个，铃浅……”
“嗯？”
“之前……你和洛大人说的……那位星隐公子。”张默笙纠结许久，还是决定鼓起勇气，“他……你们两个听起来，关系似乎是很好的样子。”
“谁跟他关系好啊！”闻铃浅当即反驳，“破冰块一点道德都没有，以前还总趁我睡觉的时候，特意跑到人家耳边弹那种又快又烈的曲子！你说说，这不就是居心叵测！？”
“可是……咱总觉得，他是喜欢你吧……？”
“他喜欢我？”闻铃浅愣了一愣，好像听到了什么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不由啧啧两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破冰块早就有未婚妻了。”
“……什么？”
“具体是谁我也不记得了，”扫了眼没注意这边的洛雪涵，闻铃浅道，“反正是挺久以前的事，貌似还是从小订婚！”
“那还挺浪漫的……”有关洛星隐这种江湖名人的事情，张默笙自然是略知一二的，“只是，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嗯……那可能是洛叔叔打算低调行事，不成亲就不公布进度吧？”闻铃浅推测道，“当然了，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那臭小子脾气太差，让人家女方给退婚了，哈哈～”
“真的会这样吗？”张默笙摇了摇头，并不这么认为:“那可是万千少女追捧的几位公子哥里，特别特别受欢迎的一位啊……”
“假的，都是假的！”闻铃浅坚持道，“破冰块没一丁点招人喜欢的，白送我都不要！”
“那……他的订婚对象。”张默笙又问，“又是哪个名门世家的小姐呢？”
“名门世家不一定吧……”闻铃浅皱着脸回忆，“因为要是那种大佬联姻，肯定早就被八卦得满城风雨，巴不得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好像是趴屋顶偷听来的……”
“身份差距很大吗……”张默笙的声音低了下去，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正是因此才横遭双方家人反对……
“大概……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吧？”想想还觉得那小子也挺惨的，要找个老婆居然还得藏着掖着，“不过我好像记得……叫什么来着……？有听到过女方那边名字的……”
她冥思苦想着，无意间看到了正被阿卡凛抱上椅子，调整听琴最佳位置的霁萱。
“对！有个‘xuan’字！在最后！”
“其他的呢……？”张默笙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说出一二。
“其他的……其他……”闻铃浅卡了一会，丧气道，“年代久远，不记得……哇啊！？”
“你是鬼啊！？讨厌！！”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来这边的？怎么走路都没有个动静的啊！？！？”
“在你们谈那位星隐公子的时候就在。”姜博衍说，“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过，他正是【天下五剑】里【婵娟】这一神器的主人？”
“是啦是啦，那婵娟的一份能力就是御冰，要不怎么说同属性的同门是仇家呢……”
闻铃浅正碎碎念着，便是听见一道琴音响起。
没有预兆，没有商榷，在他们八卦着别人的订婚对象之时，宋暄的指尖已然落于琴弦。
声势微弱，显然为引。
而伴随着琴声轻起，那名为洛雪依的少女，也是扬起衣袂，翩然起舞。
“哇哦……”闻铃浅看得眼前一亮，“这可真是厉害……”
“是啊……”就在旁边的张默笙，一时也是无法移开视线，“咱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舞……”
视线。声音。
就连呼吸也好像被夺去了。
先前只是听那两个音时，姜博衍还想着“该不会吧”。
可如今那错愕却化为现实。
宋暄所弹奏的……
正是他在甲板之上，用叶片吹的曲子。
由琴音引入——
众人仿佛看到了那打扮成山鬼模样的女巫，喜滋滋飘行在接迎神灵的山隈间。
她的身影在在山隈间忽隐忽现，尽显缥缈神奇之感。
琵琶音起，好似镜头拉近。只见一位身披薜荔、腰束女萝、清新鲜翠的女郎，一双眼波正微微流转，蕴含着脉脉深情；嫣然一笑，齿白唇红，更使笑靥生辉！
女巫如此装扮，本意在引得神灵附身。而那一阵阵的琵琶之音，更是不假掩饰的将其的自夸自赞，活泼与爽朗的意态，尽数彰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