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怎么办？”宋暄说。
这句话把人引得回过神来，的确，就算是现在绑了客栈的这些人，也不代表问题就真正的解决了。
“我们抓他们去报官吧。”闻铃浅说。
“这里没有衙门，”姜博衍道，“至于其他地方，也是和这群人串通一气的。”
“什么？”闻铃浅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整个郑易城的人都是一波儿的。”姜博衍道，“他们会选择相对人少和看着有钱的，尤其是一些年轻女性下手，因为整个城的人都是一伙儿的，也会重点去挑选对象，所以才没太被发现。”
“现在我们还关着大堂的门，所以说没引起大的躁动，可一旦出了这个门，整个城的人说不定都会是我们的敌人。”他道。
“那要怎么办？”闻铃浅一时没了主意。
“只是离开郑易城，倒不算是难。”宋暄说，“但若是希望这些人得到惩治，或为自己出一口气，就需要多做一些考虑。”
“听起来就像你已经有主意了似的，”姜博衍微微笑道，“所以你确实是有主意吗？”
“有。”宋暄点头。
“若人犯我，我必犯人。若人欺多，我必皆戮。”她说，“现在要做的，是找一口水井。”
闻铃浅：“水井？”
“这是以前有人模仿‘噬脉销骨’做的假药，‘穿肠烂肚’。”宋暄说着，从长袖中取出一枚薄薄的小纸包，“药效强不强，要看分量估算。大约半天起效。还有个优点是遇水即化，泡腾生效。只要将这些药片全部都丢进此地主井，污染一片水源便是够了。”
“污染一片水源……！？”张默笙听得吃惊，“不行！你不可以这样做！”
“有何不可？”宋暄反问，“郑易城只有两个通口，一边有山是其他的城，距离既远、又是上游，这毒自然无妨。另一边是下游河流，水量充足，奔流不息，顶多不过三天，这毒就会自然化解。”
“万一有其他地方的无辜之人喝了这水！？”
“那也无妨，药效早已冲淡，小病几天而已。”
“郑易城的人要是喝了这个！？”
“当然死路一条。”
“你这不是在出气！是在造孽！！！”
“什么？”宋暄反驳张默笙道：“刚才他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既然此城之人作恶多端，便是死了也不足惜。”
“那也轮不到你来审判行刑！”张默笙难以理解地用力摇头，“咱被他们打了也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以因为不甘和出气的这种理由，就想在举手抬足间，要了全城人的性命！？”
“听见了吗？”姜博衍微笑地看向书生，“因为你啊，你们整个城的性命都要完了。”
宋暄本来是想反驳张默笙的，忽然听到姜博衍冒了这么一句，当即有些嗔怪的看向了他。
“现在开始说这种话了，要是当时你不踢他那一脚。铃浅他们也未必会被找上。”
要是那样的话，自然也不会有现在的这种事了。
“所以这怪我吗？”姜博衍耸了耸肩，“你的意思是说即使看到了这个人想要对你下手，我也应该当做没看见吗？”
“你可以当做没看见，最起码……”宋暄话还未说完，手里的药包便已经被姜博衍拿了过去。
“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姜博衍说，“再者他们也不知坑害过多少人了，论作孽谁比谁强还不一定呢。
“等一等，”闻铃浅叫住他，“你觉得只放一半如何？”
“只放一半多没意思？”姜博衍笑，“既然全城都是坑人一起坑，那死也一起死，不是正正当当的刚好吗？”
“不对……哪有这样的！”张默笙连连摇头，只觉得自己刚才听的全都是些疯话，“你们不能这样去做！！”
闻铃浅看着他，一时没有出声。
“暄儿，”过了会儿，她才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宋轩还手，今儿便跟着文灵前上了楼。
“你刚才拿的那药，当真是让人穿肠烂肚的吗？”闻铃浅问。
“你怎么这样讲？”宋暄问她。
“因为我看那小子的反应，怎么也不觉得很像。”闻铃浅说，“无心你们两个最近不总是在一起吗？我看他那个样子，感觉是不是你们提前商量好了，打定主意要吓唬这群人的？”
“谁会跟他商量？”宋暄的声音一顿，“再说我们也没有经常……”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吧？”闻铃浅道，“那个药如果用了，真的会让他们所有人都死掉吗？”
慢慢地，宋暄摇了摇头。
“我那样说，只是为了给你们出气。不过，我也没有说谎。”她道，“这个药确实会让人产生穿肠烂肚般的疼痛。”
“意思是它类似于一种升级版的泻药吗？”闻铃浅问。
宋暄又点了点头。
“那还好，还好，我就觉得你应该不会真的打算那样子嘛。”闻铃浅松了口气，随即又道，“云无心这个家伙也真是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有吓唬人的天赋？”
“什么？”宋暄一时没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那家伙应该也看出来了，你这药其实没有那么保真吧。”闻铃浅笑了笑道，“只不过他存了心要让那群人吓破胆的心思，所以才故意顺着往下去说。”
宋暄沉默。
她怎么觉得，事情大抵不是那样的呢？
在提及穿肠烂肚之时，那个人的样子分明就很愉悦。
他大抵是，打心里想要那样去做的吧。
从这个角度而言，虚张声势了的自己反而还更像个人。
虽然总归也是没有想到，张默笙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接下来要怎样才能挽回一下印象呢？
恐怕是很难的吧。
……他也会这样觉得吗？
想想姜博衍在说话时的那个样子，宋暄不禁摇了摇头。
他才不会的吧。
比起周围人的评价，这个人所在意的，大抵是自己想做的事，究竟会不会真的成功。
“总之，保险起见，”闻铃浅说，“我们找到水井之后就把这个药只放一半好了。”
对此，宋暄没有异议。
虽然她其实也不是很介意，真的送这些人去上西天，但想到这可能会导致自己在闻铃浅那边的印象变差，就总归是觉得有些可怕。
只是这种心情，那个人八成也是不会有的……
摇了摇头，宋暄决定先不管姜博衍了。
可是她不管姜博衍，却不意味着姜博衍不会找她。
在宋暄和闻铃浅一起出来之后，姜博衍便主动提出要借脱胎换骨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