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琥珀镖局的人汇合？”
“或者直接上交墨钥也行？”
闻铃浅看向姜博衍，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有什么好多问的。
“那么，接下来呢？”
“什么接下来？”
“在把墨钥送到无影之城之后，”姜博衍问，“现在的这个麒麟小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想想……默笙的话，应该是要回琥珀镖局去的，我自己则是打算在无影里边转转，然后继续闯荡江湖。”闻铃浅说，“至于暄儿……她的话，本就是路见不平才帮忙的，感觉跟着一起来也是主打陪伴，所以东西送到之后又会怎样，我还真说不太准……”
“你问这个干嘛？”她向姜博衍道，“明明都还没到地方，却已经在想更之后的事情了吗？”
“随便问问而已。”姜博衍起身，“我去那边了。”
说罢，从正盖着薄被的张默笙身旁走过，停至山崖之处，来到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发出各种怪声音的人的面前。
“弹棉花呢？”他问。
“……才没有。”
宋暄嘴上反驳，但脸上随即浮现的一份绯红，却证明了她对此多少有些自觉。
这把琴，正是之前船上的那个。
有缘之人应得有缘之物——那时的杨世财这样说着，便是大手一挥，把觉得有意义的东西全都赠了。
又正好，闻铃浅的神器夜照能够存储物品，再加上她也觉得没事听听动静陶冶下情操也算不错，于是便没多推拒地领下来了。
“你不能只是去记指法。”姜博衍在宋暄身旁坐下，“稍微投入点感情进去如何？”
“怎么投？”
“就比如……”
拿起笛子，姜博衍吹奏一段。
“弹悲伤的曲子，就要想想悲伤的事。”他说，“你不能总是等别人来引领。”
“不能？”
“之前弹《山中之鬼》，你前面是顺着人家弹的，不是吗？”姜博衍道，“后面则是被我带了起来。”
“不行……？”
“我不在的话，就不行了吧？”
恍若无意地说了一句，姜博衍扫了眼若有所思的宋暄，继而道。
“在把墨钥送到无影之城后……你打算去做些什么？”
“我？”
“你。”
“做本来打算做的事吧……”宋暄道，“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只是一时兴起，”姜博衍说，“之前的那位星速，也会跟你在一起吗？”
“嗯。”
“你们两个……总是会在一起？”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宋暄的说，“想想也差不多有十年了。”
“十年。”姜博衍重复这个时间，“那你们算是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做些什么？”宋暄看向他，一脸古怪地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只是好奇而已……这是不可以去问的吗？”
“……也不是。”
沉默了一阵儿后，宋暄方才开口。
“星星他……算是我哥哥吧。”
“没有血缘关系？”
摇头。
“这样啊……”
“你呢？”
“什么？”
“在把墨钥送到无影之城后。”看着他的眼睛，宋暄问，“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姜博衍说不上来。
“我没考虑过……”想了一会儿，他回答，“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不会去琥珀镖局。”
“这样，”宋暄点头，“那就是和铃浅一起去闯荡江湖吧？她人很好，想想就……”
“我能跟你走吗？”
“……什么？”
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宋暄不禁发出确认的声音。
“我说，”看着她的眼睛，姜博衍一字一顿地重复，“等押送墨钥的事情结束，我能跟你走吗？”
“为什么……？”
“为什么……理由有很多吧，”姜博衍一条条地数起来，“比如我们说好了我教你琴曲啊，或者你答应了要教我武学啊……”
“不可以。”
果决的声音，好似让晚风都停止了。
“你不能跟我走。”宋暄说，那眼神里就连一丝半点的可周旋余地都无，“你要和铃浅在一起，至少现在只有这样，才是对你来说最好的。”
姜博衍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本来就是一起下山的，”宋暄吸了口气，“还有就是她也答应了要帮你寻找妹妹……”
“宋暄。”
姜博衍叫她。
“我不是【云无心】。”
“那是——”
“之前跟你说的，就是关于我自己的事。”幽深的眸沉寂着，男人的声音很低，“你最后是把它当成了一个故事听吗？”
“因为，你说是个故事……”
“那，为什么要叫我【博衍】？”
为什么呢？
明明答案就在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故事也好，别的也罢，只因为你那时的神情过于悲伤，所以我单纯想着，能让你变得开心起来该多好啊。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如果你在那一刻认定自己不是云无心，那么我要做的事，也只是去无理由的肯定你罢了。
博衍。
要叫出这个名字很简单。
不如说叫什么名字都没所谓。
因为你重新看着我了。
因为你看过来的眼中又有了光。
因为你那时的样子，就像个渴望能得到拥抱的小孩子一样。
所以我……
“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才会想着不管别人怎么叫，至少对我来说。
“这样啊。”
你只会是【姜博衍】。
“就是这样。”
很清楚自己的话伤到了对方，即使如此，宋暄也没有就此停下手的打算。
“再说你不懂的事情又多，我总不可能一直给你讲像是这样那样的东西……”
“会很麻烦的。”
“琴曲的话倒是好说，其实我本来也没对这些很有兴趣。”
“至于内功心法，更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东西……”
“这样啊。”姜博衍说。
“就是这样。”宋暄点头。
“……还好。”望着夜空之月，姜博衍忽地笑了，“在你所给出的理由里面，没有讨厌我。”
一瞬间，宋暄说不出话。
有什么梗在了喉咙间，又逸散在他温柔的眼神里。
“来继续学曲子吧。”
重新拿起了笛子，姜博衍说。
“既然相处的时间有限，可就多多上点心了。”
“……我会用功的。”
低下了脑袋，宋暄的指尖继而落于琴上。
翌日。
为免再发生横遭沧海袭击之事，在姜博衍的提议之下，四人皆是用脱胎换骨变了样貌，而后才行陆路，直到一段行程都算安稳，方才换回原本之貌。
在此期间。
留学于钧琉的胧月公主，沈落初。
其到达京城，并似乎由那位天人般的星隐公子，护卫出行一事，也是在江湖间传了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