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反问，却让宋暄顿时语塞。
她一瞬间后悔跟他讲这事了……
早知道他会这样回答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这样提的。
偏偏姜博衍还很没有眼力见儿的、就跟看不到人家已经低了头不说话一样，若有所思地回忆起来。
“说起来……这是第几次来着？”
——你快闭嘴吧！！！
即使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宋暄紧随而来的阻止动作，也从物理意义上消去了姜博衍的全部声音。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闻铃浅的一双眼睛依旧望着船外，可方才的匆匆一瞥，已经足够让她清楚那边究竟发生什么。
正在说话的家伙被宋暄强行捂嘴了……
这本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除了那个话多还最快的家伙以外，在四人共行的一路之上，宋暄从没跟其他人做出过如此举动。
包括同为女性的自己，和宋暄最大程度的接触，基本也仅限于相互递一递东西，或者是正式休息时的距离相对近些而已。
像是这种两男两女的同行情况……
一般来说的话，不都应该是女生和女生在一起，男生和男生在一起的？
可他们就总是这么奇奇怪怪、或者说是莫名其妙的，变成女男男女式的位置……
第一次看到宋暄不小心睡着，倚靠到姜博衍身上的时候，闻铃浅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当时就想要姜博衍把人叫醒，却不想这人只是依旧盯着他手里拿的那本书看，仿佛周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这画面让闻铃浅一下失去话语，甚至觉得自己处于男女关系上的忧心顾虑，或多或少地有些多余。
毕竟那家伙可是云无心啊？
一个对什么都不开窍的深山野人。
与其担心他因为被美少女依靠，而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还不如担心他是不是在惦记什么诸如“冰清玉洁的自己被占了便宜，这一定得之后找个机会报复回来”之类的事情，会算得上是比较靠谱。
只不过……
如果说一次的类似事情，是属于纯粹意外的话。
“我觉得也没必要非得骑马赶路不可。”那之后的姜博衍说，“骑马的速度固然很快，但对体力和精神力的消耗也一样更大，如果在这种时候碰到敌人，那么基本上就是四个人都没有完全的状态去应对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by当时的张默笙。
“不如就买马车吧。”姜博衍看了闻铃浅一眼道，“我们轮着驾车。”
当时的闻铃浅想了想，感觉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马车的话还可以弄个大一点的，里面不仅可以摆个小桌吃吃喝喝，累了还可以顺便一躺，简直就是完美无缺。
“那就这么办吧！”她答应得非常痛快。
但是接下来就……
“铃浅，驾车这事我经常干，还是交给我来吧。”
在闻铃浅打算接班的时候，张默笙直接温和地拒绝了她，并且丝毫没有放开缰绳的打算。
这搞得闻铃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虽然没有坚持，却也没有跑到里面待着，就只是在旁边和张默笙一起坐了。
然后……
“你可以不驾车的。”
对于来到自己身边的宋暄，姜博衍如是说。
“毕竟她也没有驾车。”
宋暄蹙眉，坐下：“还有这种说法？”
“当然有。”姜博衍这样说着，两手依然握着缰绳，“既然你们两个都是女生，那就断没有一个不必驾车，另一个却非得去这样做的道理吧？”
“要是我就想这样做呢？”
“前提也得是你有驾过车才行。”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空气骤然陷入沉默。
“当然，如果你想要坚持，那也有即使没经验也可以的办法。”向着宋暄坐的位置挪了一下，姜博衍把缰绳的一边递了出去，“就像笛子和古琴一样……我可以考虑现在教你。”
听着他这颇为高高在上的语气，宋暄忽地笑了。
“你教我？说得好像你很会驾车一样。”
“要赌一赌看看吗？”
姜博衍微笑，眼睛里尽是必胜之意。
这激起了宋暄的斗争心，她当即反问：“赌什么？”
“赌一个恶作剧。”
姜博衍说。
“胜利者可以向败者发起任意一个恶作剧，且败者必须接受，不能真的生气。”
宋暄眯起眼：“你认真的？”
“如果你怕了，我就再加上一条好了。”姜博衍又道，“恶作剧的前提是——不能违反公序良俗。”
“什么怕不怕的，你要驾车便自己驾好了。”宋暄说着放下了扇子，一副不打算再回马车里去的样子，“为了给你一个表现自己实力的机会，我也再加上一条好了。”
姜博衍问：“是什么？”
“你能驾得和默笙一样好吗？”
她就如挑衅般说出了如此发言……姜博衍则是对此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一段正常大路，愣是被驾出了摇晃不休、堪比破路的神奇效果。
坐在马车里的闻铃浅被折腾得直想骂人，才把车帘拉开，就看到宋暄“啪”地一下，抬手拍在了姜博衍的手臂上面。
“你干嘛呢！！！”
这一声给闻铃浅听得愣了，只觉得脑袋里忽地麻酥酥的，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按照你说的，在表现我的驾车技巧啊。”虽然是被用力拍了，眼里也的确有着意外，但姜博衍依旧是没有生气的样子，“也没有谁规定过，只有在不好的路上驾车平稳，才算是有能力吧？”
“就算是这样没错——”
“——那你能承认我很会驾车吗？”
四目相对。
接着，姜博衍的那条手臂上方，又被“啪”地打了一下。
这使得闻铃浅忽地，就失去了原本想要说的话语。
然后……
“你是笨蛋。”
使得马车变平稳的姜博衍，忽然没头没脑地冒了这么句话。
在闻铃浅意识到这大抵就是所谓的“恶作剧”时，一下子张大了眼睛的宋暄，已经再一次抬起了自己的手，啪啪啪地冲着姜博衍的小臂连着抽了三下。
那样子，是明显地要比先前更加用力。
“不是……”
在刚被打的时候一声不吭，等到被人给狠狠瞪了，姜博衍方才开口。
“……不是说了不能接受，且不能真生气吗？”
这一句话让宋暄愣住了。
同时也让闻铃浅默默地退回去了。
在面对张默笙略有疑惑的“究竟发生什么事”这一提问之时，闻铃浅对此的回答就仅有一句——
“以后还是我们两个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