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与其他帝国贵族想方设法的追求侈靡不同,西塞罗家族的家徽,仅仅只为三朵野雏菊,从未改变。
其上下交错排列在鲜红的旗帜上,每朵白色野雏菊所包含的寓意分别是:应许的离别、坚强与勇敢、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
“再次祝贺你,我的孩子,亚历克斯。”
“谢谢,我很荣幸,父亲。”
傍晚时分,在宴会即将开始前,中年人亲手为自己即将成年的孩子,披上了第一件有着特殊意义的帝国披风,它是深棕色的,代表着成年后的孩子终于有力量离开父母,踏上自己的旅程。
“先不要高兴太早。”
老弗雷依旧身穿纯色的托加袍,他继承了家族的朴实传统,对于长子,仅露出一瞬间的慈爱,转眼便恢复了往日的严厉。
“这还只是你的第一次宴会,在外面,千万不要表现得大惊小怪,会让别人看笑话的。”
“好。”
而相较于对方的沉着,他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患得患失,附在耳旁,继续一字不落的细细叮嘱着:
“还有,更不能随意表露出自己的喜好……这很关键。”
“知道了。”
说到最后,父亲很是语重心长,亚历克斯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关键的,但出于一直以来对于家人的信任,他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父亲,那我先……”
“怎么这么慢?!”
亚历克斯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强行打断,不约而同,父子俩朝着声音方向转过头。
“咕噜……”
“还没聊完吗!”
“那边的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候,身穿一袭海蓝色丝质的斯托拉长裙,其下摆带有滚边装饰,那头闪金长发被高高盘起,脸蛋画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妇人越过半敞开的房门,走到两人跟前,她收起手中的扇子,尖声说道:
“我当初在宴会上真是瞎了眼!!”
“选择的丈夫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连带着儿子也一样!!”
……
……
……
帝都边缘,一间大别墅的院子角落,芙蕾雅被自己的老板拉到了一旁。
“一定要带面具吗?”
她接过对方给予自己的两样东西,分别是代表身份的一枚像是勋章似的小金属片。
上面刻有篷皮柳家族的家徽:两侧划过橄榄叶,中间主要位置则是交叉的矛与斧,看上去小巧却又无比精致。
另一样则简单得多,就是普普通通的青铜面具,甚至什么装饰也没有,十分的朴素,但拿在手里也是分量十足。
“好奇怪……”不由掂了掂这副几乎只露出双眼的面具,比想象中的轻松,芙蕾雅转头看向自己的老板。
“是啊。”
而对于胜利女神的疑惑,坎迪斯则拍着肚子,说着,同时点了点头,表情毋庸置疑。
“……算了,这个我就姑且不问为什么了。”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带面具,芙蕾雅于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转而问道:“但你刚才说让我在等下表演的时候,不使用任何武器……这是不是过分了点?”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完全出于表演性质的宴会角斗,那也是有十足十的重武器的。
如果对方死不要脸,非要拿那种玩意儿,自己岂不是要命丧当场?
虽然这样也不错,但这种不在沙场上的荣耀死亡,实在有点堕胜利女神外号的威风啊……仔细一想,自己果然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听上去很危险,所以,我到底能赚多少?”
芙蕾雅于是决定全力以赴,她微微蹙眉,开始问起自己的待遇。
“安心啦,这次我只要五…不,四成就足够了。”
“……”
而坎迪斯的厚颜无耻,则是让芙蕾雅再次感到无比震惊,她还是第一天见到对方如此义正言辞,就好像是自己欠了他多大的人情一样。
妈的,要知道她可是晚饭都没吃,就被直接拉过来这边,结果纯纯就为了今晚给别人当猴耍。
贱不贱啊?!
“等下的角斗表演……我能杀人吗?”
与其说是质问,更不如说是最后通牒,芙蕾雅脸上裸露的右眼似乎正冒着寒光,她看着自己的老板,握在手里的面具缓缓抬高。
“可以的吧?况且,就算是不能当场杀人,对方都动用武器了,我一介弱女子,当然要反抗的激烈一点咯……”芙蕾雅像在自言自语。
你管力能拖牛的自己叫弱女子?!!
“额,这个……”
坎迪斯对此也是欲哭无泪,如果有办法,他也不想让芙蕾雅参加这场私人意味过浓的宴会。
可谁让自家半隐退的老头突然强行施压了呢?
为了家族,他作为继承人之一,总要做出一点点牺牲的,况且也不是完全没得赚……
“咳,总而言之,你要尽力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展现出一场完美的角斗表演,懂了吧?”
说完,坎迪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但比哭还难看。
“呵……”
懂了,自己将来建造的毒蛇坑绝对有你的一份。
“好啊~我知道了啦~”
对此,芙蕾雅却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甜美笑容,可同样令人毛骨悚然。
“咕噜……咳咳,要是饿了的话,那边的大厅有食物,你可以去……”
深知对方脾气的坎迪斯赶忙准备转移注意力。
“怎么不早说?!我过去了。”
果不其然,芙蕾雅听罢当即变脸,还没等坎迪斯说完,便转身就走。
“诶,诶!记得时间!不要吃太久!”坎迪斯见状,连忙提醒道。
“啧,知道了知道了~”
而芙蕾雅则往后摆了摆手,她头也不回。
……
……
……
用土魔法短暂构造出来的房间,深埋于西塞罗家族的别墅之下。
“上次的失败,由于是在皇帝面前,我花了很大力气,才帮你掩盖。”
“唰~”
两只火蝶在笼子里盘旋,往四周洒出光粉,就像是一盏小灯,照亮了这里。
“……”
黑色的长袍披在身上,盖住对方矮小的身体,提着笼子的那只手干瘪无比,声音却出奇的悦耳,令人浮想联翩,在他的面前,则是一个魁梧且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
“再仔细想想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
老人,或许是老人,他用近乎蛊惑的语气再次开口道:
“你的父母,你的家人,可都在冥界看着你呢,你忘掉曾经的仇恨了吗?”
“……唯有这个,我绝对不会忘。 ”
回答的时候,男人仍打着绷带的右手在微微发颤。
“希望如此吧。”
对此,黑袍人无可厚非的点点头。
不要说自己没给过对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