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人所留下的,究竟是什么呢?
那是一片遥望不尽的田野,耳边流动的风夹杂着绿荫的香味。
“回到了这里,再一次,回到了老家。”
贺神砚星坐在电瓶车后仰望着蓝天,远离城镇的不同感让他不禁觉得新奇,但又感到熟悉。
凝视着眼前弯曲的山路,延绵至上,每一道沟渠里流动的泉水声,树叶被风轻抚发出的微吸,都是如此令人感到愉悦.
除了这副如画的美景中唯一的不和谐声音。
“所以说在一脸享受什么呀,笑嘻嘻的”
到达老家门口,贺神夕月拍了拍自己的裙子,从电瓶车的踏板上跳了下来回头看着贺神砚星说到。
“你不觉得新奇么,老家的感觉。”
砚星瞳孔的中心不自觉找到的那座对砚星来说有着黑色记忆的建筑,望着路边的学校,随后微微闭眼。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了,反正只是来上个坟,祭奠一下就回去了吧?”
夕月别过短发看向远处老家的方向。
“嘛,我倒是不奢望你可以体会我的感觉啦。”
砚星接过贺神夕月手中装着纸钱和蜡烛的袋子,贺神砚星摇了摇头。
“嗯哼,至少挺自觉的嘛,我一伸出手就知道要帮我拿东西了。”
贺神夕月把短发别在耳后,与表面黑色头发不同颜色的蓝色发丝从里面漏了出来。
到底染的是什么头发阿,我的妹妹。
砚星盯着夕月的头发。
“愣着干嘛,不要挡路。”
身后是父亲的声音,随后便是电瓶车的喇叭声。
“像笨蛋一样。“
夕月笑了笑。
“一会说我挺自觉,一会又说我是笨蛋,我在你的视角里到底是个什么评价阿..”
砚星老实的站到一边,随着父亲骑电瓶车母亲也一起上去。
留下砚星和夕月在后面并排走着。
“嗯哼,反正我也没奢望过老哥能够体会我的感觉”
哈,这句话倒是还回来了。
“是是是。”
阳光洒在头顶的叶片间,如同光的碎片般照在身上带来暖和的感觉。
入冬不久的季节,还算是比较冷的。
砚星看了看自己身上裹着的厚重衣服再看了看夕月的裙子。
女孩子真的是神奇的生物呢…
由衷的感叹着。
不过还是想问。
“那个…虽然是很漂亮,但是真的不冷吗?“
夕月一边走着一边把看向手机的视线分出一点回应着砚星。
“嗯..不冷的,看起来我的下半身穿着很凉快,实际上意外的保暖哦,还是加厚的..”
夕月说着弯着腰扯了扯白色的连裤袜。
不…怎么看都感觉只是薄薄的一层吧。
“感冒了我可不管哦,躺在床上哥哥,哥哥的喊我也不会来帮忙的哦。”
只是玩笑而已,这家伙感冒之后,怎么样都不能随便无视吧。
脑海里回想起之前的事了
“真的不冷啦,只是看起来很薄而已,谁要你照顾!谁会那么喊…”
夕月视线又回到了手机上。
“好好好,你觉得不冷就最好了。”
“老哥.为什么要像父亲一样讲话阿,中年味..”
夕月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随后就一直盯着屏幕没有再看过砚星这边。
“害…“
不管怎么说还是觉得如果感冒了的妹妹会特别麻烦。
所以干脆就这么做吧。
砚星放下袋子,把脖子上的围巾套在了夕月的脖子上。
“干嘛,这围巾好丑..”
那是一条棉质围巾,上面有着黑白色格子花纹。
”这种时候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对我的品味进行评价阿..要好好感谢我吧?“
如果夕月还是留着长发的话,围巾会有些麻烦,但是现在已经剪掉了,所以围巾很方便就系好了。
“哥…这个围巾很扎脖子啦..”
夕月的视线还是注意着手机屏幕。
砚星稍微看了一眼,是游戏的界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游戏。
“有个围巾戴着就不错了,别嫌这嫌那的。“
好,稍微调整一下,把围巾的另一边像这样打上一个大一点的结,最后用力扯一下另外一端,把头发从缝隙里面顺出来。
“这样就行了吧,会暖和一点吧?”
“谁要求你给我戴围巾了.....”
夕月捏了捏围巾的一角,嘴角微微一笑。
“是是是,毕竟我可爱的妹妹一直在说我是个很自觉的人嘛”
两人到达了老家门前的空地,砚星看着右侧种着的核桃树,虽然看起来来树皮都已经干枯了,但是依旧屹立着,据说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环视四周,面前除了最显眼的两根门前的支撑柱,唯一能够记住的便是门口不停摇着尾巴的大黄狗。
“好久不见.”
砚星抚摸着狗儿头顶的毛发,虽然在乡下并不算是干净,但是它身上的毛却光滑而又暖和。
“老哥,待会跟我接触之前要洗手.”
夕月皱着鼻子瞟了一眼砚星的脸,随后视线又回到了手机上。
“不要对动物这么无情嘛,至少知道我们回来这家伙也特别的高兴..”
砚星知道狗儿唯一能够表达情感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不停摇摆的尾巴,这等表示欢迎和喜欢的行为。
不管怎么样,只是看着狗儿不停点摇着尾巴,心中就感到了受欢迎的气息。
砚星看着眼前的狗儿,心底故作遗忘的事微微浮现。
砚星曾经也饲养过的牧羊犬与这只狗格外相像,不过与它不同的,却是落在了他人的盘子里,作了肉也作了骨。
砚星抚摸着狗儿的脑袋,盯着它那闪着光的瞳孔,它像是温柔般,用脑袋蹭着指间。
“好了,别玩狗了,该出发了吧?”
父亲把电动车停好,遥望着山头背对着砚星说着,随后默默的走在还是泥土组成的狭窄道路上。
一行人到达山脚下,往上望去,其实不算是高,只是一般的山坡,倾斜度过于高而已,以至于就算是上坡,都需要扯着一旁的植物。
“呜哇..好累..”
夕月不满的嘟囔着,低着头缓缓喘气。
人群最末尾的,则是砚星和夕月两人。
“平常叫你多运动一些...为什么一直都躲在房间里打游戏啊..”
砚星回过头,像是使坏一般用力抓住夕月的手往上扯。
“疼疼疼疼!”
意外的轻啊...明明没有用多少力气就拉上来了。
砚星看着夕月的脸。
“老哥!不会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吗!....手很疼啊!!”
像是快要哭出来的脸上夹杂着些许怒气。
但她的脸上也并不完全是生气那回事。
“疼就对了,自己平常多锻炼一下,也不会因为只是爬这么一点坡就很累。”
“好啦好啦,别埋怨了!”
砚星猛的推着夕月的腰不停的往上。
“你在做什么!笨蛋!喂喂喂!会摔倒!”
忽略某些不够互相理解的亲人,把某些话当做耳边风有时也很重要,就像是现在,不可以总把妹妹当回事。
砚星看着四周郁郁葱葱的竹林和被落叶铺盖的路径,耳朵已经自动合上,不再接受名为夕月所发出的语音。
本就有些潮湿的山坡上,能够往上的基石都是人走出来的。
在山坡上不规则的凸出石块,只能是一脚一步的向上,没有什么途径可走。
尽量保持着不会摔跤的力度...
就这样砚星硬生生的把夕月推到了最前面。
要去拜访的是一位甚至连父亲都未曾见过的祖母。
说是坟墓,实则只是泥土和石头堆砌在一起的椭圆形土包,更不要提有没有墓碑这回事,长什么样,姓甚名谁?都是未知。
唯一知道的,便是每一年都需要来祭拜这位从未见过面的亲人。
只是为了证明,即使不存在任何可以显示身份的事物,所铭记的本身并没有变化。
砚星先是点燃了纸钱,微微有些暖和的感觉从火焰中传来。
随着燃烧释放的热浪和风,灰烬也向着天空与远方飘去。
“明明是谁都不知道却还要来祭拜..这种事到底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夕月躲在砚星的背后悄悄说着,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厌烦。
“是啊..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也不记得她的样子,甚至连她的姓氏都记不得。
但是。
“正是因为我们遗忘了太多关于她的事,所以才需要祭拜吧?正是因为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们才更应该抓住仍旧记得的事物吧?”
“有时候老哥讲话我完全听不懂..是在装帅?”
夕月靠在砚星的背后轻轻说。
“反正..我也不奢求你能够理解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