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国的向往镇镇名源于一位诗人所作的一首曲子。
这名诗人善口琴。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音乐是唯一能抚平马蹄与战鼓的清风。诗人将自己的思想寄托于曲调之中,在那个时代引起不少人的共鸣。不幸的是这名诗人在组织一起抗议行动时被军队抓获斩首示众。但他的死没有让当时的人民臣服于外来入侵的敌人,而是激起他们的热血。从此之后,他的歌谣一直流传在人民心中。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着那熟悉的曲调再次传唱。
诗人的墓碑建立在镇子的中心。后人用不朽的笔将曲调所传递的精神铭刻在了墓碑上,他的余晖在此地永远绽放。
知秋与柴栖、白帆在餐馆告别后的第二天,去了邻里家里。他将自己要去寻找姐姐的事情告诉了邻居。尔后,他又回到家中。将近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在外出行任务,屋里铺上了一层薄薄地白灰。将行囊放在桌子上打开,他开始清理工具。这些工具的锻造工艺来自晶国。高密度材料配合晶国特殊的空间折叠技术,令这些户外工具既保证了便携性也保证了耐用性。
清点完工具后,他又将房屋打扫干净,在家中的灵堂前续上香火。自打他记事以来就清楚记得每天早晨鸡鸣的时候,姐姐一有空就会站在灵堂前。这里的香火从未断过。
白天就这般快速流淌而过,晚上的向往镇灯火照夜,红色的灯笼铺满整条街道,光辉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镇子中央传来的悠扬旋律吸引着行人。绵长悦耳的曲风让他们纷纷停下脚步。
口琴在这个少年的手中似乎与灵魂发生交融。每一枚音符直击心魄,奏出一幅幅如梦如幻的画面。他用手中乐器诉说着不可言喻的往事,时而悲凉时而激昂澎湃。掠过心海的情感与行人产生共鸣。
这是他回给姐姐的第一封信,信里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枚蓝色的留声海螺。
阳光透过薄薄的白色水雾,斜照大地。晴朗的晨光在草丛林木间闪耀,西边的上空出现了一道彩虹。火车从远处山间驶来,发出有序推进的声音传来。
“嗒咚。。。嗒咚。。。嗒咚。。。”
青色的石砖、黑色的铁轨、蓝色的屋顶、沿着铁轨延伸的翠绿。向阳站的站台上,知秋脸上洋溢着期待之色,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东阳国。他坐在售票屋檐下的园艺椅,望着阳光覆盖的远方丘陵。白云像是浇上了一层酸奶,厚重绵密,压在光秃秃的山头上。
柴栖站在他们身旁,凝视着从西面阻阳山脉间的狭缝中冒出头来的黑色车厢。“火车要来了。”他心情沉闷,像极了山脉上那几株潦草且扭曲的树,它们在光秃秃的灰山岩里特别显眼。
知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白帆和柴栖中间。他踮了踮脚,测试着背包的重量。
“你们在外多注意安全。”柴栖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提醒道,“遇到事情可不要莽撞。”
“知道了!”知秋终于逮住机会嘲笑他,“像个女人一样!”火车拉着一节节车厢驶出了阻阳山脉的狭缝,乌黑的车体上覆盖了一层金光。
白帆笑了两声,注视着火车头上的烟囱,滚滚的白烟正和远处的云朵交叠在一起。
十来分钟后。‘呜。。。呲!’火车拉出长长的汽笛声,宣告自己终于遏制住冲动的轮子,在无数人的目光中慢慢地停下它那乌黑油亮的身躯,广播里传来声音,“请各位旅客排队并有秩序地上下火车。。。”
车门打开,哐叱作响。“你们路上小心!记得写信回来!”柴栖喊道。
“明白啦!”知秋看着从车门内陆续走出来的乘客,头也不回的回答。
“越来越啰唆了。”白帆忍不住笑话着那个身材健硕的寸头男。
柴栖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砸在俩人的头上,但最终他还是忍住怒火撇过头去。“你们两个家伙!”
车厢内旅客离站,知秋登上了火车。他和白帆分开买的票,并没有坐在同一个车厢里。“七车厢十六排过道座。。。”他拿着手里的车票找到了对应座位的编码。接着,他的目光就被与自己同排靠窗座位少女身上吸引了。她端坐着,银白齐颈的短发在透窗而来的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色泽,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无袖宽松的圆领上衣,宽大的袖口能看到里面白灰色的内衬背心。青绿色的长裤上带着白色的雨点,六条黄色的鱼绣得灵动。
此时的少女正入神地看着手里的书。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的她,并未察觉旁边有人经过。
将行囊放在行李架上,知秋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想引起少女的注意。
“你好。”她将散落的头发捋到了耳后,动作很慢很轻,露出半边脸颊,端详着这名身着蓝色短袖,头发蓬松凌乱,面容清秀稚嫩的少年。她身体有意且拘谨地往窗边挪了几分。
“你好。”知秋笑容温和的回应。他坐了下来,身体靠在过道方向的椅子扶手上,手掌撑着下巴。他注意到堆叠的书和散乱的文稿占满了米黄色的桌面。‘她应该是西月国的学者吧,这么多书。’他推测。
“叮咚!。。。”清脆的响声从广播中传来。“各位旅客你们好,本火车由晶国制造,时灵国出资。每隔六十天环人族界一周,途经站台总数为一百二十七个。在火车上你不仅可以领略各国独特的风光,还能享用各国美食。。。如果有需要购买各国特产,可以咨询我们的乘务员,或者到一号、五号车厢处购买。火车将在五分钟后开往东阳国国都学思城,请各位旅客尽情享受本次旅途。”
‘从东阳国向往镇前往天清国天清城约四千公里,按火车的速度来看需要三天时间。’知秋心中思索着这趟旅途的行程。同时,他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少女一举一动。
“咚咚。。。咚咚。。。”火车缓慢地动了起来。
“知秋!”窗外,传来一阵呼喊。
“是叫你么?”窗边的少女好奇地看了一眼邻座的少年,问。
知秋这才看向窗外。那个一脸憨厚模样的柴栖正追着火车跑。随后‘嗖’的一声,火车的速度超过了他。
“记得常写信!你小子在外面注意一点!”洪亮的声音追上了火车,闯入车厢。
少年把头窜出窗外,烈风吹得他头发乱飞。只见那个憨厚壮硕的柴栖脚步停在站台边缘,呆呆地望着逐渐加速的火车。知秋朝他大喊,“我会的!你一个人也注意!”火车发出“呜呜”的鸣笛,将声音覆盖。他只能朝着在蓝天白云下站着的柴栖不停挥手,直到那个身影变成一点,他才坐回到座位上,不着痕迹地擦去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