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焰箭矢掠过空中,将堵在路口处的生物炸飞。豆子缓了一口气,猛踩动力踏板,雪船安全驶过,她的手掌松懈下来,重新落回方向盘上。知秋往右侧望去,一辆雪船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咆哮跃过他们头顶,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只见白帆手握时光,从天窗探出身体,瞄准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生物。
“太好了!”知秋兴奋的大喊,“他们没事!”
一箭接着一箭,但每一箭的威力远比上一箭小上许多,两侧的吸盘触手疯狂朝着两辆雪船砸下,但都被他们惊险躲过。当他们距离南门只有三百米的时候,白帆射出的箭矢已经不足以将围堵的生物炸飞。“就还剩一点点距离了!”知秋猛吸一口气,推开车顶的天窗,他高举银白长剑,闭上双眼,向冰雪祈祷。体内刚刚恢复些许的能量顷尽冲出体外,凝聚在长剑上方。
青蓝色的光辉涌动间,似乎与天地寒气发生共鸣,只见青蓝的水光逐渐在剑身上发生改变。四周寒风将雪花卷起,他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冰蓝色。紧接着呼出一口冰冷的气息,长剑上的青蓝骤然转变成冰蓝,温度迅速下降。周遭建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冰霜。冰蓝色的光辉几乎照亮整个苍白城,将天空厚实的云层与金色光辉撕开,藏于云后的蓝天出现。一束光从裂缝中落了下来。
长剑砸落,天空中的寄生镰翅纷纷结冰摔得粉碎。在冰蓝光辉落下的前方,出现一道向上仰起的冰坡道,那些身形庞大的外域生物全部被冰封在隆起的坡道中。豆子原本微松的脚掌再次猛踩,两艘雪船同时发出咆哮,冲上寒冰凝结而成的坡道,飞出南门。
“哇哦!”雪船在空中划出一条弯弧,稳稳落在厚实的雪面上,他们嘴角上扬发出愉悦的欢呼声。枫宇、白帆和卡里纷纷朝着知秋竖起大拇指。
“可以啊!居然在紧要关头,摸索到了净祟之力的另一种形态!”枫宇朝着他大喊。“真是令人羡慕啊!”
豆子扭转船头,朝着西面驶去。知秋关上天窗靠回椅背,操控着体内的力量在空气中凝出一个冰球,像个小孩般傻笑。“豆子,你看!是冰!”他沉下心来感受这新奇的力量,“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冰雪对我的回应。”
豆子没有说话,只是用脸上的笑容回应着这个满脸稚气的少年。脱离险境后,他们沿着火车轨道一直往西边开,在雪地上雪船的速度要比火车快上两倍,身后的生物放弃了追捕,回到了苍白城内。
天空的云彩映着金色光辉,金芒代替了雪域往日的幽暗,灰白的世界消失,迎来了只属于它的颜色,这是阿尔尤娜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为永夜的雪域换来的阳光。
他们在茫茫白雪之中行驶了大约五个小时才停下休息,这一路上他们看见了许多撞毁的雪船,以及埋藏在厚雪下的尸体。这些尸体的姿态都朝向闪着金光的苍白城。很明显他们因为身上的物资无法支撑他们逃离这片雪域,打算重新回到苍白城寻找补给,但不料风雪太大迷失了方向,最后冻死在了雪域。
从极北之地照射而来的金色润染着白雪,这让他们眼睛很不适应。知秋简单地吃了些东西稍作休息后,清点了身上的物资,发现这只能够支撑他们在雪域上生存两天,而身后的苍白城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如果在物资用尽前没能碰到救援人员,那或许会和这些尸体一样因为寒冷与饥饿丧命雪域。
不过,他们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在逃离苍白城后的第二天下午,他们就碰到前往白沙国参与救援的西月国学者。他们开着三十辆大型雪船组成一个救援队伍,停在了轨道的一侧。数十名救援人员对这支小队进行了盘问和伤口包扎。在这些救援人员中,知秋见到了返回白沙国参加医疗救援的平子,以及一位与沐糖极为要好的朋友,他朝她们挥手喊道,“平子!小莹!我在这!”
“知秋!”小莹用手压着头顶红色的帽子,避免被风刮走。她疑惑地问,“你怎么认得我?我们两个并没有真正见过面。”她一边摆弄开红黑色裙袍上的落雪,一边和平子抬着深陷雪里的腿朝知秋走去。
知秋清楚知道是沐糖的记忆在影响自己,在他想着如何应付时,小莹忽然醒悟道,“一定是沐糖告诉你的!我猜得没错吧?”
“对的对的!”他连续点头回答,压下想要与她拥抱的冲动情绪,以及许多与她倾诉的话语。“沐月先生还好吗?”
“嗯。。。”小莹歪着脑袋,过了几秒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晶国的事情吗?”她靠近知秋附耳小声道,“那是沐月先生糊弄他们的,她十天前就回西月国了。”她立直身体,看向豆子等人,“我们雪船上说。”然后她对平子喊道,“后面救援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明白!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平子用力点头。狂风将她头发吹地扬起,她望着远处亮着金色光芒的苍白城,默默祈祷。忽然,她扭头看去,那个少年正朝自己走来。她露出一抹笑容,目光却在躲着他。
“平子,以后我要叫你阿尔尤娜了。”知秋看着她那橙黄色的头发。
“阿尔尤娜阁下。。。”她双眸忽然红润,藏在心中的担忧终于爆发。她忽然抱住眼前这个少年,痛哭流涕,“对不起。。。我为我以前犯下的错误真心道歉。”
气氛似乎凝固了许久,少年才说,“没关系的,”他的双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而后抱住了她。“一切都会好的,阿尔尤娜阁下,这个名字会在你身上发光发热。”就这般持续良久,他与她分开,扭头看向极北之地那抹金色光华,“阳光。。。她实现了。让阳光照入白沙国的领地。”
他从未见过她的眼睛如此闪亮、如此悲痛,而又如此充满感激。
“嗯,我要离开了。”阿尔尤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