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倒!

作者:生然宁静 更新时间:2024/8/3 0:34:51 字数:3415

少女身着白色洋裙,单是裙边的点缀扣下来估计都能在福利院里买到好几个白语。她戴着白色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容,但从裸露在外的苍白色肌肤与窈窕身姿来看,应当是貌美如花仿若仙女下凡。

“你好,小妹妹。我叫白鸽,你叫什么名字呀?”白鸽说话的声音很有意思,尾音一翘一翘的,时不时还得在空中绕几个弯,可以说是相当灵动有活力。

呵,还小妹妹……

白语心中是恶狠狠地反驳,但眼前这个语调茶里茶气的人似乎真的只有单纯。

心中有很多疑问,譬如白鸽的名字为什么恰好和这座教堂相同,她的皮肤为什么会比她见过的白化病患者还要更加惨白,以及这货到底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千年狐狸化了形。

不过比起疑问,她心中有一点很是确定,她不喜欢这个白鸽,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都不会喜欢这类人。

于是白语迎着面纱下端庄的笑容,回了怯懦又羡艳的眼神,语气温和:“你好,杀币。我叫离歌。”

“你好,离歌……杀币是?”面前的少女感到疑惑,她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词。

拜托,你问问题的时候歪一下头真的很做作诶!

白语心中吐槽,面上笑得温和:“这是我们家对姐姐这样的人专门的称呼哦~”

不过是装可爱而已,谁不会啊!

白鸽了然,她伸手轻抚白语的脑袋,微笑着:“离歌也杀币哦,小离歌这么可爱以后也会一直杀币的。”

笑容有些僵硬,她怀疑这位白鸽小姐在内涵她。

只是聊着聊着事情就有些变味了。

好像……白鸽真的就如表面这样清纯灵动,她是会完美符合一个大善人的标准的。

两位大人聊天聊得太久,白鸽还把自己带来的饼干全都投喂给了自己新交的朋友。她会笑着看白语小口小口吃饼干,一点也不嫌弃她身上其实脏兮兮的,还很温柔地送了她两条发绳,甚至主动给扎了个双马尾。

“小离歌很可爱哦,扎这样的发型会很讨人喜欢的。”

“小离歌的眼睛很漂亮呢,紫色的像宝石一样闪耀。”

“小离歌也很温柔啊,姐姐很喜欢小离歌呢。”

虽然一口一个小离歌让白语听得相当不爽,但这种好得像天使一样的人真的很难被讨厌呢。

可白语对她的印象改善越大,她心里的疑问就越重。从她在福利院的几年以及三年前出逃的那次所见所闻来看,这片罪恶的土地上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长出这么一朵娇嫩的小白花。

可疑问并非从来都能即刻得解。

就这么一直聊到下午,陈万里可算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被关爱,白语则感觉世界都不对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我太极端了?其实陈万里和白鸽都是很友善的人?”

愈想愈烦的她伸手掖了掖自己怀里已经被捂热的小袋子。

“小离歌有机会要来姐姐家玩哦。”

最后分开的时候白鸽还是热情又温暖。

“陈……老头。白鸽是什么人?”走在返程路上的白语忍不住开口问,为此她还琢磨了好久的称谓。

“她,白鸽教堂的圣女。”老头也没反驳自己的年龄,言简意赅。

“哦。”她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那圣女都要干什么?”

“祷告,体恤民情,治愈所有人……之类的。”

白语忍不住咋舌,巨壁里的人政治觉悟这么高的嘛?圣女,这个称呼还真是贴切呢。

不对,她可没在新月区看到过一块玻璃。

之后又是无话,白语把注意力放在了观察周围景致上。也许是太晚了,陈万里也没带孩子去吃顿午饭的打算,两人直接徒步两个多小时在夕阳落山之前回到新月区贫民窟的一栋小木房子。

说是木房子,也不过是墙壁种嵌着几根木棍,房子的主体还是以茅草等草本植物为主。没有什么主卧客卧,只有一个集草床、小方桌等家具为一体的大厅。墙上挂着的一口锅似乎是这个家里最珍贵的东西,平时还不会取下来,只有特殊时候才会支到门框前空地上想办法生火做饭。就这还得想办法守住锅别让邻居们抢走了,而且说是门框外其实也是因为这家根本就没门挡风。

也正是没门,白语一眼就看到了屋子内的女人。右小臂缺失,左腿跛,常年趴在地上,脸上和她一样布满灰尘却隐约能看出污渍下白净的面容。如果用想象力去填充现实抹去的部分,她应该也会是个美人。

“她是我老婆,脑子有点问题。”陈万里说罢快步上前将女人扶到草叶床上。

站在门框外的白语猛然回头,瞥见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在远处打量这里,他们在发现白语的目光之后立刻缩了回去。

这里的邻居们不会是什么善茬,新月区西部的居民们是距离白鸽区最近的,也是排外心里最严重的、战斗欲望最强烈的。

但白语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在害怕陈万里。

陈万里很快就又出来了,手上拎着一口布满豁口的锅,锅底也跟挡过子弹一样坑坑洼洼,甚至有一道道的抓痕。

这干尸一样的男人竟然扭着脸褶皱出一个笑容:“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去吧。”

默不作声,点头,进门,迎面就对上陈万里老婆有些痴傻的目光。这女人横趴在草床上,半个身子压在地面上。她看向白语的目光很是不善,有毒怨也有嫉恨,但种种情绪在空地上传出陈万里剁肉的声音时统统烟消云散,快得有些不真切。

但是她的眼神给白语的感觉和一位故人很像,曾经第二栋精神病院住院部里就有一位受虐狂与她的表情就如出一辙。

“你们真的很像……”她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走到女人面前,蹲下,四目相对,“你不欢迎我,为什么?”

女人没有说话,她张大嘴发出吱吱呀呀的呓语,还有口水顺嘴角淌下。

这恰恰是最好的回答。

“太好了,你能听懂我讲话。”白语笑着观察到女人脸上没有伤口,但是仅剩的手臂上有明显的印痕。

轻飘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他在虐待你。”

如同噩梦被提起,女人身体一抽,又被强迫着止住。

“既然如此,那你先睡会吧。”白语伸手在自己怀里摸了摸,然后捏开女人的嘴,洒了些绿色粉末进去。

女人毫无意外地昏了过去。

倒!

白语起身检查周遭,这里简陋落魄,看不出哪怕一点虐待的痕迹,除了几捆破破烂烂的绳子,就只剩一把小刀有资格成为作案工具。住在这里的人理应是相爱的,没道理会发生虐待。

“不对不对。”白语摇摇头,重新整理思路,“从周围邻居和这个女人的表现来看陈万里绝对是一个凶恶的狠人……外表上也是如此。但是从今天接触来看,他对我的态度其实很好。先抛开白鸽,她估计是个意外。但是问题在于,既然我被他领养是三年前就已经定好的事情,那他现在对我的任何态度都完全可以是演出来的。只是燕过留痕,屋子里没有任何异样也很难说通。”

心中大致有了个数,白语偷偷往外看,只见陈万里一手拽着大棒骨,另一只手挥舞砍刀正在处理食材。

最后白语把目光投向了被麻叶粉迷倒的女人身上。

“这姑且是唯一的破绽了。”她自言自语。

……

“吃饭了。”陈万里将一锅肉汤放在桌子上,他看向蹲在女人面前的白语,两个人都是意外的安静。

“她……跟我玩累,睡着了。”白语怯生生地解释,两只手不安分地挥舞。

陈万里眉毛一挑带着整张干硬的脸皮一阵抽抽,他倒也没多想:“那我们先吃吧。”

“我……我帮你盛。”白语连忙讨好似的开口,抓起摆在角落的木碗就朝边上的一小盆稀粥走去。

粥是浅青绿色的,很稀,她之前已经检查过大概没有问题,而且这东西也算是福利院里的标配伙食了,微苦有些发涩但特别抗饿。

她趁背过身盛粥的时机一只手伸到怀里蹭了蹭,又在碗口不着痕迹地抹上一圈,还在粥面上洒了洒。

“这……平时都这么吃的吗?”白语声音轻柔,尾音带颤,俨然一副怯懦模样,手都有些抖。

陈万里很是贴心,毕竟少女态度上的改变也在他预料当中。福利院里再坚强的孩子在接触过真心对她好的人之后哪有会不上瘾的,不过强撑罢了,没有人比他更懂缺爱的心理。

于是他贴心地先端起碗喝了一口,又抓了块肉塞进嘴里,他面带微笑用行动对白语做出指引,相信她一定能今早对自己敞开心扉。

嗯?怎么回事,他眼前怎么突然一黑一黑的?他……

哐当一声,陈万里整个脸大半个没入稀粥。

倒!

“可惜了,我又不是那种缺爱的小屁孩。我有父母,而且他们很爱我。”白语挑衅般拍了拍陈万里的脸,很贴心地将他脑袋挪开。她还有事情想问,可不能让这货溺死在一碗粥里。

转头,白语愕然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是,被迷晕的女人已经醒了,她睁大双眼盯着白语这边,人还保持着趴在草叶床上的姿态,兴许是看到了陈万里被迷倒的全过程。

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白语心中更多的是同情心,每天晚上睡在这种恶心的东西上面也真是难为她,怪不得会疯掉。

“他不会再威胁到你了,你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冷淡地落下一下句话,她不想被拖油瓶连累上。

白语拾起角落里的绳子,同时身后传来了艰难的细细簌簌声,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可能不够保险,还是把陈万里的四肢先砍了比较稳妥,于是她决定去拿砍刀。

可突然,她的后脖颈被狠狠地砸中,比麻叶粉生效更快的眩晕笼罩了她。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与当初喜哥教她如何击打颈动脉窦致人昏迷与死亡的时候她就体验过。

继陈万里之后,白语也失去意识。

倒!

此刻唯一站在这间房里的是那跛腿断手的女人,她脸上露着癫狂的笑容就要去摇醒被青粥浇透的陈万里,活像一只不得善终的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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