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幻术是怎样练成的

作者:生然宁静 更新时间:2024/8/4 1:02:25 字数:3659

意识朦胧间,白语的灵魂好像突然和什么游离很久的东西撞在了一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笼罩了她,同时一段记忆也随之出现。

“预知未来,这东西你们也往档案上填?”那时困困的白语如见了天方夜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但是第二栋的老守卫可不认为这是什么离谱的事,他手舞足蹈夸张道:“哇哦,这可是预知未来的能力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而且你也是知道的,住院部关的都是这种人。”

那个当初还可以用“他”来称呼的白语只觉得滑稽,随口敷衍着:“呵,所以她能看到我的未来?”

“那是当然……”老守卫煞有介事道,“不然其他那些病人为什么这么怕她?”

少年摇了摇头,他觉得这老守卫在这特殊的精神病院里待久了,脑袋也变得和那些病人一样神经质。

简直不可理喻。

“那就来说说看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啊。”白语略有嘲弄。

唯物主义战士无所畏惧。

此句一出,显得狭小的档案室里顿时寂静无声。

“嗯?”少年察觉到这怪异的死寂,抬头却见老守卫正瞪大双眼盯着他身后,连呼吸也不自主止住。

“你会死在今天早上。”

此乃预言。

白语猛地转身,只见身着蓝白精神病服少女手执面包刀无声地袭向他脖颈。

声音清冽,黑发少女身上的病服有些宽大,但是少年亡魂大冒。

“此时此刻。”

此乃预见。

死亡的韵味在这一刻浓郁得可怕。

虽是文职人员,但白语反应也不慢,他迅速朝着老守卫那倾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锋。甚至未能感受到刀划动带来的气流,只是有些意外这颇有气势的一记偷袭能被他轻易躲开。

少女前冲的新力已尽,久力未生。此时或许正是反击制服她的好时机。

然而……

“我是欺骗,你是异变。”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这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女声,渺远而空灵。

但仔细听,仔细想……这就是她的声音。

刚准备有所反击的少年精神一恍惚之后只觉脖颈处一阵火辣的烧灼,随后发凉。凉意自烧灼处迅速蔓延,逐步扩散,吞没他浑身上下的神经。但是痛觉,很奇怪的不存在。

双手无力地想要将喷涌而出血液挽回,他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割开喉咙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望,此时站在老守卫位置上的是那身着病服的少女。

而同他对话许久的老守卫,从来都不存在。

很对称地,少年脖子上的另一边也被划开一个口子。

回忆结束,白语很明确当初自己死掉的时候绝对没听到那诡异的八个字,但现在的她同样确定,那句遗言用的正是现在这个世界上这具躯壳的声音。

什么鬼啊,真是糟糕透了!

一种被所有人愚弄的愤怒驱使她猛地睁开双眼,也正好对上了陈万里可怖的面容。

干枯的脸皮微微一扯,那似乎是个笑容。同时一大盆凉水从头到脚给白语浇了个透,也浇灭了她心中的无名之火。

愤怒什么的,在身为鱼肉的境地下就不值一提了。

意识到自己其实被俘虏的她快速收敛心神摒弃那怪异的梦对自己的干扰,现在她要做的是寻找破局之法。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在什么时候中的麻叶粉?”陈万里一手拿起白语身上搜来的小袋子,另一只手执一根咖啡色的鞭子,那上面要么是沾了秽物要么就是曾在某种药液中浸泡。

但是白语几乎没有理会,她双眼通红盯着犬伏于陈万里身后的女人,痛恨、懊悔以及不可理喻。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啊,他们每个都会是最恶毒的魔鬼,可能白鸽除外。

至于她的样子,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四根粗糙但老化严重的绳子将她的四肢与身后的巨大木架绑在一起。木架是暗红色的,她后背贴着的部分似乎还隐隐能感觉出干涸的血渍,而哪怕绳子老化得严重,想要单凭她的力量挣脱也几乎不可能。

“相比之下,我倒是对……”

她尝试虚与委蛇,但话都还没说完,陈万里的回应就来了。

“啪!”

一声脆响是鞭子精准抽在白语左脸上,直接就是皮开肉绽的结果,力道大得甚至让她扭到了脖子。

从未体验过的剧痛像猩红的玫瑰在她脸上盛放,贪婪的根须一寸一寸穿越皮肉深入骨髓直达灵魂。

“啊——”白语惨叫出声,也许她总有一天会习惯疼痛,但至少不会是现在。

老陈头作为行刑官的手段好生了得,他很是冷淡地提醒白语,“我想你应该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回答我的问题,我还可以让你舒服舒服。”。

很敏锐的,她几乎瞬间就察觉出对方口中所谓舒服舒服的含义是得见红。

“呵,嘶……呵呵,嘶呵哈哈哈……”像货物一样被绑着的白语突然止不住的狂笑,有趣的是她一笑就会扯到左脸新添的伤口,害的她还得在笑的中途抽空斯哈几口,完全缺失了那种癫狂的气势。

不过这种崩溃到疯狂的神志不清是陈万里见多了的,他也乐意见得刑架上的小人儿有这种表现,毫不客气地说,这更能激发他的欲望。

“我告诉你,老师可是夸过我的,夸我除了傲慢以外什么都很好。”也不知道是笑得还是疼得,她眼角的泪水混合着不住分泌的唾液一同滑到了下巴尖。

陈万里眼睛一亮,这所谓的老师定是少女如此怪异的根源。他也就听之任之,顺着白语的话听下去。

“我就说嘛,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学了六年多还只会这一点点小小的皮毛,搞了半天是我的之前连钥匙都没拿到。”刑架上少女失智的眼神做不了假,那种疯癫病态的韵味是不可能被模仿出来的,哪怕她见过类似的人也绝对不行,由心理崩溃引发绝望所导致的躯体反应他可太懂了。

但是白语的话似乎和他的想法撞在了一起:“你又懂上了?”

“呸!”

一口混合着涎水、泪水与血水的液体被吐到了陈万里的脸上。少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正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勃然大怒,陈万里转身就要找比鞭子更加好用的东西来给这个小东西一点刻骨铭心的疼爱!

哪怕这精神脆弱到离谱程度的小家伙已经疯了,他注定品尝不到撕开她理智和羞耻的刺激感,但她娇嫩的躯体仍然是不可多得的盛宴。

只是在一切享受开始之前,不狠狠地惩戒她一下是说不过去的。

好家伙都放在地下,既然如此那就先用鞭子。

于是男人抬起手挥舞鞭子,连续四下凌空抽打在白语的身上,腰腹、肩胛、大腿、胸口,这些地方要有点花纹才会更加美丽。听着耳边连续不断的惨叫,陈万里畸变的心理也得到了些宽慰,真是悦耳的仙乐。果然把美毁掉的过程才是最美的。

可是很不幸,本来趴在他身后的妻子突然闯入打搅了盛宴到来前的奏鸣曲。

“你到一边去!”一声暴呵随着一脚恨踹,女人再次老实了下来,只是仍然盯着刑架上的白语不敢放松一点。

“你犯什么病!”陈万里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很奇怪。

不过他的今天也差不多要到此为止了。

带锈的刀刃灌入脑干,呼吸缺失的空荡感让人很是不安,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在这时停下来既定的流动。

直到他呼吸衰弱直至归零,他才听到自己最新的这位继女在呼喊。

“给爷……死!”

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脸,一手拔出终于是成为凶器的小刀,她曾经以为这是陈万里的杀人工具,没想到今天让它染血的是自己。

“好一柄破伤风之刃。”白语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转身就一刀洞穿了女人仅剩的手掌。

刀刃穿过肌肉传来的震动很不好受,身为文明人的白语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和悲哀。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几秒内快要昏死永眠过去的陈万里虽然失去的呼吸,但他还活着,能够正常说话行走甚至还有着白语完全反抗不了的力量,唯一怪异的是,他的脑子好像出问题了。

眼神中充满惊惧,明明贯穿脑干是绝对的致命伤。白语强压下各种不适,全力紧握手中的小刀与陈万里对峙。

平静的神态第一次出现在陈万里的皮肉之下,这间接地让他干尸一样的脸看上去会有些温和。他只是抬手,白语的身体就完全动弹不得。

可惜,他的脑子好像还是疯掉的,虽然……疯的方式好像不同了。

干枯褶皱的手轻轻拂过白语毁容的左脸却能不带邪意,然后是她被鞭子抽打的四肢,绳子碎屑已经融进了她的血肉。

“我叫……陈万里,我是……陈千帆……”

“陈万里……陈千帆……”

“我是……”

悲哀到极点的目光落在白语身上。

“记住,我是陈千帆。”

“陈千帆很可怕。”

“你要小心……我……”

巨人轰然倒地,他死去的时候那双眼睛看到的只有悲哀,因为看得到一切的人是改变不了任何的,更可悲的是……善良。

然而白语就很纯粹了,她几乎是完全没看懂这通稀奇古怪的操作,不过无所谓了,她自己身上发生的稀奇古怪还不够多吗。

突然沉静下来的她收起了刀,然后拖着女人把她放到了陈万里尸体的边上。

她没见过两人生前相拥,死后倒是见证了。

单单趴在他的身上,就足够让这位彻头彻尾的疯婆子拥抱片刻宁静。

“你没杀我,所以我也不会杀你。你只是打晕了我,所以我只会在你身上放一把火将这里烧成平地。”白语淡定地解释,“但是我还想问一句……为什么?”

回应她的是女人刨去疯狂之后一种甜腻的眼神,那眼眸深处是一个她暂时一点也不懂的世界,那是蜜糖还是毒酒,谁知道呢。

“我爱他……所以,无论对错。”嗓音嘶哑且刺耳。

可惜,不知道你们的故事,不过天色已黑,一把火正合适。

白语想掏出火机一把火点了这里,猛然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生火能力。她赶忙跑到外面拾了点炭,接着一边挠着头一边尴尬地商量:“姐,你要不自己动手生个火把自己和这里烧了?我身上还带着伤呢,虽然用炭糊住了但是太久不处理还是会死的。你看成不?”

……

最终火还是生了起来,夜色中巨人尸体作的柴薪燃烧正旺,照出了不知多少影影绰绰的小鬼。

“我不知道你们的故事,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大抵是疯了。”

“现在我不会来评价你们俩,因为我对你们几乎一无所知。但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知道真相,然后在你们的坟前要么插鲜花要么吐口水……算了还是蹦迪吧。”

“至少我现在知道了,院长的名字是陈千帆。”

“那么,两位,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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