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异变,你是欺骗

作者:生然宁静 更新时间:2024/8/5 0:01:19 字数:3378

随大火一起逝去的不只是陈万里和他的妻子,还有他们藏在地下室里的罪恶。

一个初来乍到的继女,作为刚感受到关爱的敏感脆弱小女生,她也许会在这屋子里乱逛,也许会找着神志不清的女人聊天、游戏,更可能的是安安静静待在屋子里等着。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去把趴在地上意识清醒的女人搬走,只因为怀疑养父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况且也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你不能总指望着刚出新手村,甚至可能还算是没出新手村的人就去把关底boss前守门的地狱三头犬给打死。

如此看下来留给这位继女的时间只有一天,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来到这个家里之后剩下的几个小时。

所以啊,迄今为止只有白语一个人靠着一手天赋能力在生前来到了陈万里家的地下室。这里存放着陈万里先生在平时和继女们“玩乐”时可能会用到的各种工具,其中就囊括了她亲身体验过的刑架、疑似淬过屎的鞭子,以及各种各样让人脑洞大开的“小玩意”。

当然,偌大的一个地下室就放这么点东西可不行,这里还存着白语的无数任前辈,她们一个个就那么瞪大了双眼眶安安静静摆在架子上紧盯白语的一举一动。以及,地上随意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小石头卡片,都是陈万里好女儿们的身份证。这似乎是他的一种癖好,也许光是看着一张卡片就能让他的思绪穿越回对应的时刻?

所幸,前辈们仅剩的脑袋本身就是一种警示,白语果断决定先下手为强,虽然途中遭了女人出乎意料的黑手,但好歹也是成为了唯一成功离开这房子的继女,她甚至还没有品尝过上一任前辈的大腿味道。兴许陈万里的手艺很不错呢,毕竟他之前的每一位乖女儿都曾津津有味地夸赞前辈肉质紧实,是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好在,这一切事件的结局是白语的大获全胜。

正如那位不太正经的老师所言,她除了有些傲慢以外,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当初那位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在经历离奇死亡与穿越之后就已经道心破碎一大半了,尤其是在发现自己成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之后。

但她也并非一无所获,也许上帝这一次为她打开的窗户叫做“幻术”,她是这么来形容的。她发现自己能够扭曲他人对于某种物体的认知,这么讲或许有些太抽象了,具体点来说她第一次发现这种能力的时候,小土豆的具体症状表现为吃什么都感觉不到味道,这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对于这种神秘力量的探索是食髓知味的,虽然未标明出处的能力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是裹着蜜的砒霜,但与其被命运漠然碾死倒不如先攫取点力量。

只是到这个世界以来的六年时光里,白语对这能力的运用始终很肤浅并片面,中间唯一一次有大突破还是亲眼看见被鸟雀啄食的喜哥尸体之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能信手屏蔽掉某个特定的人对麻叶粉的认知。算是换了种迫害小土豆的方法。

也多亏了他的无私奉献,这种为科研献身的牺牲精神让熟能生巧的她成功用发自身体本能的幻术骗过了陈万里,他不仅看不出洒满整个碗的麻叶粉,还尝不出苦到发涩的青粥。小土豆居功甚伟。

可整整六年的尝试也只能做到这种不痛不痒的程度,这让白语以为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得逍遥自在,主要还得靠自己的聪明才智。

但今夜,她领到了自己入门幻术独一无二的钥匙。

“我是异变,你是欺骗。”

火光映照下的少女喃喃自语,身份互换,称谓当然也得变一下。即便她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彻底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但结合已知的各种证据,她还是能琢磨出一些名堂。

其中的重点当属异变与欺骗,当初在他身边耳语的少女多半就是现在的她,更精确一点应该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在这句话中原主人代表的是欺骗,而白语象征着异变,这是她们之间的联系。

“老师啊,既然您说我太傲慢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换位思考一次吧。”

从小土豆的口述中她知道当初的少女生活在新月区北边的“老鼠洞”里,这绝对不会是什么良好的生活条件。白语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离奇的事件,但结合已发生的事情来推断,她应当是接触到了某些神秘而不得了的事件。

这导致了她被一些神神秘秘的人追杀,对应着白语穿越过来之后被小土豆拉着奔波逃命的那个夜晚。也让她拥有了联系上另一个世界白语的能力,正好对上了白语在精神病院中听到的那句话。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那位原主人很符合欺骗的特质,那白语就无比契合异变的特点。假设要找一个人欺骗,那估计欺骗本身就要异变的人会更加容易吧。所以她注定会被找上。

于是白语被“欺骗”到这个世界上来,用的还是少女的身份。

“有什么异变比得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访客?”少女自嘲,“何况我还是个偷渡客。”

来自异世界是异变,男变女是异变,成人变小孩也是异变。所以白语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摸到了特殊能力的门缝,也仅仅是门缝。那意味着“欺骗某人对某物的感知”,在小土豆看来是他吃东西吃不着味了。

福利院里的生活虽然很糟糕,但至少习惯之后一切都会在她的预期当中,当未来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时候,身为异变的白语无论再怎么努力也都无法更进一步。

直到……她迎来了第二次异变。

自喜哥的死亡之后,白语算是抓住了这能力的门框,她能更加轻松地欺骗,更加灵活地使用“幻术”,而小土豆也因此开始默默积攒耐药性。

时至今日,异变是不速而至的领养,是黑暗当中的白鸽,也是女人歇斯底里的重击,更是白语终于听到的那一句低语。

“你走都走了,那这具身体代表的欺骗也该属于我了。”

于意识朦胧之际,白语的灵魂听见少女的低吟,她顺理成章接过名为欺骗的权柄。原本只是靠灵魂的“异变”来调动身体中潜藏的“欺骗”能力,能做到些鸡肋的效果已经实属不易。

但现在她也算是彻底接纳了这具身体,至此,她的幻术之路将一眼望不到头。

不再是代公式套模板一样让麻叶粉变得无色无味无形,她现在能随手创造公式。

“其实,幻术就是骗术。”

那不妨想想该从什么时候开始骗。

当初精神病院的荧惑能做到一直骗她以为有个老守卫在和他聊天,还能骗他下意识倒向面包刀对准的地方。

那她仅仅是骗陈万里自己已经疯掉,总不过分吧?

对,陈万里当然见过无数的疯子,甚至每天与他同床共枕的都有一个。所以他一定是最清楚什么样的才是真的疯了,那白语就只需要引导即可,用他自己的认知骗他自己。不用去强加上“怎样才算是真正令人放心的疯了”这样一种概念,让他过去的记忆欺骗现在的自己,这就是白语今天做出最大胆的举动之一。

正常人可能会警惕一种突然出现的认知或者想法,但他一定不会去怀疑自己总结出的经验、信条。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惹怒他,用“异变”拨动愤怒的情绪,接着在他转身的时候“欺骗”他的方向感。咬舌?涕泪混合?这都是陈万里自己的想法罢了,白语做到的只是引导剧情的走向让它更逼真,使它更致命。再转身,陈万里扬鞭抽中的正是束缚白语的四根绳。

浸染无数少女惨叫的细绳像是承受不住这极大怨念一样碎裂。

染血,无所谓。

再无脑力欺骗伏低于地的女人,也无所谓。

因为她料定了陈万里自己会拦住看到真相的女人,也的的确确是他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

而后她举刀,赐死陈万里。

幻境结束,除了左脸上的狰狞的伤口和四肢相比之下还算轻巧的损伤,白语在外表上可以说是并无大碍。虽然现在依旧浑身湿透,并且大脑一阵阵传来止不住的刺痛。

只是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太怪异又突然了,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可她明确自己没有从中嗅到任何“欺骗”的味道。所以她不做评价,把该做的结论留到以后。

她也不担心离开的原主人会再次作妖,因为她明确这所谓的“异变”也好,“欺骗”也罢都一定是这个世界才有的东西,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前往繁荣时代的原主人已经失去了“欺骗”的能力。现在,这副身体只有一个名字,这是属于她白语的身体。

何况,见识过繁荣时代的人怎么可能会生出再回来的想法?

所以她同时代表着“异变”与“欺骗”,除了通过二者衍生而来的幻术,她本身对这两个概念有了近乎直觉的判断,比如预感到异变的发生,再比如她很容易能判断出一句话有没有在欺骗。这也侧面说明了,就算原主人回来,她也不会对白语有任何威胁。

现在,她要赶快去医院,处理好伤口,换一身衣服,好好休息休息,然后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消化今天的收获,那个叫荧惑的小女孩当初杀他的手法她现在还做不到完美复刻,所以等自己能力精进之后她才会考虑去调查陈千帆院长,切忌千里送人头。

而且,周围的小鬼越聚越多了,等火灭之前就得走了。

少女于夜色中踏上新的征程,目的地是西北方向毗邻东部白鸽教堂的那座医院。

只是没走两步,白语就不得不停步,她面前站着一只通体纯白的鸽子。

他挡在少女前方几米处,胖乎乎的鸽子悠哉游哉地拍打着自己的翅膀,眼神……

该死,她竟然能在一只鸽子的身上看出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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