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非常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一时间将原来其乐融融的讨论氛围打破得烟消云散，在和风九三对视一眼之后白语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位红头发并且发型乱糟糟的年轻男子，他身后侧身跟着位稍微年长一点的跟班，跟班刀疤脸但面容意外的和善年龄也比他老大更高些，两人怀里各抱着一个小孩，正是被黑衣人拐走的那俩小扒手。
说起来白语和黑雨衣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给他们解绑来着。
“你……你是医生？”显然红毛小伙子有点以貌取人，他情理之中的不太信任白语。
“啧，”白语也不大喜欢这种染发的精神小伙，语气没有太好，“你就说要不要救人吧。”
红发小伙连忙点头，焦急可怜地低头望着白语，毕竟他要是抬头那可就看不见人了。
她也没耽搁，至少这份救人的心她蛮欣赏：“我不是医生，去找里面的那位。”
然后她让开身子有些好笑地对风九三说：“九三老板你这里晚上还挺热闹的啊。”
俩孩子本就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就是一路颠簸以及被当货物一样扔来扔去罢了。知根知底的白语自然也没有多紧张。
风九三简单看过之后就直接下了结论：“他们都没什么事，只是被麻药，估计是麻叶粉之类的迷晕了，什么时候醒就不好说了。”
红毛也是关心则乱，相比之下他的跟班看得更加通透，全程也不是很焦急，只是任由他直来直往，想来也是早就习惯自己老大毛躁的举止。
“那不会对他们的记忆有什么影响吧？”红毛盯着风九三，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个三七二十一来。
风九三也是老医生了，在处理巨壁内医患矛盾这方面有着十足的经验，他耐着性子安慰：“这我也不知道啊，你要是担心的话等他们醒了再来看看吧。”
如果这也算得上是安慰的话。
他也没说会不会有影响，更没说自己能不能治，总之就是把事情往后拖，先把这两位劝走了再说。要是这俩实在闹腾还不识好歹的话，那他也就只好勉为其难邀请他们加入自己的特殊医疗活动了。
倒是白语在一边看得心生疑惑：“这俩小扒手看上去很重要的样子啊，是跟那密道有关吗？这么关心他们的记忆，难不成有什么重要情报在他们脑子里？”她还记得今天下午俩小扒手从她身后转眼间溜至身前的事。
“好，那就叨扰了。”然而红毛像是没有听懂风医生的言外之意，他固执地想要在这里留到两个小孩子醒来，“我叫红风，是老鼠洞的当家之一。”
“他就是红风？”白语听到这个关键词就来兴趣了。
今天下午老神父提醒过她要多关心新月区的老鼠洞，尤其是其中的三个当家“红风、蓝山、黑水和紫雨”，还神神秘秘地跟她说三个当家有四个人可太正常不过了。当年的权柄疯狂夜有一部分舞台正是在阴暗的老鼠洞，这四个人就是老鼠洞里最了解那天晚上的人了。
她还记得老神父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贱兮兮地说了句“你会在那找到惊喜的”。
那就让她看看这位红风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吧，白语目前只知道那天晚上死了很多人，有多种权柄的力量在角力，以及可怜的自己被追着杀。
该想想怎么才能撬开这人的嘴呢……
小诊所内陷入了一时的沉默，每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噗！”出乎所有人意料，诊所的纸窗户突然被一股大力冲碎，一只羽毛有些凌乱的肥硕鸽子正嘎嘎乱叫地飞进来，“嘎，嘎！你小子忽悠本大爷嘎！”
鸽大爷来了，诊所就热闹了。
“我的窗户啊！”风九三在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发出了神似老神父的叫声。
鸽大爷瞄准了目标，直勾勾一个猛子扎到白语的肩膀上，毫不客气对着她的水杯就是猛嘬一大口。
“嘎！宣——呀？这里还有别人呢？”他这下才发现风九三的诊所里有整整五位不速之客，虽然三个不省人事，当下神秘兮兮地盯着望窗户兴叹的风九三，“你老小子这个点还能有客人，你改卖屁股去了？”
许是知道这里能做主的其实是白语，他扭头就问：“要不要把他们四个做了？”
这里的四个当然不包括地上已经被做掉的何与欢，那家伙已经在被做掉的行列中。
白语扶额，哪有当着别人的面问要不要做掉他们的，这鸽大爷简直是大脑萎缩。
“不用，他们是客人，也会是朋友。倒是你说说我怎么坑你了？”也算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了。
“嘎！你还好意思提！本大爷按照你说的把一切处理妥当了，虽然烟花确实蛮漂亮，但是为什么本大爷会被突然出现的一头黑雨衣追杀嘎！是不是你算计好的嘎！”鸽大爷愤怒地拍打自己的翅膀，乃至用上了一头这个量词。
“黑雨衣？怎么可能！”白语的惊讶溢于言表，“绝对不可能有黑雨衣会站在陈千帆那边才对啊。所以你甩开他了？”
白语还想着能不能让鸽大爷去跟踪一下，如果真的有黑雨衣在为陈千帆效力，那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可能不亚于当初的权柄疯狂夜。
“怎么可能！你当本大爷是什么了？本大爷根本飞不过那个人形怪物嘎！”哪知鸽大爷的回答超乎所有人的预期。
“那他……”红风和白语同时询问。
“哒哒！”两声指关节敲打木门的声音传来，门外的人不用多说也知道是谁，本来应该神秘感十足的敲门声也让诊所内的气氛凝滞。
唯有鸽大爷是一如既往的闹腾。
“嘎！他来了，那个人型暴龙要来取本大爷鸽命了嘎！”白鸽翅膀扑啦啦地拍打，颇有跟外头的人对信号之嫌。
应该是听见门内白鸽的动静，原本很有礼貌的黑雨衣突然轰的一声把门踹开。
“我的门啊！”这回风九三不扒拉着窗户心痛了，他的右手颤抖着指着门，全新的疼痛在他的心脏中涌动。
白语也是扶额，对这位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鸽大爷感到心累，谁家好同志能把人一路引到自己家里啊。以后不该说猪队友了，明明鸽队友更可怕。
红风和他的跟班看见黑雨衣来了之后就默默地躲到一边去，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就跟完全不认识这里的人一样。老鼠洞里出来的孩子往往比任何人都懂得趋利避害，他们天生就能嗅到危险的气息，不然压根投不对胎、也活不下来。
而风九三还在心疼自己的门……以及窗户。
“这位黑雨衣先生……”白语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提前开口了。
“为什么要炸福利院？”黑雨衣的声音还算平和，比她今天见过的另外一位下骰黑雨衣更加粗一些。虽然是追杀者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激动的样子，反而相当理智甚至还会先敲门，简直跟愚蠢的鸽大爷是两个极端，唯一让少女蹙眉的是，这声音竟然让白语听着有些莫名的耳熟。
既然可以面对面理性对话，白语就稍稍松了口气：“你又为什么要替陈千帆效力，黑雨衣都是这样的人吗？”
黑雨衣歪头，明显是没搞明白，一时间疑惑甚至盖过了他对答案的渴求：“我什么时候成给陈千帆效力的了？”
白语回头瞪了眼鸽大爷：“你特么谎报军情？”
“嘎！嘎！可他真的追了我一路嘎！”鸽大爷表示自己委屈。
“够了，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炸福利院。”黑雨衣几乎是下达了最后通牒，不过他的气势并不针对屋内纯属无辜的看病四人组，以及俘虏一人组。
白语也是心思活络起来，一副戏精上身的模样不卑不亢地回应：“在下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谁？”黑雨衣的话语变得有些期待。
“她让我要保密的。”
黑雨衣陷入了沉默。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善罢甘休之时，他出乎意料地开口了：“那你的命值钱吗？”
说来也奇怪，他一方面希望这人能识相点告诉他一切，一方面又不希望她选中的人这么轻易就说出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