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不知道自己骂爽了没，反正她动用权柄视奸了四喜的脑子之后发现他是真的被骂爽了，以及边上看呆了的吃瓜群众。
“可恶，怎么有种被按在地上狠狠羞辱的无力感。”白语越看面前傻乐的四喜就越是生气，大抵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早就习惯了永别，自然也就很懂得珍惜最后一刻。
站在原地不顾形象傻笑的四喜看见眼前的人儿忽地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来过的模样，心头一阵抽痛又按捺着默默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会永远记住她的。
一旁摸不着头脑的红风一个箭步就来到了黑雨衣原先待的地方，他朝着面前的一片白月光四处张望，却并没有同四喜一样看见想见到的人。
他不太相信，不断抽吸着空气，不停观察着周围。怎么连那黑雨衣都能看见，自己这个明显更亲近的人想看却见不到人。
“所以你到底是谁？”白语默默地拔高了自己的身姿，具体表现为让自己的幻影近地悬浮在空中。
看见居高临下双手抱胸冷漠发问的少女，红风突然鼻头一酸，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让他找到了。
“啊，对，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种轻蔑的不屑，我没认错！”这红发精神小伙说着像是四喜会发表的言论十分激动地就扑过来。结果很明确，他穿过了幻影一头栽倒在地。
“够了！我今天已经接待过一位同样类型的神经病了，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变态折磨我了。”白语十分有九分的不理解，这些人的癖好怎么都如出一辙的变态与诡异。
反而是红风转过身不解地抓挠着自己本来就乱的鸡窝头：“小妹，你……你不认识我了！”
与其说是疑问，他语气中更多的是崩溃。
“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许是这句小妹给她吓到了，白语战术性停顿，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前半生是怎么活下来的。
被噎到几乎说不出话，红毛难以置信地开口，声音中是悲痛欲绝的哭腔：“我是你大哥啊，我们在同一个垃圾堆里被捡到老鼠洞，你不记得我你还记得黑鬼吗，还有你二哥呢？”
白语快速地消化红风的话：“抱歉，我只记得最近六年里发生的事情了。”
她的幻影默默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在和眼前的红毛划清界限还是在和自己的过去做切割，亦或是两者都有些？
“该死，该死！”红风咬着牙狠狠锤了两下地面，把自己的手都砸肿了，“那天就不该让那个狡猾奸诈的小胖子带你走的。”
“狡猾奸诈？”白语也有些不敢相信，她记忆中出现在那天晚上的好像只有小土豆一个能跟老鼠洞扯上关系，“你是在说小土豆？”
可他明明那么老实忠厚。
“是他，除了他还有谁。”红风自觉晦气地别过头，红着眼眶努力不去正视白语。
白语的脸上浮现出悲伤，她表现得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抱歉，我……我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不，别，你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红风一看到这模样就乱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位如同女王一样的妹妹露出这种神情，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叫哥是不可能叫的，白语并不认为自己一定就要继承原主的关系脉络。
红风像是妥协了一样，丧气地坐在地上，很多话其实都不太能跟人说，但和眼前的鬼说就行了，尤其她还是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妹妹。
“那天……一直到夜幕降临前都很平常，我们平常地出去找东西，平常地被打得快死，也平常地活了下来。但是傍晚的时候你突然跟我们说要去赴约，却闭口不谈要去见谁在什么地方。其实我们也都知道你是我们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在大事上就一直是你来拿主意的。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你——紫雨，会是老鼠洞最智慧的头脑。”
红风的话沧桑得应该配只烂烟。
我是紫雨？少女心中微微一惊，这也难怪老神父当时的表情会那么怪异又好笑，原来他一直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身上多一层身份并没有让她有太多额外的情绪，说实话那不是自己，而是属于原主的名字，她很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后来呢？”
“后来在晚上的时候你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老鼠洞，又急匆匆地带走了自己房间里的一样东西和那个叫小土豆的奸诈小子。你最后和我们说的是如果再见到你时你过得很好，那就不顾一切杀了你。老实说，我到现在也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有种隔靴搔痒的无力，白语咬着唇追问：“我当时带走了什么？”
红风只是摇头：“不知道，那东西很小，你当时还用块布包着。”
“那你觉得我现在过得好吗？”白语不自觉地歪头。
红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一边哭笑不得一边气得开口：“你这还能算好？你马上就要彻底死掉了！小妹啊，你一路走好，我们哥仨一定会给你找到凶手把他碎尸万段让他下去陪你的。”
红风的现在的笑比哭难看，哭又比笑恶心，整个人在形象这块做出的巨大的反向突破。
幻影仍然保持着不动，但一边藏着的白语沉默着扶额，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被当作死人的感觉。只是叹气然后尽可能榨取更多的信息：“那有关白土，我之前吃过那东西吗？”
她声音的语气几乎是在明示自己希望听到“从来没有”的回答。
据老神父所说，白土是喂饱巨壁内大量平民的最重要手段。人们只需要把各种各样不能直接食用的东西，包括人类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尸体等扔进去，接着这些灰白的土壤就会像活着一样来者不拒地吞吃掉它们，最后作为一种可以填饱巨壁人民肚子的最低等食材饲养更多的人。
可以说这个巨壁能养下这么多人，白土功不可没。然而老神父的建议是哪怕饿死也别吃这白土。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运作的，更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做到填饱人的肚子。
红风也是紧闭自己干涩的双眼，再次睁开时露出的是一种怅惘：“你真的从来都没变过，你一直跟我们强调无论如何哪怕是死也绝对不能吃一口白土，更不能吃一口人肉。所以到现在为止老鼠洞的孩子们只会铤而走险去白鸽区的集市偷东西，而不会去白土聚集地挖土。”
“嗯，一定不能吃……”白语用力地点头，随后整个人的身体开始更加透明化同时还在不断上升，“可是我还是不记得你，抱歉。”
幻影在四喜眼里的离开是瞬息间的消散，正如他当初离开白语那样，这是他心里最渴望而自不知的方式。而她现在选择的消失方式是逐渐向上变得虚幻透明直至彻底不见，因为很有意思的，这些“小老鼠”们心中固执地认为这样是类似升上天堂的一种离开方式。
红风沮丧地坐在原地，失落得垂着脑袋。他的刀疤脸跟班也没上前，只是安静地站在边上，他该做的貌似只有等待。
鬼鬼祟祟的鸽大爷则是悄悄溜走，他拍着翅膀扑棱了几下就来到了白语本体边上。
“嘎嘎！你小子到底在玩什么？”站在白语脑袋上的鸽大爷很灵敏地躲开拍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