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知道又怎样，做想做的就好了。
这就是贴心的公子哥胡一摆在白语面前的局势。
“都看我干嘛，宝贝还能给你们这些下三滥不成？”白语此话一出当即是顺顺利利接过胡一嚣张跋扈的语气，也没人能相信他俩是前几天才刚搭伙，“这面宝镜是我偶然间得来的神奇物品，它能映照出每个人心底真正想要看见的东西。”
她装模作样地从怀里掏出一面光洁锃亮的镜子。当然，掏镜子也只是别人看见的，实际上她怀里啥都没有，除了刚进入发育阶段但依旧只能说未来可期的峰峦。
她的目光对上了木五略有好奇的观望，不过白语可没有直白地把这虚假的镜子扔出去，只是同样笑意吟吟地与这位花魁对视。
一旁的老妈子连忙上来打圆场：“哎呀呀，两位带来的当真可是好宝贝，那现在也不妨看看剩……”
“妈妈，不用了……”所有人除了胡一都没有预料到向来没有多余表示的木五突兀地中止了她的话，也意味着历时六年之久的这场晚宴在今天到头了，“他们给我带来了我需要的，剩下的都不重要。”
全场骤然陷入死一样的沉寂，剩下坐着的几桌人也唰的全部站起来，虽然此前早有风声流出，但真到了这一刻谁也不敢轻易相信。
“那就请二位公子随我上楼一叙，也好让我仔细瞧瞧。”木五欠身，优雅行礼随后带头走上了楼梯，同时剩下一些浓妆艳抹、身着艳丽的姑娘们也纷纷准备登台表演，只是场下的早已无人关心她们。
胡一保持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对着白语轻声说：“走吧，命中注定的事情逃不了。”
在厚重到近乎粘稠的气氛中，白语很不是滋味地走在木五身后，她身后的胡一还挑衅似的对着众人大声宣布：“朋友们，别急，今晚会很漫长！”
张狂得根本不像是他的作风。
也就在白语二人随木五上楼之后没过多久，一位侍者快步走到胡一原本坐着的桌前，他眼疾手快地取走上面的那张纸条，一眼都没看就收在自己的袖子里。
巧的是，他刚一动，还没离开那桌前就听见边上一女子高声喝骂：“你从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出声的是那位穿金戴银的华丽姑娘，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阉人侍者。
“没什么……”他一出声就是嘶哑干裂的声音。
“在往常没什么的情报，今天可不一样。你若不心虚，不妨拿出来让大家伙都瞧瞧，我们见过了自然也不会过激。可迎春楼今夜若是质疑搞些小动作，在场的可没一个吃素！”
义正言辞的暴呵让这位侍者嗅到了浓郁的阴谋味，也让周围的群众们发出阵阵骚乱。可笑的是舞姿绰约的女孩们没热起来的场子倒是被这一句话点燃了。
“哪里有把情报给所有人看的道理！”
可这侍者话音刚落，袖中的纸条便在阵阵有意无意的推搡中落了出来，又被一好事者公然喊出。
“半块权柄已带到，在场之人皆作饵！”
……
上楼的白语一路就跟着走上五楼，正常的风月场所在三楼，但这位花魁小姐显然不是寻常人物，她的专属房间在五楼接待的客人也自当如此。
木五房间门口还摆着一张精致的小桌子，上面搁着一枚与胡一拥有的别无二致的骰子，只是这枚五点朝上。
花魁悄然推开自己的房门，她翩然转身，先委身行礼后婉转开口：“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
但今天晚上脾气格外火爆的胡一很是粗暴地打断美人发言：“你要找的是他，我只是借光上来瞧瞧。”
他又看着白语，走过来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白兄弟就现在这好好玩玩，哥哥我就先在这楼上好生瞧瞧。”
也没等白语或者木五有什么反应，他就这样自顾自朝远处走去，路过小桌子的时候还稍稍顿了会，左手在桌上一搭，离开时上面的骰子已然不见。
白语是既蒙蔽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相比之下那花魁倒是洒脱，她大胆伸手拉起白语的手：“那位公子说得倒是没错，公子先随我进屋，今夜小女整个人都是您的。”
身体略有木然地跟着木五进屋，白语的心中却是念头颇多。
“嘶，这手是真软，这腿也真白。但这样就能给那些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他们之前看这小蹄子的表情应该是这样吧，真是治好了也流口水。”
“胡一，呵呵，这时候倒是不叫我天央了，他应该是从喜哥嘴里知道我名字的吧？”
说起来木五的房间倒是干净整洁，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很独特的清香，沁人心脾的很是上头。陈设也简单，说来不过一张床一只桌，果然这种既是工作场所又是休息场所的地方总是简洁得令人尴尬。
也只有窗外漆黑的夜景能让人稍微冷静冷静了。
然而木五好像还嫌这环境不够直白，她拉着白语到床前，转身就坐在床上动手将发簪解开，一头柔顺黑发披散。
可就当她倒在床上顺道一起把白语拉上床压在她身上的时候，这个不解风情的白语竟然跟碰到电线一样又从床上跳了起来，就好像床榻上的美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事实上这位洪水猛兽小姐也是一脸的懵圈，难不成是她做得还不够诱惑不够露骨吗？
白语心虚地开口：“咳咳，其实吧，在正事开始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花魁小姐也是了然地点头，随后直起身子，在做事之前要有些前戏，她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附和她对这人的认知。
白语随手拉过一张凳子面对面和木五对坐：“所以，我想知道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模样的她态度诚恳眼神清澈，想来任何一个人都会为此稍微动容几分吧。
可谁知这话一出，对面木五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个样。
这千娇百媚的花魁在听完白语的问题之后眼神中再也没有柔情蜜意，也压根不再虚与委蛇，她只是冷笑，用着令人宫寒的语调自嘲：“是我太天真了，本就是同根同源的东西，我又凭什么能蒙骗你。”
意外地见到白语一脸黑人问号模样，木五还在不屑：“怎么，你都敢问就不许我点破了？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分明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然而可笑的是，白语现在还真是最不清楚当年事件的那个。发现这屋子里的气氛从温馨暧昧的粉红泡泡突然间转变成寒风刺骨的严冬，她只能装着和善尝试挽回：“额，对不起，但是其实我忘掉了过去发生的事情。”
随后理所当然的，她遭受到了一番奚落。
花魁木五一边朝后靠去，一边将手伸向枕头下，她的话语严苛至毒怨：“装失忆，这可真是你的做派啊。但是别以为用这种唬人的把戏就能摆脱我们身上的枷锁，权柄？我看那分明是把柄！这柄早就被死死攥在别人手里，你我横竖不过是棋子、是小丑！”
不知道诸多内幕的白语不太明白她的激动，但……
此之谓——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