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教导主任的小办公室内，年过四十的刘燕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冷冷的看着站在桌前，瑟瑟发抖的林默，拿出灭绝师太的风范，咆哮出声。
“说，你到底在楼顶做什么，程诗瑶又怎么会衣衫不整的？！”
林默呆愣原地充耳未闻，他身体虽然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面对脸色铁青的教导主任就像是被鹰隼盯上的小兽一般可怜，但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这不仅仅是因为面对眼前情况不知所措下慌了神，更是由于落差太大导致的难以接受。
林默想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明明昨天晚上莲莲的计划天衣无缝，简单直接又很有效果，按理来说对于家教严格的程诗瑶来说算是一记绝杀，可到头来怎么变成了他林默陷入了绝境。
思来想去他明白了，程诗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压根不是正常人能够揣摩的。
这个程氏大小姐对他扭曲的爱意简直不可理喻，甚至于程诗瑶很大概率都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与父母的干预。
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行动并不是因为父母的管束，而是那时的她手头上没有资源，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彻底拿捏住他。
如此心性又如此隐忍，只能说林默把程诗瑶视作自己笔下具象化的病娇文学少女实在天真了些。
或许对方的性格跟病娇文学少女一样，但论起智慧与手腕，显然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程氏大小姐，压根不是林默这种阅历不足的扑街写手，写出的角色能够相提并论的。
“你不说是吧，不说我现在就报警。”
眼看林默居然敢无视自己，刘燕作势掏出手机要拨打报警电话，吓得林默一身冷汗的同时也清醒了过来，带着哭腔叫起了冤。
“老师，我真的没对程诗瑶做什么，是..是她...是她想要...”
“够了！”似乎察觉到林默想要说些什么，假惺惺准备报警的刘燕放下手机打断了他。
其实昨天程诗瑶宣布林默是自己男朋友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别说学生了，就连老师之间也有所耳闻。
按理来说高三学生谈恋爱，这种事情被身为教导主任的刘燕知道必然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怎奈程氏财团太有钱了，海天一高虽是公立学校，但是每年程家给的捐款可不少，所以看在程诗瑶的面子上，这件事学校管理层全当不知道。
但学生谈恋爱是一回事，真刀真枪的弄上又是另一回事了，别说在刘燕看来林默这个孤儿穷小子压根配不上程诗瑶。
退一万步说，就算程家大小姐瞎了眼，真的看上了他，这两人能走到哪一步还另说呢，更何况她看到的情况是林默色心上头，打算对金主爸爸的女儿用强，这还了得。
为了保护程诗瑶的名声，刘燕并未大张旗鼓，不但将林默带到了自己单独的小办公室，甚至连报警都不敢，更不用说让学生知道弄得满城风雨了。
她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小子守口如瓶，然后退学滚蛋，以便彻底压下这个事情，所以哪能任由林默当着自己的面道破他跟程诗瑶之间的关系。
不过相较于手段圆滑的教导主任，林默这个愣头青就显得很傻了，完全看不出对方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行动代表了什么。
听到刘燕打断自己，他下意识的以为这个灭绝师太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非要报警把他给送进去呢，不由感觉天都塌了，眼前一阵晕眩往后仰倒了过去。
意料中后脑及地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伴随着百合花香的柔软，以及程诗瑶那从未听过的温柔嗓音。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程诗瑶温柔的替林默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袖被打脏，对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后，直接看向有些惊讶的刘燕。
“老师，我想跟你说明一下刚才楼顶发生的事情。”
“哦。”想尽力降低影响的刘燕，一时吃不准这位程家大小姐的套路，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岂料程诗瑶却不再开口，反而低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林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只有几乎化为实质的爱意。
只不过这股爱意看在林默眼里却是如同夺命的钢刀，让他惶恐无力的同时，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混杂着耻辱的怒火，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
“程、诗、瑶！！”
听到林默咬牙切齿的喊出自己的名字，程诗瑶表情未变，嘴角却往下拉起一道不满的弧度，一时间不大的办公室内陷入寂静当中。
林默其实心里门清，程诗瑶不说话就是在等自己表态，而他的表态又决定了程诗瑶接下来给刘燕的解释，近乎于给楼顶发生的事情定性。
虽然十八年了林默从未像讨厌程诗瑶这样讨厌一个人，可心中不断闪过的弓虽女干两个大字还是沉重到令他不得不压下心里的耻辱与愤怒，相比较于蹲监狱，林默看似有的选，实际却只有一条路能走。
“诗...诗瑶...”
面对林默的改口程诗瑶挑了挑眉，依旧不发一言，对于林默喊出的诗瑶二字她很高兴，但林默说话的语气她却很不满意。
妈的，老子跟你爆了，死变态！！！
暗地里咆哮出声的林默双手猛地握紧，借助指甲刺入手心的疼痛来转移心中屈辱所带来的怒火。
如果说以前他看待程诗瑶还仅仅是正常人对病娇的避之不及，那么经历过今天的事情，林默对这位打着爱的名义陷害自己的大小姐，就是刻骨民心的恨了。
“诗瑶，我...我错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稳定下来的林默逃避似地闭上了双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而真诚，在说出我错了三个字以后，眼角却滑下了一滴代表尊严破碎的泪水。
“嗯。”
这次程诗瑶不再装哑巴，很干脆的应了一声，顺便还帮林默眼角那滴即将掉落的泪水抹去，圆圆的眼睛几乎笑成了月牙。
她知道林默恨自己，可那又怎么样呢，林默能够骗她恰恰说明在乎她，无论这个在乎是出自于恐惧还是忌惮都无所谓。
她程诗瑶能够忍受六年的相思之苦，承受着每天面对倾心之人却不能表露心迹，只能暗中观察的煎熬，时间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只要能完全占有林默，她不在乎这些。
“老师。”
达到自己目的以后，程诗瑶这才对看了半天好戏的刘燕开口解释，将刚才楼顶发生的事情说成是他们两个不懂事，情到深处自发而为的举动。
而刘燕虽然有意维护她的名声，可在程诗瑶这个当事人咬死了她跟林默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以后，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摆出教导主任的架子，明面上连她带林默又给训斥了一番，这才让两人离开。
“亲爱的，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今天的课就不要上了，回家休息吧，老师那里我会让陈曦帮你请假的。”
手拉着手，确切点说是程诗瑶牵着面无表情，恍若行尸走肉的林默，刚一离开刘燕的办公室，就摇晃着他的手臂撒起了娇。
林默低头看了一眼巧笑倩兮，温柔娇媚的程诗瑶一眼，点了点头。
这倒不是他状态差到真的没法去上课的程度，而是经历过此事忽然长大了的林默听懂了程诗瑶的意思。
这个女人明面上是撒娇，可语气却表明了这是通知而非建议，说白了就是人家程氏大小姐在验收自己成果所展开的服从性测试。
对于已经交了降书的林默来说，他还有拒绝的资格吗？
“不要拉着一张脸嘛~来，笑一个。”
林默同意她的要求以后程诗瑶却犹不知足，反而将林默按在墙上，硬逼着他看着自己，无奈之下，林默只得挤出一个笑容。
“乖，奖励你一个，muma~”
程诗瑶此刻兴奋的就像是刚驯服了一只调皮的小狗，居然就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外面亲上了林默的嘴唇。
而面对这个打心底里厌恶的病娇贴上来的红唇，林默强忍着反抗的欲望，双手死死的扣住墙面，任由她亲了上来。
“呵呵，真乖，这才是我亲爱的~”
一吻结束，程诗瑶舔着红润的小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推着林默往前走去，神神秘秘的在他后面轻笑一声。
“鉴于你今天的表现，我还有惊喜给你哦~”
林默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擦去嘴唇上令他直欲作呕的口水，走向了楼梯口。
他跟程诗瑶很默契都没再提楼顶的事情，成熟了许多的林默明白自己就算说了也是自取其辱，一脚踩进对方挖给自己的陷阱，无论辩解还是反抗都是无能狂怒罢了。
而程诗瑶则是见好就收，既然已经达到了目标也没过多刺激林默，一时间表面看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更近了一步。
“出来吧。”
目送着林默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当中，程诗瑶这才对着拐角处勾了勾手指，目睹了刚才程诗瑶逼迫林默接吻的陈曦，红着小脸怯生生的现出了身形。
“你跟林默搞得那个什么课后特别辅导....”
程诗瑶一开口陈曦便吓了一跳，一来是惊讶于程诗瑶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二来则是....她是真的怕了眼前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童年玩伴了。
以前陈曦还能用那句假装勇气鼓励自己，在面对程诗瑶挑衅的时候反抗几下，可现在嘛....说实话，她现在比林默还要怕程诗瑶。
毕竟说起来陈曦跟林默是同一类人，实际上两人性格却绝不相同。
乍一看陈曦这种现充应该更为坚强，但那只是假象，林默是因为父母去世自闭了几年所形成的社恐，而她却是实打实的成长原因引起的性格软弱。
在剥去伪装出来，名为勇气的外壳以后，只剩下小哭包属性的陈大班长，几乎都不敢跟程诗瑶有眼神上的交流。
再加上已经见识到了程诗瑶为了得到林默能做到何种地步以后，她哪里还敢跟林默搞什么特别课后辅导，躲都来不及呢，下意识的以为程诗瑶是在说反话，连忙摆手表明态度。
“没...没什么课后特别辅导，我...我以会不会跟林默再来往了，真..真的。”
斜睨了一眼害怕自己害怕到两只手都不知往哪里摆，嗓音里都快带上哭腔的陈曦，程诗瑶不屑一笑。
“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按照原计划进行，你确实也是我的眼中钉之一，但是现在嘛...”
陈曦闻言更是吓得腿都软了，原本灿若晨曦的大眼睛里升腾起了雾气，两只穿着白袜运动鞋的小脚更是紧张成了内八，两手抱在胸前，可怜兮兮到活像只被毒舌盯上了的鹌鹑。
“现在计划有变，既然没把林默送进监狱隔绝她跟那个发育不良的贱人之间的联系，外加还有一个近水楼台的小狐狸，我也需要帮手，你以后就替我当卧底吧。”
对于陈曦恐惧的表现很是满意，程诗瑶拍了拍她的肩膀于她擦肩而过，迈步走向教室的方向。
只不过就在陈曦捂着胸口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她却忽然转身，猛地把嘴唇贴到陈曦的耳边，发出一声冰冷到犹如凛冬寒霜般的威胁。
“不过我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但凡让我发现你敢勾引林默，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说罢，程诗瑶扬长而去，只留下小嘴微张几乎都快忘记呼吸的陈曦站在原地，直到几十秒后才又活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小脸发出嘤嘤的哭泣声。
呵呵，陈曦，女主角？不过如此，接下来....就该到你了，我亲爱的小姑子，不，应该说是...偷腥的烧狐狸。
陈曦哭泣的声音落在程诗瑶的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之后的喜悦，反而布满了阴沉的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