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景海市气候虽不若内陆般炎热，但也是有着二三十度
夜晚更显有些闷热，压得人难以喘过气
诺弥坐在一处桥边，形单影只，双手撑在两边，孤零零微微摇晃着双腿
两三米高的河面平静淌着夜色，濯濯月光之下，照亮出诺弥瘦削的身影
炎炎夏日，她却身穿黑色的长袖长裤
少女怔怔无言，似乎是早已习惯这股炎热，只是自顾自思考着
如果自己从这里跳下，那么多久之后可以被彻底淹没死去，尸体最终顺着这条河会流向大海吗？
“希望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我赶在天亮被人发现之前流到大海”
“要是麻烦别人就不好了……”
诺弥俯下身子，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自己的脸
杂乱的发丝胡乱翘在头顶，她胡乱往头上用力按压，但无济于事
“好像我很久没剪了呢……”
伸出手，遮掩住右脸一块红色狭长疤痕，诺弥抿起嘴，眼神露出厌恶
“你真丑……”
她将脚上不知穿了多久已经有些泛黄的白色运动鞋脱下，轻轻放在一边事先准备好的黑色口袋中
口袋上贴着白色显眼的便利贴，人为写着【垃圾袋】三字
鞋子脱掉之后，诺弥停顿片刻，脱下了自己的长袖长裤，塞入口袋中
月色微亮，诺弥瘦削的身上隐隐尽是伤痕
略微犹豫，诺弥最终还是没有褪去身上仅剩的内衣
她呆望着垃圾袋，喃喃开口
“或许自己也应该被装进去吧……”
诺弥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圈项链，上面吊起银色的猫爪印，在她眼里闪着光
怔怔无言，她长叹一声，用力扯下已经有些生锈的项链
颤颤巍巍伸出手悬在半空，再次紧握了一次，诺弥决绝地，手掌朝下一松
银色的猫爪在空中闪耀，扑通一声，径直落入流淌的河水，一同落下的，还有几滴泪珠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清澈的女声传入诺弥的耳中
诺弥神色一惊，没有回头，下意识就要从口袋中掏出口罩捂住
但裤子刚刚已经塞进垃圾袋，匆忙之下，她只得双手捂住脸颊别过头
“你要自杀吗？”
那道女声渐渐接近，但却离奇的没有脚步声，诺弥听见对方似乎是在翻自己的那个垃圾袋
“……请，请不要打扰我”
诺弥鼓起勇气，声音微颤
“……你是……诺弥？”
那道声音微愣，沉默片刻后迟疑问道
诺弥一呆，完全没想到这种情况还能碰见认识的人什么的
没等诺弥思考会是谁在这个时候不睡觉跑出来，那道声音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重新喊道
“是我，尹兰！”
“……尹……尹兰……？”
诺弥神情一怔，脑海中回想起这个令她深思许久的身影
她鼓起勇气抬头，瞳孔睁大，眼前却没有印象里尹兰学姐洒脱帅气的身影
她的眼前，一只蓝瞳白猫，毛发柔顺，坐在诺弥身前，长尾在空中左右晃动，浑身白色毛发在月色下朦胧闪着光
“小糯米，是我，尹兰！”
白猫嘴唇微张，露出尖牙，但是却发出熟悉的人声
诺弥听着那道许久未曾听见，熟悉温暖的嗓音，只有那一人，会这么称呼自己
“尹兰……学姐？”
——
“是我喵！”
那只白猫张开小嘴，诺弥好似从其眯起的双眼看出喜悦与激动
诺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我是……出现幻觉了吗已经……？”
名为尹兰的白猫将一只前掌放到诺弥的大腿，毛茸茸的触感让诺弥明白这不是梦境
白猫露出人性化的诧异神色，盯着诺弥的大腿淡淡的疤痕开口
“小糯米……这是……”
诺弥神色一惊，慌忙侧过身，双手遮挡住那道伤痕
“没什么！”
尹蓝沉默，重新坐直在桥面，尾巴剧烈摇晃起来
诺弥扭头弱弱看了一眼尹兰生气的模样，弱弱开口
“……尹，尹兰学姐……为什么你会是一只……白猫……？”
在诺弥的记忆中，尹兰学姐已经于初中毕业的暑假，出车祸抢救无效去世才对
尹兰抬起头深深望了一眼诺弥，良久，开口回答
“我也不知道，睁开眼就看见就是你坐在桥边”
“你要自杀？小糯米？”
尹兰重新把问题抛给诺弥，诺弥神色一顿，有些害怕地低下头
眼见自己是猜对了诺弥的想法，尹兰晃动着尾巴，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
“带我去你家吧，小糯米，没搬家吧？”
“……没有”
尹兰轻盈一跃，落到地面上，环顾四周，走在前方
诺弥望着旁边自己的垃圾袋，犹豫片刻，还是重新穿上闷热的长袖长裤，光着脚小步跟在尹兰身后
那只垃圾袋被自己重新揣进兜里，诺弥又拿出口罩戴在脸上
一路上尹兰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朝前走着，偶尔环顾四周辨别方向，好像比诺弥还要熟悉家的位置
诺弥有些紧张的跟在身后，时不时瞟向这只雪白的猫
这只猫，竟然是尹兰学姐么……
她回忆着尹兰的音容，记忆里尹兰学姐总是梳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一身即使在学校众人眼里无比难看的校服衬衫，穿在尹兰学姐身上却总是透露出别人未曾有过的飒爽与美丽
“去到枫华女高了么？”
前方的白猫出声打破诺弥的回忆，轻轻问道，一如记忆里熟悉的温柔嗓音
“……去了，现在高二，但……”
“但？”
诺弥双手紧张地勾起，小声开口
“我……休学了已经……”
“……这样”
预想中本以为尹兰学姐会少不了责骂自己两句，因为曾经就是她一直鼓励自己去枫华女高去学习——那是景海市最好的高中
尹兰却只是淡淡回复了两个字，似乎并未太多惊讶
“学费太贵？我记得你拿到了很多的奖学金，也打工攒了不少”她继续问道
“……不是”
枫华女高是私立高中，一年的学费对于诺弥这么一个被双亲抛弃，仅有爷爷照顾的留守女孩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压力
尹兰听到回答之后并未继续说话，正当诺弥胡思乱想之际，尹兰停下脚步
“……怎么了……尹兰学姐？”
尹兰坐起身，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诺弥，有些诧异说道
“到你家了，小糯米，开门呐！”
诺弥一愣，这才注意到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前
“啊！抱歉尹兰学姐！”
诺弥慌慌张张从裤兜里掏出门锁的钥匙，却不小心带出了那只垃圾袋
尹兰眉目一挑，敏捷冲上前，在诺弥还未反应过来，就伸出锋利的爪子狠狠撕烂了口袋，尤其是那张便利贴
天色漆黑，诺弥没有注意到，只是率先上前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站到门边
她转头朝着尹兰说道
“那个……尹兰学姐，请进……！”
尹兰喵了一声，算是回应
将碎裂的口袋一脚蹬到角落之后，她信步走进诺弥的房间
房间很小，也就十米平米，在别人都作为卧室的单独一间，在诺弥这里却是整个家
房间里放着木色书桌，上面摆上灶台，墙上简易的木制壁柜放着一两张盘子，一双碗筷，书桌旁是一张椅子，一张白色小床，角落是狭窄的淋浴间和马桶
虽说很小，但必要的生活用品也都大致齐全
“感觉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呢”
尹兰自顾自跳到诺弥的书桌上，注视着这些曾经熟悉的一切
“……是的，我也没有挪动过东西的位置”
诺弥关上房门，局促地低头站在尹兰面前
尹兰瞄了一眼诺弥紧张扣住的手指，有些无奈开口道
“没必要那么紧张，这不是有凳子嘛，你坐就好了……怎么搞得像是在我家一样”
“哦哦……”
诺弥脸色微红，正襟危坐在木椅上
尹兰叹口气“小糯米还是和以前一样特别害羞呢……”
“……对……对不起”
“没有怪你的意思啦”尹兰轻轻一笑
两人沉默片刻，都是不知道又该说些什么好
许久，尹兰开口
“小糯米，有吃的吗，我有点饿”
诺弥点点头，噌的一下立马站起身，一边朝床边柜子走去一边说
“有的！稍等一下尹兰学……”
砰——！
话还没说完，诺弥由于起身太过匆忙，一不小心脚被椅子腿绊倒，扑通摔倒在地
尹兰嘴角一抽“小糯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冒失呢……”
望着额头肿了个大包，抿起嘴不让自己掉下眼泪的诺弥，她又补充了一句
“嘛……挺可爱的”
诺弥翻找片刻之后，将一盒压缩饼干放在桌上，已经撕开口子
尹兰探过脑袋，看着里面黄色夹心的压缩饼干
“咦？你也喜欢吃这个？”
诺弥挠挠头，小声回答“是之前学姐说很喜欢吃……然后我就也喜欢上了……”
诺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尹兰看着她沉默片刻，尾巴轻轻来回晃动
有点开心，小糯米真可爱
尹兰愉悦地咬出一块压缩饼干，嗯——熟悉的香味！
她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压缩饼干
歪着脑袋嚼了嚼，尹兰愣住了，许久，她才艰难咽下去
“我这里还有很多的，买了很多……”
诺弥说着，又准备去拿出更多的压缩饼干
“等……等会儿！小糯米！”尹兰出声制止
“怎么了？学姐？”诺弥又坐了回去
尹兰化作的白猫干呕了一下，这让诺弥愣住
“这不是学姐以前最喜欢吃的零食么？”
尹兰再次干呕一下，话语中透露出勉强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变成猫了，身体结构，生理喜好什么的都改变了吧……”
“啊……我家里没有猫粮什么的……”
“请等我一会儿学姐！我去买来！”
诺弥有些愧疚，就准备出门去购买猫粮
“等一下！”
尹兰轻盈一跃，跳下书桌
“我跟你一起去！”
“……我明白了”
一人一猫重新走在夜幕的街道之下，街边的白炽灯将两人的影子不断拉长，又不断收缩
尹兰仰起头，望着灼热夏日里仍旧身穿长袖长裤的诺弥
她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
话到嘴边，她又想起诺弥大腿的疤痕，最终又咽了下去，片刻之后重新开口
“这已经深夜了吧，你要去哪买东西？”
“我打工的那个便利店，全天开店”诺弥回答，脚步小而急
“那里……不是会有很多人么？”
尹兰想起曾经的诺弥，因为脸上的胎记经常被欺负，从来不敢与太多人接触
诺弥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我……上的夜班，那里有点偏，所以晚上没什么人……今天……我请假了”
尹兰点头不语，不再多问
二人没多久就来到明亮的便利店门口，诺弥没多想就推门走了进去
柜台的店员打着瞌睡，听见推门声这才醒来
“啊……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
睁开惺忪的睡眼，店员这才注意到是戴着口罩的诺弥
“啊……是你，叫什么来着……算了，替我接班的么？”
诺弥摇摇头，小声开口“我只是买个东西……”
“……烦人，你自个拿了自己录收银台”
店员不耐烦摆摆手，盖上帽子又睡了过去
诺弥点头，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来到一处摆着猫粮的货架边
“学姐……你想吃哪个？”
诺弥指着柜台上好几种不同的猫粮，有些犯难
尹兰瞪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店员，转头小跑到诺弥身边坐起身
“就算你问我……我以前也没有吃过猫粮吧……”
“也是……抱歉学姐”
尹兰摇摇头，“你随便挑一袋就够我吃好久了应该，买便宜的哦”
“这里空调开的太冷了，我去门外等你”
“好的！”
尹兰来到门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只猫，怎么推开玻璃大门呢？
她长叹一口气，“看来还是容易忘记自己是猫的事实呢……”
坐下身子，尹兰伸出前腿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就舔**掌，然后抹起自己的猫脸
“嗯……还是有点不习惯，但是没有感觉不适”
尹兰张望四周，视线落到盖着帽子的店员上
想起刚刚他对诺弥不耐烦的态度，尹兰有些牙痒痒
她灵巧一跃，寂静无声跳上柜台，环视一圈，最终目光锁定在店员面前未盖的水杯上
一种奇异的想法出现在尹兰脑海，好像是基因里最原始的一股冲动，她忍不住就伸出猫爪触摸杯子
杯子被越推越近，眼见已经半个部分悬空了
此时诺弥走来，她朝尹兰招招手，尹兰只得暂时放弃这股莫名的冲动
诺弥提起一个碗和一大袋猫粮，尹兰歪头看去，发现不是自己说的最便宜的那袋，反而是最贵的
望着自己付钱又要认真扫描录信息的诺弥，尹兰无奈一笑，尾巴竖起，轻轻摇摆
小糯米真是善良的好孩子呢
一人一猫买好物品之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听见门推开的声音，店员再次不耐烦地啧了下嘴
尹兰停下脚步，眉头微皱，你个店员不好好工作还搁这嫌弃客人？
诺弥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好奇问道
“还需要买什么吗学姐？”
尹兰没有答话，她恨得牙痒痒，现在就想上去给他挠个大花脸
这样可能会给小糯米带来麻烦……
她看向那个悬浮一半的杯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深吸口气，在诺弥惊愕的目光中，尹兰四脚站定，短暂几秒之后
“喵呜————！！！！！”
她狠狠叫喊一声，随即立马转头跑开
“小糯米，快走！”
“……哦哦！”诺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紧紧跟着尹兰跑远
店员此时被那一声嘹亮刺耳的猫叫惊醒，下意识双手用力砸了一下柜台
那杯原本就悬浮一半的水杯被这一拍，顿时不受控制地朝店员的裤裆倒去
“哎卧槽——！！！”
尹兰听着店员的怒骂声，心里暗爽，无比舒坦
两人回到出租屋内，诺弥将买来的新碗放在桌上，里面还是有着猫爪图案
她撕开猫粮包装袋，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整碗
“学姐，你试试看可以吃么？”
尹兰点点头，跳上书桌，轻轻一嗅，猫粮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张嘴咬起几粒在口中嚼碎
“唔姆——好吃哎！”
望着有些狼吞虎咽的尹兰，诺弥又去拿自己的碗盛满水放在桌上，随即自己坐上椅子
她松了口气，还好学姐喜欢吃，不然就会挨饿了
不久之后，尹兰优雅地舔**掌，又开始给自己抹脸
碗中还有近乎一半的猫粮，诺弥凑过去一看，感觉这袋猫粮大概能吃一个月左右……
尹兰望着陷入思考有些呆愣的诺弥，出声
“小糯米，你口罩可以摘了喔，已经在家了”
诺弥回过神，听到这话有些沉默，看了眼似乎对她露着柔和笑意的尹兰
她抬起手，动作一顿，呼出口气，才缓缓撤下口罩
尹兰看着摘下口罩立马就低下头的诺弥，神色有些复杂
印象里这个小女孩，初中的时候一直都是在班里戴着口罩，无论春夏秋冬，脸上永远有那么一张白色
透过垂落的发丝，诺弥左脸上的胎记突兀无比
尹兰想起曾经就是因为这个，诺弥被她班里的同学用尽各种方式欺凌，所以后来她才戴上口罩，但是被霸凌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呼——
尹兰呼出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一只前脚，轻轻盖在诺弥的脑袋上
诺弥身体一颤，下意识就要朝后倒去，这都已形成习惯的身体反应……
尹兰有些心疼
诺弥此时反应过来是尹兰在摸她的脑袋，勉强挤出微笑，想要解释些什么
“那个，学姐……”
尹兰摇摇头，跳下桌，又跳到诺弥的床铺上
“去关灯吧，该睡觉了”
诺弥一怔，缓缓点头，起身关上了屋内唯一的白炽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掏出手机，诺弥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褪去身上的长袖长裤，缓缓爬到自己的小床，朝内挪了挪，面朝墙壁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感觉自己才是真正的得到喘息的机会
“……学姐你要不要睡到中间？”
沉默良久，诺弥想起床尾的尹兰学姐，感觉睡在那有点不太好
“……”
尹兰学姐没有回应，诺弥以为学姐已经睡着了
“学姐估计很累了……”
她自顾自低声喃喃，侧过头望了一眼蜷成一团的尹兰，诺弥估摸了一下床的距离，动作轻缓地翻身平躺
“呼——”
诺弥感到脑袋有些乱，死去两年多的学姐竟然变成一只猫来到自己身边什么的
自己好像几乎没怎么惊讶就接受这个事实了呢……
诺弥伸出手撑在空中，她看见手臂上各种初中时留下的疤痕，默然不语
紧接着她又从床角落小心地拿出叠好的塑料袋，上面仍旧有着写着【垃圾袋】的便利贴
仔细看去，那个角落，不知道堆上了多少只同样的黑色袋子
“一不小心就下意识做了很多……”
诺弥轻轻呢喃，想起今天自己都准备到最后一步，但是被学姐拦下来了
她闭上眼，脑海中学姐飒爽温暖的笑容慢慢浮现
【你们欺负人家干什么，啊！能不能有点廉耻心，你们以为这样自己很牛气么！】
【谁那么牛气，下次直接去初三四班，找我尹兰！我看谁那么厚脸皮！】
【你叫诺弥？唔……很好听的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糯米好了！】
【别理她们小糯米，姐姐带你去玩！】
【小糯米！这个压缩饼干超好吃！】
【小糯米，姐姐保护你，一定要认真学习！去枫华女高，我已经被提前录取进去了，你来的话，姐姐继续保护你！】
记忆中的尹兰总是站在自己的身前，面对多人的围攻那道身影也一如既往的坚定，甚至是温暖
诺弥脸上浮现出片刻笑意，却不知是不是很久没笑的缘故，显得有些僵硬
床尾的尹兰规律的发出呼噜声，诺弥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塑料袋，将其轻轻放下
“……我，再多活一段时间也是没问题的吧，诺弥？”
她呢喃开口，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在问这个世界
慢慢闭眼，诺弥久违感到一阵淡淡的安心，沉沉睡去
“……”
尹兰此时紧咬牙，她其实一直没睡，只是默默听着诺弥的自言自语
她面朝房门，强忍住想要去睡到诺弥身旁的冲动
身为一只猫，即使是夜里也能看清一切
尹兰怕再次看见诺弥身上那些自己认识，甚至是不认识的疤痕
她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
窗外月色濯濯，夜幕上镶嵌的星辰璀璨夺目
尹兰抬起头，目光灼灼，轻声呼唤
“神啊，如果连我这么一个死去的人都能重生……”
她顿了顿
“我愿意以我这第二次生命，换取小糯米应得的幸福”
尹兰闭上眼，默默祈祷，不久，也一同沉沉睡去
皎月当空，散发起朦胧的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