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最易犯困。
蒙面婢女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赖床不起的完颜阡陌不情不愿地起身，服饰这位睡眼惺忪的少女洗漱完毕。
顾笙则是早早醒来，坐在书房中翻看着一本从血魔宗弟子手中买来的血海魔功残卷。
恰好婢女带着完颜阡陌途径书房，想起圣子还未用早膳，便敲门进入询问此事。
“早饭？随便弄点......”
顾笙本想说让后厨随便做些便是，但视线扫过一旁困意明显的完颜阡陌，想起这位少女出身草原，初次来到北方，便改了主意。
“你带她去山脚村子的早市，吃些草原上没有的北方特色。”
“那圣子您呢？”
“我今天事多，没空吃饭。”
对于筑基以上可以辟谷的修士而言，进食的意义也就从充饥变成了消遣。
顾笙抬手抛给完颜阡陌一块碎银，在草原上过惯了苦日子的少女稍稍掂量一番，就知道这块碎银莫约有小半两重。
虽说灵石比金银珍贵无数，但是对于山下凡间生活而言却没有任何用处，常人之间交易买卖还是以碎银铜钱为主。
“零花钱，可别丢了。”
顾笙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低头继续研究那本血海魔功残卷。
以常理而言，功法作为一个门派发展壮大的根基，其中内容要向外界严格保密。
譬如天灵宗所拥有的功法唤灵诀，便是能与天地万灵沟通，借助它们的庞然力量修炼战斗；师尊魏雪雱就是以唤灵诀与万雪之灵联通，未来的轩辕灵风一朝悟道，也是凭借唤灵诀才与苍天之灵联系起来。
且不说私心与传承等这些老生常谈的理由，若是被外人得知功法的运行细节，就可以做出反制手段，那可是关乎整个门派的生死存亡。
但是血魔宗却是普天之下的一个例外，血魔宗人不仅不做任何保密，还反其道而行之，向外界兜售他们手中的血海魔功残卷。
血海魔功共九重，残卷共有七重且不全，内容半数是由血魔宗后人补齐，与原版有着诸多差异。
若是想要修习血海魔功到三重以上，就必须去血魔宗山门，浸泡血魔陨落后形成的藏魔血池，进行一次异常痛苦的洗礼，将全身经脉窍穴打乱重组。
换言之，血海魔功的运行脉络无法预测。
因此血魔宗此举不仅没有招致祸患，反而吸引不少渴求力量之人加入宗门，近年来不断发展壮大，大有和天魔宗分庭抗礼的趋势。
顾笙取出系统给予的血海魔功全本，与残卷进行比对，在宣纸上仔细记录下每一处差异所在。
房门再度被敲响。
另一名蒙面婢女轻声道：“圣子，血魔宗世子来访。”
比预想中来的更早啊。
顾笙挥挥手：“请去会客的前厅，我稍后便过去。”
阴森刺耳的声音在书房中突兀响起：“不用了。”
伴随一阵阴风，血魔宗世子踏入书房，环视一圈，视线落在顾笙身上。
顾笙也抬头打量这名凶名赫赫的血魔宗世子，长衣鲜红如血，眼神阴鸷，瞳孔细小，颧骨高耸，束带卓冠，嘴角明明隐约勾起却令人感到阴森。
这位血魔宗世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腥甜血气，根据顾笙的判断，应该是处于血海魔功第六重，修为在合体境界，据天魔宗信部的情报而言，他喜好与人搏杀，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实力强劲。
婢女轻声道：“世子，圣子正在办事......”
顾笙抬手道：“无妨，你下去吧，我与这位在这儿畅谈也未尝不可。”
血魔宗世子眼神锐利，但举止意外地有分寸，对着顾笙拱手行礼：“血魔宗，血骨，此番多有叨扰。”
“天魔宗顾笙，世子无需多礼，请坐。”
血骨坐下的同时也不忘打量面前这位天魔宗圣子，惊奇发现他身上竟然没有魔气缭绕，反而隐约散发着灵气气息。
天魔宗圣子是一位金丹境灵修？真是古怪！
血骨暂且压下疑惑，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我血魔宗预计在半个月后向人界出兵，希望天魔宗能与我们达成合作。”
顾笙双眼眯起：“哦？血魔宗要对人界有所行动？可是魔界边境，那人界北地负责守门的天灵宗势力可是扎手的点子啊，若是敲响战鼓，又无法快速灭掉天灵宗，等到北地门派联合起来，可就会演变成一场痛苦鏖战了。”
血骨阴森一笑：“圣子，血魔宗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按照计划，我们有把握在第一天就将天灵宗灭门！”
“不过，计划内容有关血魔宗机密，不便告知，请圣子见谅。”
“在下此番前来，只是谈论合作一事。”
顾笙微微颔首：“理解，血骨世子请直言吧。”
血骨沉声道：“我们希望天魔宗能帮助我们，拦住其他魔宗在战争期间的侵袭！”
魔界人人自危，除去无人敢招惹的庞然大物天魔宗，所有魔宗门派都对彼此鹰视狼顾，只要有门派露出些许的疲软，这些饿狼们就会闻风而动，即使自身尝不到肉，也要趁乱用爪子在别人身上留下伤痕。
抓住一切机会削弱敌方，这便是魔界的残酷和血腥。
血魔宗最怕的，就是在出兵北地的时候被其他魔宗趁虚而入，攻占本宗。
那里面可有着血魔遗留的藏魔血池，是血魔宗的祖地，决不能丢！
“这对于天魔宗只是举手之劳，但是......”
无需顾笙多言，血骨再次抱拳道：“我们攻占人界的所得的灵石法宝等收获，三成都属于天魔宗，您意下如何？”
顾笙嗤笑一声，三成，那也只够天魔宗上下一个月的花销，这远远不是血魔宗应该给出的价位。
见顾笙不以为意，血骨沉声加码道：“五成！”
顾笙懒得跟他多废话，伸出一掌，缓缓握拳。
“我全都要。”
在血骨阴冷目光中，顾笙淡淡说道：“我会派人跟着血魔宗大军行进，统计所得，将其全部运回天魔宗，作为交换，天魔宗会阻止其他魔宗进犯血魔宗，并且奉上一份礼物。”
血骨冷哼一声：“圣子好大的胃口！”
尽管血魔宗发起战争的主要目的是寻找能炼制血丹的活人，但是途中的劫掠所得也是不可忽视的收获。
按照计划，那可是整个北地所贮藏的财富！
简直强人所难！
顾笙微微一笑，向他递出手中的秘籍。
“血骨世子，不如先来过目这份礼物，我相信你会答应的。”
血骨接过秘籍，疑惑翻阅之后，细小瞳孔猛然收缩，失声道：“怎么可能！”
他能认出来，这就是血魔宗人世世代代苦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补齐的全本血海魔功！
“这是在天魔遗迹中发现的，”顾笙随口胡诌道：“我想这本秘籍本该属于血魔宗，不知血骨世子怎么认为？”
天魔遗迹！？那个与血魔一样是远古大魔的天魔陨落之地！
怪不得全本如此难寻，原来是在天魔宗所掌控的天魔遗迹中！
血骨当即将这本秘籍紧紧抱在怀中：“没错！”
“那我们的合作......”
“一切按圣子的意思来！”
“那就好......阿嚏！！”
在血骨的古怪神色中，顾笙尴尬一笑，紧了紧身上白衣：“抱歉，最近有点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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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阡陌逛了许久的早市，看着草原上从未见过的各种食物，难以抉择。
尤其是那个，在油锅里一下子就变得又长又粗的黄灿灿的棍子，真的能吃么？！
完颜阡陌小手紧紧握着那块碎银，摇摇婢女的手。
“怎么啦？”
“那边有家卖包子的，我想吃那个......”
相比于陌生的食物，完颜阡陌更信赖在草原上就熟知的包子，跟着婢女走进那家店中，却意外碰见了熟人。
苏绮梦一口叼着包子，充满怨气地哼哼着碎碎念。
水队甲瞥见蒙面婢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招手：“真巧啊！一起来吃呗！”
苏绮梦也偏头望去，见是小师侄完颜阡陌，又是哼唧一声。
昨天没发现，今天仔细打量之下，才看出这小女孩也是个美人胚子。
师兄真是下流色胚！可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