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虽慢，日夜兼程两天后也终于到达天灵山，遥遥可见零散弟子正在打扫山门阶梯。
负责驾车和照看顾笙的天魔宗弟子，正是之前被于牵长老看重的擅长符箓的灵修。
至于那头牛，不必多说。
拉车老牛哼哧两声，变回人形，对于被当做苦力这件事情习以为常。
符箓灵修掀起车帘，恭敬道：“圣子，到天灵山了。”
经过两天躺板休憩，可怜的空乏身体终于恢复到能正常活动的程度，顾笙跃下牛车，眯眼仰视那曾经走过无数次的阶梯。
“你们两个，也可以在这儿停留，我回头给你们批条子。”
符箓灵修拱手婉拒：“圣子，于牵长老另有任务委托我等，就不多叨扰了。”
顾笙轻呵一声：“让你们去买茶叶？”
“是的。”
倒是会使唤人。
别过二人，顾笙独自上山，沿着记忆走过青石小径，左偏右折，终于登上剑峰。
以前看天灵宗内设置的各处阵法和建筑布局，也并无不妥感觉，去天魔宗执事一年半载回来再看，一眼就辨别出其中尚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顾笙摇头挥散这些杂念，心想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原本朴素安静的剑峰大堂，此刻却沸沸扬扬，顾笙探头一看，诸多原属天灵宗的弟子们匍匐不起，对着首位那清冷身影膜拜。
“魏长老，请您担任宗主之位，带领我等振兴天灵宗吧！”
为首一名弟子衣裳华贵，虽然恭敬低头，眼中却满是贪婪神色。
他是天灵宗主的关门弟子之一，背地里却和天灵宗主反目成仇。
血魔宗密信被截获时，天灵宗主还半信半疑，当着众长老的面逼迫他服下这枚血丹，最终证明这血丹对修为大有裨益，却也促成了他的反叛。
是他在内部关闭护宗大阵，让血魔宗人轻而易举攻破山门。
原本血魔宗人允诺他，事成之后，天灵宗灵石贮存半数归他一人所有，没想到这些魔修如此不堪大用，被剑峰峰主魏雪雱一剑避退。
不过，魏雪雱却是个极好利用的存在，声望极高却不懂管理，只要将她推到前台当成傀儡，那么自己岂不是能为所欲为？
他近乎抑制不住自己的贪婪，于是将头更低了些，显得十分诚恳。
魏雪雱明显有些局促，这些人聚集一堂，很是唐突地请求自己成为新一代的天灵宗主。
她心中不愿，可看着阶下弟子们的恳求目光，却难以开口。
如果顾笙在这里，以他的性子，即刻就会代自己果断回绝。
魏雪雱无意中向堂外张望，却真的瞧见顾笙站在堂外似笑非笑，和自己遥遥对视。
于是她嘴角便浮现出一抹浅浅笑意，宛若雪莲迎风绽放，惊艳众人。
伴随一声轻咳，懒散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个谁，带着你的人四脚着地，给爷爬出去。”
顾笙莫名有些不爽。
本以为在天灵山上能享受清闲，和师尊师妹过一段没羞没臊的好日子。
怎么一回来就有人扰他兴致，当真以为他没看过前线送回的血魔宗密信？
为首那名弟子愕然转头：“顾笙？！”
怎么是他！
该死，原本以为轩辕灵风不在便是好事，没想到回来了一个更麻烦的！
他冷声道：“顾笙，你已经堕入魔道，不再属于天灵宗，无权插手我们宗内事务！”
顾笙莞尔，看向尊位上的魏雪雱，微笑问道：“师尊，你同意他的说法不？”
“剑峰峰主，不，宗主！请您明察秋毫，不要轻信了这可恶魔修！”
其他弟子并不知晓其中暗流涌动，只是迷茫看向魏雪雱。
在众目睽睽之下，魏雪雱缓缓摇头。
“我一直都在等他回来......我清楚知道曾经犯下过的错误，并且永远不打算再犯。”
她看向顾笙，轻声说道：“无论往后如何，这里的门扉永远向你敞开。”
顾笙低声自言自语：“要是你房间的门也永远敞开就好了......咳咳！没什么。”
他看向那名弟子，见其脸色铁青，嗤笑道：“不过，你前面说的很对，我并不属于天灵宗，也不打算回归这个宗门。”
“劳资可是天魔宗圣子，这块穷酸破地能挖出几个灵石，配让我多看两眼？”
顾笙手腕一抖，取出一沓拆开过的信函。
那名弟子瞬间大惊失色。
“认出来了？没错，你暗中和血魔宗人的来往信件，现在都在我手上。”
此话一出，原本被拉拢来的众弟子脸色变化，惊疑不定看去。
“不要听他胡说！那都是伪造的，他是魔道恶徒，最擅长欺诈！”
见众人再次看来，顾笙随手将那些信件抛向空中，任由他们捡起观看。
说实话，爱信不信，他才没有兴趣向这些人解释什么。
“这......笔迹确实没错......”
“没想到......”
可怜的龙套弟子恨恨瞪了眼顾笙，想要逃离却被他拦住。
顾笙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你犯了三个错误，其一是拜师天灵宗主，那老东西不是个人。”
“其二是你来逼宫魏雪雱，却没有详尽的计划。”
那名弟子手持玄剑，色厉内荏道：“滚开！”
剑气纷乱，顾笙突然出手，手中浮现一柄折断玄剑，一剑洞穿脑门，将他钉死在墙上。
众人惊呆，剑峰大堂死寂。
他竟敢当众杀人？
魏雪雱终究不忍，却并未出手阻止，只是撇过头去。
顾笙收起早已毁坏的本命灵剑，看着他死不瞑目，不屑道：“其三就是你明知我是魔修，还敢毫无防备，天真到认为我不敢杀人。”
你以为你是轩辕灵风？
he~tui。
顾笙伸手一指：“你，还有你，你们两个把他抬走埋了，剩下的人都从哪来回哪去。”
两名被指到的弟子吓出一身冷汗，抬起尸体走远，剩下的人如获大赦，争先恐后离开。
剑峰大堂只剩魏雪雱与顾笙二人。
顾笙看着众人离开，背对师尊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变得很残忍？”
“你在那边，肯定多有受苦，但是为师相信你的本心不坏。”
“这可不一定。”
魏雪雱走到顾笙身边，两人一起俯视山下景色。
山门石径尽头，苏绮梦抱着一堆从山下采购的食材向山上走来，遥遥看见两人并肩而立，便掩饰不住心底那份欢喜，隔着老远就招手示意。
魏雪雱轻声说道：“你愿意让我弥补以前犯下的错么？”
“怎么弥补，用身体？”
顾笙只是开个玩笑，本以为师尊会像往常那般恼怒着斥责他，身边却久久没有动静。
顾笙偏头望去，生平第一次从魏雪雱冷艳脸上得见一抹淡淡红晕。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如果你坚持......我都可以。”
“不是，什么叫你知道我喜欢这个......”
顾笙突然觉着有些不对。
不会吧。
自己偷藏的学习资料不会被师尊找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