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oside 5.
那位不知名的少女突然将手伸到了Narsi额头前,大拇指用力地抵着食指,蓄着力随时弹出手指。透过Narsi的双眼,我发现她的蓄力完全是虚张声势。手指还未触碰到额头时,大拇指就已经跑到了食指的后头,她故作蓄力地抖了抖手,然后轻轻地将食指的指甲靠在了Narsi的额头上。
我感受到了来自额头由线到面的依附感,她几乎是一点点地将指甲慢慢贴上,生怕会对Narsi带来一点疼痛。额头并未有太大感受,但心中却充满了温馨感。这股治愈的感觉几乎冲掉了我先前的那些紧张与不安。
白云缓缓飘动着,露出被遮挡的部分阳光,它们趁此机会直线撒到了我的身上。阳光柔和虽不刺眼,但我还是无法直直看着它,眼睛也被迫眯了起来,阳光的丁达尔效应在我朦胧的视线中显得更加梦幻。
『往树荫底下动动,别把你的小脸给晒黑了!』伴随着踩动草坪的声音,她劝说着Narsi。
『不要,太阳底下舒服!』Narsi顶嘴道。
『你怎跟老阿姨一样麻烦..』少女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她拉动着Narsi的一只胳膊,奋力地朝着树荫地下拉去。眼前的阳光渐渐被摇动的枝叶遮挡,我被拖到了一刻大树底下。
Narsi原地坐起,看向那颗遮挡阳光的大树——树干较粗,有近两层楼的高度,枝繁叶茂的样子已经可以被称之为百年老树。这熟悉的大小不免让我想到了管理员之家的那一颗,透过Narsi的视野所看到的随风摆动的嫩草与鲜花,这儿给我管理员之家的既视感。但是远处并没有那颗【世界树】的踪影,既视感顿然又消失不见。
『Narsi你好减肥了,因为拖你一下我已经累的不行了..』少女开玩笑地说道。
『那肯定是你营养不良..』Narsi回怼着,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出来。
少女也跟着大笑起来,两人都躺在这片树荫底下,观赏着被枝叶遮挡的天空。
时间流动地比我预想得要快上许多,不知不觉空中就多出了红色的绸带,那是红艳的晚霞。
『回家喽!天色不早了,赶紧起来嘞!』少女在远处喊道。
Narsi赶忙从草坪上爬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还是那一身熟悉的绿色连衣裙。她抬头再次看了看被染红的天空,看着飞过的鸟儿,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回家了, 心中的不舍与失落让Narsi接连叹气。
转过头迈开脚步,Narsi小跑起来追逐那位先行的少女,嘴里不断地喊着『姐姐!姐姐!等等我!』
远处的她发出了柔和的笑声,那是一位身着白色礼服的女孩,在彩霞的映照下衣服并没有显得那么单调。她向我招了招手,那是在催促我回家。
晚霞的渲染,草坪的包裹,远处的村庄又显得格外静谧,再加上她的催促,如此唯美的场景让我心旷神怡。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是如此,眯起的眼睛在诉说着她的欢心。
一种莫名的错觉油然而生,我像是在窥探着Narsi的过去,但指不定又是管理员入选机制生成的特有场景呢?
少女牵起喘着气的我,收回之前的催促,拉着我慢慢悠悠地行径在这幅美景之中。
『别叫姐姐了,我可不在乎什么长辈的权威。我只想成为Narsi的朋友哦!!』
『嘻嘻,好的嘞,Mary!!』
Mary?我没听错吧?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我的脑子嗡嗡直响.空洞的眼神,狰狞的嘴脸好似在她的脸上不断闪烁。这是Narsi手中的那只娃娃的名字..
我极力想甩开手,挣脱她的牵扯,可是作为旁观者的我并没有这一权限。Narsi悠闲的心情我虽然能够共享得到,但心里对之前的娃娃的排斥感淹没了这一份悠闲。
冷静点,冷静点,我极力控制着狂乱跳动着的心脏,而从Narsi那儿传来的愉悦让我的内心乱成一片。没事的,这是Narsi的姐姐,不是那群诡异的娃娃,没事的...我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不断安慰着自己。
太阳已经跳出了我的视野,剩下的余晖却仍然将天空染得通红,周边一切都被晚霞染上红艳,可在我胡乱的心中却呈现出恐怖的血色。
抓着少女纤柔的手,我行径在草坪间幽长的小路上,不紧不慢地,与她畅聊着无关紧要的琐事。
由于刚才突如其来的震惊,我没能听到少女间对话的细枝末节,但大致知道她们正聊着下一次的外出。
就在我走神间,身边的场景再次切换。天空中不再是红艳的晚霞,而是飘着白云的蓝天,太阳仍然空中高挂着。身边空旷的草坪突然变成了一栋栋小型的建筑,木制门窗,石制墙壁,这儿貌似是一个小型的村庄。
我的视野中多出了几位与Narsi同龄的几位孩子,他们的穿着差距有些过大。一边与是与Narsi相近的礼服,但更加充斥着贵族的气息,另一边则是朴素至极,甚至有些还显破旧不堪。
『来玩鬼抓人怎么样?』熟悉的音色传来,那是Mary的声音。
『没问题!』Narsi兴致地点了点头,我也只能被迫行动着。
在身体的带动下,我转头看向其他孩子们的反应。虽然大多数都兴致盎然,但总有几个刺头在那里不情不愿。
『那么我来当鬼,你们来当人,我数六十声就来抓你们咯!哈哈!』Mary卖力地演绎着,装出一副鬼脸待在原地来回扫视着。
『快跑啊!!』孩子们嬉笑着向四处散开。『男人婆要抓人咯!!』一位男孩不怀好心地说着。
『欸,你小子,马上第一个抓的就是你!』Mary虽然提高了音量,但脸上却仍然挂着一丝笑容。
听了他们的对话,孩子们大笑着逃离『鬼』所站的地方。
Narsi小跑着来到一处干草堆,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适合的掩体,于是直接一头扎了进去。我在心中暗自叹气,半个身体漏在外面这不是等着被抓吗...还没感叹结束,就听到Mary那加速的倒数声。
就在数到零的那一刻,我感受到臀部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Mary...不要拍这么重嘛....』Narsi嘟囔着嘴。
『哈哈哈!谁让你藏的这么明显的!』Mary笑声不止,伸手抚摸着Narsi的头部,『你也真是,不要一慌张就捂住视线,你看不见又不代表我看不见,记着遇到这种紧急时刻不要葬送了你的视野嘞!』,Mary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得意的表情。
『所以上次你就把下半身藏进干草堆里了?』Narsi一脸无语地看着Mary,我心中莫名一笑。
『哈哈...我那是运气不太好。走一半掉进去卡住了..嗯!』她尴尬地笑着,然后立刻转移了话题,『那什么,该继续抓其他人了,快走吧,我的小弟!』
跟着Mary的步伐,我们巡视着村庄的周边。
突然一阵哭声传来,Mary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停止了搜寻径直地赶往哭声的所在地。Narsi紧紧地跟在后头,由于身高的差距,这具身体只能小跑起来。
一个小孩坐在地上揉着哭泣的眼睛,另一位则是一脸不屑地看着地上的那位。
『发生什么了?』Mary着急地向前走去,将坐在地上孩子慢慢扶起。她拍了拍那位孩子身上的灰尘,然后仔细地看了看孩子的身上是否有受伤的地方,然后摸着头不断地安慰着。看到她松了口气的姿态,我才知道那位小孩并未受伤。
Mary并没有责怪站在一旁呆看着的孩子,而是温柔地说道,『孩子间小打小闹是正常的事,但是把对方弄哭了还是要好好道歉的哦。』 她摸着那孩子的头,教导着那位犯错的孩子。
本以为事情就能这样简单结束,可犯事的孩子变本加厉,『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跟这种肮脏的家伙待在一起?我是公爵家的孩子,平民有什么资格和我玩??!!』
如此猖狂的话语让我觉得有些不适,毕竟在我的世界中这种『公子』让人厌恶至极。而从Narsi的心中传来的只有焦急,她想要上去好心劝说那位大喊大叫的,但还是被对方过激的行为给吓在原地。
只听得『啪』的一声,Mary一巴掌扇到了那位『公子』的脸上,『滚回家找你父亲玩去吧!!』
他捂着脸,被Mary突来的巴掌吓得不清,哭着逃离了这里。不仅是被打的『公子』,一旁的孩子们都被这一巴掌给吓了一跳,此时的我与Narsi同样地感到不知所措着。
她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再次回到哭泣的孩子身边,『没事啦没事啦,其实我是暗藏在鬼中的人,而他才是真正的鬼,刚才只是游戏的剧情需要而已啦,哈哈哈!』,她笑着对众人解释道,『真正的鬼被我揪出赶走了,我们人类阵营就胜利啦!』
Mary毫无逻辑地解释着,但得益于孩子们的天真,他们并没有多计较什么。也正由于Mary的这一巴掌,那些个刺头稍微配合了些。
虽然刚见到这位少女没多久,但她已经给我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她的大打出手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她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权贵,即使身穿贵族的衣饰也不会去唾弃底层的百姓。她对权贵的不屑一顾不免让我心生敬意,但回想起那只恐怖的娃娃,我又觉得眼前的一切可能只是表象...
『鬼』被驱逐了,『人』也就无需玩起躲藏游戏。 我们玩着一个又一个的游戏,不断地跑闹嬉戏,欢声笑语完全冲淡了刚才的不悦。
我的心中充满了由Narsi带来的欢快,但我本身并不觉得有那么令人愉悦。虽说表面看上去是Mary带着一群孩子在一起玩耍,但通过各种细节我感觉到同Narsi玩耍的只有Mary一人,其他人无论是贵族也好无论是平民也好,好像没有人好像靠近这具身体。不止如此,从始至终与我对过话的只有Mary一人,Narsi尝试过与他人搭上话,但总会被其他人给打断。
直至身边人家炊烟缓缓升起,孩子们一个个告了别。在我和Mary将走之际,一位孩子的家长喊住了我们,她不停地感谢着Mary,从对话中我得知这是那位被弄哭的孩子的母亲。她低声下气地同Mary对话着,眼睛时不时观察着Mary的脸色,她甚至还从口袋中掏出类似黄金的东西,貌似是这儿的货币。看着她简陋的衣衫,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她手上的货币应该是她不小的家当...
Mary非常地不自在,看到女人掏出黄金连忙上前制止,『没事的没事的,事情是我闹出来的,人家不会找你麻烦的,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嘞!如果你真想报答我的话就让你家孩子多跟我们家Narsi一起玩玩嘞!』她把手搭在我的脑袋上,笑着对女人说着。
女人松了口气,对着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通过Narsi的眼睛中,我看到女人转头前那一瞬间难堪的面色,这让我有些不解...
不论是那群孩子的表现还是眼前这位女人的脸色,都透露着与Narsi相处的不情愿。这让我心中不太爽快,也对Narsi的身世稍稍有了些兴趣。
一阵叹气声从我的耳边传来,『还是不行嘛...』她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随着Narsi的视线,我看到了Mary低着头苦笑着,但笑着笑着脸上泛出了一丝哀伤。
『Mary...不要担心了...要开心一点...』Narsi扯着Mary的手,缓缓地摇晃着。我的心中感到她酸楚,眼眶里的泪水也在来回打转,『没事的..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能玩的啦....』
没有任何回应,Mary一把蹲下抱住了Narsi,她强忍着抽泣的低声细语道『我一定会让你跟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好好地长大成人的!』
『那....你能保证一直陪着我吗?』
少女松开了紧抱的胳膊,用鲜嫩的手轻轻地将Narsi的小手拉起。
交织在一起的小拇指,相互依靠的额头,少女以拉钩的形式承诺着自己的诺言。
『拉钩上吊,天塌了我也会陪着你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