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呲……啊！……”火光映红了实验室的大门，米娅听着火焰燃烧声夹杂着女孩的惨叫，用力地握紧拳头。
怎么可以对妹妹这样，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啊……火焰把实验室的门映得通红。
索菲才六岁啊。在故事里六岁的主角都在享受着无限宠爱吧？没有飞龙来抢公主，也不会有恶毒的继母处处作梗。
可是为什么她们六岁什么宠爱都没有得到，却要经历比主角们痛苦百倍的旅程？
米娅远远望着实验室，她知道这场实验的内容。专家们会控制火焰的温度从低到高，用来观察实验品的再生程度。这个方法很好，唯一的问题是她们没有屏蔽痛觉的能力，最低级的高温也会让米娅痛不欲生。
就像醒不来的噩梦。火焰仍在燃烧，女孩的惨叫渐渐低了下来，最后完全消失了。昏暗的研究所里，只有火焰跳动的影子。米娅依稀听到工作人员的对话“再调大一些……”
米娅双手无力地垂下来，她什么都做不到啊，自己是“零号”，是最初也是最弱的实验品，除了不死的肉体什么能力也没有。可是米娅有些小聪明，她被安排实验的时候会故意抑制一点再生，这样他们怕自己损坏就会提起结束实验了。
她现在痛恨自己的小聪明来。在今天，原本是自己主场的抗压实验被安排给了索菲。原本从她身上减轻的痛苦，现在尽数转到了索菲身上。
如果自己努力一点，表现得更好，有比索菲更出色的才能，是不是她就能不用承担这些痛苦了？
米娅有着圣者遗骸给予的知识，却总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却要承受非人的折磨，等到好不容易适应一点的时候，老天又开玩笑地把痛苦转移到了所爱之人身上。
明明是妹妹的生日，自己什么礼物都没有，还要妹妹替自己承担那样的痛苦。自己还真是个不称职的姐姐啊。米娅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对了，生日。米打起精神，用衣袖擦干净眼泪，把脸贴在玻璃上，努力瞄着保安室的时钟。一定要准备一个礼物，没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样的感受，米娅最清楚了，姐姐不能让妹妹生日都收不到礼物啊。
时针过十一点了。米娅心一沉，这样下去索菲的生日就要这样结束了，虽然索菲总是在自己面前装出坚强的样子，但她已不想再看见那种表情了。
自己要做点什么。米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可这里什么都工具没有，米娅看了看双手，用衣服做个娃娃？但现在也送不出去吧，生日礼物在生日收不到，又有什么意义呢？
米娅用力咬住手指，甜腥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也不松口。
血，用血写一句祝福吧，没有颜料的话，鲜红的血液最好了，米娅想起了以前给索菲讲过血书的故事，落难的王子为了寻求帮助，身边还没有羽毛笔，总是会让亲信带着血书去找援兵，索菲经常跟自己说这不合逻辑，为什么没有笔却还能有纸。
她没有再犹豫，咬住衣服，将魔力集中在左手手掌，对着右手关节处切了下去，右手臂落在地上，染红了毛毯。
这会不会吓到索菲，米娅想不来那么多了。
自我伤害比受虐难得多，但她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米娅竭力抑制住再生。将断臂的血液向墙上挥洒，洁白的墙壁染上朵朵血花。
米娅挥舞手臂，奋力书写着文字，血珠顺着“生日”的间隙留下，像是在哭泣。
还不够，远远不够。米娅的动作慢了下来。不死并不意味着无限再生。她没有什么力气了，但和索菲的日常灼烧着她，身体变得滚烫，好像索菲在贴着她一样，全身又变得温暖又舒服了。米娅用最后的力气咬断自己的舌头，夸张的血从她的嘴里喷出，让墙壁看上去都有些脏污了，米娅用心地用左手手指搅拌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完成了，米娅欣慰地点了点头。她慢慢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坐下，慢慢闭上眼睛，现在就等索菲回来了呀。
……
“咔哒。”不知过了多久，烦人的燃烧声结束了，远处的囚笼打开，一个白色大褂推着索菲走来。
妹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准备回到自己的牢房里，长时间的抗压实验，她已经不想思考了。低着头走路，路过米娅的房间时也不知道。
耳边响起天使的声音：“生日快乐，索菲。”
好像从地狱里回到人间，索菲回首看向米娅，玻璃窗里的小女孩哭着又对自己大喊“生日快乐啊，索菲，快看啊。”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吗？
索菲愣愣看着女孩，在她的身后，是歪歪扭扭的四个鲜红大字“生日快乐”，下面还有一个难看的笑脸。
简直是恶魔的画板：玻璃窗里，一个独臂小女孩哭着却努力挤出笑容，断裂的右手因为再生能力而长出丑陋的肉芽。而她辛苦的创作即使忽略糟糕的颜色，和三岁小孩比也占不到上风吧。
“真难看。”索菲的笑容明媚。
白色大褂的研究员已经呕吐起来，他费力地掏出对讲机，语无伦次“她……博士快来，零号她疯了，她在自残。”
这些对二人不重要了，索菲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儿，她知道自己一定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画面了。曾经在最痛苦的时候，还有人愿意为她庆祝生日。
……
睁开眼，细碎的阳光落在米娅脸上，眼前没有研究所的蛇杖标志，只有光洁的天花板，外面是大小姐做饭的噼啪声。她感到脸上一阵冰凉，她轻轻用手去擦，怎么也擦不干净，最后只能用衣服拭去。
“又想你了呢，妹妹。”
本以为不会再想到索菲了呢，没想到刚刚没放松几天就做了这样的梦。
果然这样的感情，怎么样也忘不掉吧。
现在这个时候索菲会在做什么呢？会和她一样在赖床吗？她应该还在处理工作？
记得妹妹总是忙不完的样子，肯定比自己当女仆辛苦得多吧……
糟糕，这样想下去，离开的决心也动摇了呢……想想她怎么对你的吧！离开她是正确的选择。可是不管怎么回忆，最先想起的都是索菲温柔的样子，还有她把自己从废墟中拉起的愁容……在十几年中索菲永远温柔，永远不会犯错，可是为什么……
“该起床了。”门外传来伊莉莎的呼喝。
不要想了吧，先去帮伊莉莎完成任务，米娅站起身来，没有和往常一赖着不起来。
自己作为女仆，可不能给主人拖后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