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匆匆刷完牙，又胡乱地向脸上泼几下水，拿过毛巾擦擦，米娅早上的洗漱就结束了。
“头低一点。”
伊莉莎无奈地看着她，上手帮米娅梳理起头发。这样呆呆的像人偶一样，虽然很精致，但她还是喜欢活泼的米娅。
在伊莉莎的手里，女仆乱蓬蓬的白发被一一薅平，很快像平时一样柔顺了，放在手里好像抚摸着细沙。满意地欣赏完自己的作品后，伊莉莎把还在神游的米娅抱起来。
“呀。”怀里的小人儿发出一声惊呼。
视角不错。大小姐低头看着女仆默默给出评价。
在她的眼里，米娅的平板一览无余，透过她耳间的碎发，还能瞄到脖子上的点点红痕。只是米娅太轻了，像是抱着一个小猫一样，要好好给她补一补呢。
知道昨天确实有点过火，伊莉莎没有再调戏小女仆，把她放在板凳上，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米娅鼓起嘴巴，桌子上琳琅的菜肴也不香了，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她却这么老实。
小女仆很敏感，被盯着都会有所察觉。在被抱着的时候，比起伊莉莎的手，更难以忍受的是大小姐的视线，从上到下把她扫了个遍，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样。
有这么好看吗？米娅向下瞥了一眼，果然毫无障碍地看到了女仆装腰上的蝴蝶结。还是没有任何起伏啊……默默对比一下对面的凶器，平板有什么好看的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不管了，米娅埋头开始埋头扒饭，她把培根想象成伊莉莎，恶狠狠地咬下去。对于昨天的事米娅还没有消气，她决定要惩罚伊莉莎，就一天都不跟她说话。
不过再怎么样饭也是要吃的吗，不吃饭没有力气，没有力气的话，下次又会被……
“咳……”不觉一口面包卡在嗓子里，想歪了的小女仆晃着小手求救，“水……”
“……”伊莉莎端起一杯水给她，又帮忙拍拍米娅的后背。
嘴上还有面包屑啊，要不要提醒她呢？
好不容易对付完面包，感受到一对凶器贴着自己的后背，米娅又有点发烧了“离我……这么近。”
“……你嘴上还有面包屑。”再也看不下去的大小姐伸出手，将其轻轻拭去。
自家女仆本来就够笨了，现在连吃饭都能噎着了，这样下去只能当宠物了吧……伊莉莎宠溺地笑了笑，她发现自己笑得越来越多了，抱米娅回来之前宅子里是冷冷清清的，自己对这里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现在每天都很热闹，每天躺在床上闭起眼睛，都会期待着明天……恍然回首，自己已经离不开小女仆了。
伊莉莎和学院的朋友约定过，在新一年的三月就回到学院，但现在她不想去学院了，只想一直沉浸在这温柔中，昨天想把米娅推荐给学院的心也动摇了。小女仆这样漂亮，去学院一定不缺朋友，米娅交到朋友也许会渐渐淡忘自己……
小女仆后知后觉道：“谢谢。”鼓着像包子一样的脸蛋也瘪下来。
一天都不说话的计划失败了啊，还总是让伊莉莎操心，果然只是个不合格的女仆呢。虽然是想干完六个月就跑，但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米娅还是想努力做好它。
调整下心情，偷偷观察大小姐的神情，却发现伊莉莎绷着脸，优雅地端起红茶。
什么也看不出来啊……米娅懊恼着，如果还是不行，昨天那样过分的惩罚不是白受了吗？
收拾完桌子，小女仆鼓起勇气，堵着大小姐。
“我说……”米娅扭捏着，“我还是不合格的女仆吗？”
伊莉莎整理一下衣服，没有立刻回答。
映入眼帘的是一朵纯白的蔷薇，自己已经细嗅过它的芳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把它采摘下来呢？
白蔷薇已经受不了这沉默，她的手指紧张地交叉在一起，“那个……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如果再不回答她的话女仆就会逃跑吧。
“你很好，是优秀的女仆了。”伊莉莎撩起一边的头发。
“没有什么要更正的吗？”
“你不需要任何改变。”
这是大小姐的真心话，不过让宠物有这样的担心，是作为主人的失职呢。伊莉莎知道米娅像小猫一样，看着开开心心的，却一直有着不安全感，以后要对她更好，才能消除她的不安吗。
阳光透过纱窗，在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风吹动米娅的裙子，这些斑驳也就一晃一晃地了。
“嗯，我去把房子打扫一遍。”
第一份工作被认可的喜悦充斥着米娅的胸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了。
小女仆又充满了干劲，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米娅……你……”
几乎一个冲动，就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和她倾诉，想要在女仆面前毫无保留地依赖她。
不，还是不说了吧，就算告诉米娅过去，也只是把烦恼又带给一个人。要一直保持着自己在他人眼中完美无缺的样子，如果被她知道自己过去卑劣的样子，又怎么能让米娅依赖自己呢？
人是记忆的奴隶，伊莉莎一直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恍惚间，小女仆的背影和记忆中的人重合，伊莉莎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以前也有一个同样的孩子在她的身边，也是这样别扭地对待着自己的感情，当时自己更高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感受着心尖的滚烫，这是和亲情不同的感情，它更加炽烈，灼伤了少女的心。但是这个心意已经没有办法表达了吧，就让米娅继续不明就里地待在自己身边，等自己彻底淡忘之后再和她表明心意吧。
伊莉莎很自私，想把女仆永远留在身边，但米娅是永生的，自己占用她漫长生命中的几十年也不会有关系吧？这不是爱，只是占用短暂的几十年时光罢了，大小姐麻痹着自己。
如果直面这种感情，在漫长的几十年里要怎么面对米娅呢。在两个人的关系里，她才是弱势方啊。
“快一些，下午去执法局，给你买蛋糕。”最后她提醒道。
但是对待敌人就没有必要犹豫了，伊莉莎隔着口袋抚摸着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