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个妹妹，以前你们的关系很好，但是后来闹掰了，也分开一段时间了，你会怎么办呢？”米娅斟酌着措辞。
哦，原来女孩还有个妹妹啊？虽然女仆说着“如果”，但谁都能看出来就是米娅自己。玛尔蒂娜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闹掰了呢？”
“因为她做了些过分的事……”
米娅捂住心口。身体的伤很容易愈合，但留下的痛苦，所爱之人背叛的心痛，时间也无法抚平。
“如果是我的话……”玛尔蒂娜托着腮，红色的眼睛好像要燃烧起来，“我会好好宠爱她的，可爱的妹妹犯一点错误也是可以原谅的吧？怎么可以冷落亲人呢？”
这是她的真心话，虽然修女没有妹妹，但把米娅当作妹妹的话，玛尔蒂娜肯定怎么疼爱都不够吧？怎么可能舍得分开呢。
米娅已经很娇小了，她的妹妹会不会还要小一点？玛尔蒂娜比着米娅，想象着小号女仆在自己面前，不由露出病态的笑容。
“原谅吗？”
米娅低下头，要原谅吗……她努力回想着索菲把自己关起来的宫殿，想以此坚定一点内心。回想起的却是索菲温暖的拥抱，连她拿绳子手套的样子都变得温馨了。
如果是索菲的话，对自己做那种事也可以吗？
“……我再想想吧。”
“那么你想和她和好吗？”
“欸？”
突然的反问打乱了米娅的阵脚。
“感情是双向的。”修女有些激动，她蹲下来，让她女孩看清楚自己红色的眼眸。她的眉毛弯弯的，像黑色的月亮一样。“你妹妹也很关心你吧，你们也一定度过了很多时间。如果谁都这样扭扭捏捏的，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幸福呢？只要回以关怀，表达出爱意，就一定可以获得理解的。”
要给妹妹更多关爱吗？是的，自己好像一直疏忽了这一点。
有些晚上，索菲会忙到很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米娅这时候已经睡了，她只能小心挤在自己旁边，不吵醒姐姐。到凌晨又早早离开，在那些早晨，米娅只能把自己的那杯牛奶热好，没有妹妹的。
“难道你想永远见不到她吗？”
“不……不可以。”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索菲了，小女仆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现在可以随意选择见不见妹妹，但如果索菲对她说出“永不相见”这样的话来，米娅还是会哭着抱住妹妹的腿吧。
看见话语有了成效，玛尔蒂娜扬起得意的笑容，这笑容只存在了一瞬就消失了。
修女感觉有点脸热。自己没有妹妹也没有恋爱过的经历，怎么就说出了这像恋爱导师一样的话啊？
她悄悄看了米娅一眼，发现小女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才放心。
漫步在花园中，植被繁茂，四周被绿色的植被环绕，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遮蔽在绿色的帷幕下。走在这片花园里，内心似乎也被这片绿意所包裹，感觉到一种被自然和未知包围的孤独与宁静。
找个长椅坐下，耳边仍然缠绕着疑问。
真的要一直躲着索菲吗？妹妹在那之前还是很好的，伤心的时候会安慰自己，虽然很忙但也会在周末陪着她出去玩，空闲的时间还帮她热牛奶。
米娅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怎么感觉自己想宠物一样？不仅要主人陪，还要抽出时间遛遛。呜……
小女仆不是记仇的人，但谁对她好她会记一辈子的吧？
白色的天空变得更加苍白，米娅又有点头晕了。
又出现幻觉了吗？
天空中心不断浮现条纹，最后变成天花板的模样。
米娅被绑在一张担架上，连嘴巴也被封住。担架被几个白大褂担着，摇摇晃晃的，向研究所深处走去。两边的观察室里，是各种畸形的怪物，它们看见有人来，爪子拍在玻璃上咣咣作响。
这次的幻觉更真实了，不止是声音，米娅甚至能感觉到纱布粗糙的质感。
这又是在研究所的哪一天呢？女仆有点记不清了。
随着担架被抬入实验室，强烈的白色灯光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把整个空间映得格外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炼金药品的刺鼻气味，与金属和塑料的冷酷感交织在一起。地面是光洁的瓷砖，他们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回声。
炼金术士们围上来，一台台精密的仪器启动，显示出米娅完全不懂的信息。他们将不知名的液体倒在她的身上，一切都像是在准备什么。
是什么呢？
米娅终于有了印象，是自己的死亡呀。
随着液体浸入纱布，米娅的意识模糊了起来，原来这是麻药吗？自己以前还不知道呢。
炼金术士们还在讨论着，“这样直接动手剥离圣者遗骸不仅会有损耗，还会增加实验品的痛苦，奇迹之石还没到吗？”
“那批货遇到困难了，下个月才能到。圣者遗骸在零号体内太久了，再不出手就回收不了了。”
“.......”
片刻后争论声消失，看来他们达成一致了。
炼金术士们从来只关心材料的损耗，研究的成果，从来不关心实验品本身如何。
原来他们的关心都是虚假的呀，米娅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记得曾是同一批人，在玻璃窗前给自己讲故事，教自己魔法。现在看来都是为了测试实验数据吧？
她知道自己可能要被回收圣者遗骸。圣者遗骸是组成她们这些炼金产物的核心，总共只有四具。用完了怎么办？当然是把不合格的产品回收了。
圣者遗骸是她的能量来源，没有了能量，永生也会凋零。
三号是这样，五号也是这样，还有没见过面的实验品，她们都孤独地死在实验台上。
接下来会怎么样？她记不清了，当时是怎么从这刀俎中活下来的？
自己会死在这幻觉里吗？或是永远沉睡？她记得故事里有的公主遭受诅咒后，虽然没有死，却陷入沉睡，只有王子的吻能救她们醒来。
如果亲亲才能醒来的话……米娅眼前浮现出伊莉莎的样子，然后是索菲，还有玛尔蒂娜……自己原来是这么好涩的人吗？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小人在努力挥手，大喊着：“米娅，你怎么可以如此堕落。”
算了吧。反正都要死了，就让她幻想一下吧。
现在自己又多了一个可以忏悔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