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药液呈绿色的时候，加入青蛙。对了，为了提取分泌物，最好是刚抓出来新鲜的青蛙……”
“这里要及时提取先前加入的药草渣子，过长的时间可能滋生一些有毒物质，制作的时候一定小心。”
“然后等青蛙的血肉彻底溶解后，加入蝾螈的肠子，还有蝙蝠爪。”
阶梯教室里，老教师正讲解着魔药制作流程。她此刻不断放入难以名状的药材，用棒子搅了搅，一股青烟袅袅升起。这种药的用处实在使人怀疑。
米娅已经无心听课了，纵然老师讲的很简单，但在此环境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同学们大多和她一样，老教师放荡不羁的制药过程摧毁了他们关于魔法的幻想。
倒也不是一个人都不听课，卡莉斯就很认真的样子，她一边侧耳倾听，一边用钢笔在书上留下笔记。
“你好认真啊。”女仆好奇地把凑过去。学霸的笔记会是什么样的呢？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插画：两个漫画少女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个已经把手放进了另一个女孩的裙子里。她们旁边写着难懂的话，书的扉页上有一个黑色墨水的爱心。
“真是不小心呢，莉雅，就让我给你留下点难忘的回忆吧……?”
默读了一遍书上的文字，米娅瞪大眼睛。我们真的是在用一本书吗？
“你在看什么呀。”卡莉斯用手盖住书，将女仆推开了。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
“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卡莉斯板起脸威胁道。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自知理亏，女仆向领桌保证。
“最好这样。”
她将鬓角灰色的发丝撩到了耳朵后，不在理米娅了，但她的脸蛋已经泛起了粉色。
米娅留意道她桌旁还有好几本书，看外壳好像也不是学院的版式，这些不会都是那种书吧？
卡莉斯悄悄瞄一眼米娅，被发现后就立刻扭过头去。
这是被讨厌了？小女仆有点失落，果然不该偷看别人的隐私的。
讲台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女仆赶紧坐直身体，装作认真的模样。
她的魔药已经完成了，老师扫了一眼手表，举起了这瓶魔药。
“看这完美的颜色，简直像翡翠一样呢，很漂亮吧？”
“这就是古代南部地区流行的疗伤药了，对外伤和蛇毒都有很不错的效果……现在还有时间，有人愿意尝尝吗，可以加分哦。”
老教授得意地捏起瓶子晃了晃，瓶中的液体还不断冒着气泡。
尝尝？会死人的吧，米娅好像都能看到没有溶解完的青蛙腿了，原来它是疗伤药吗。
“没人吗，这个药的味道还不错的，我还想让你们借此对魔药感兴趣。”她叹了口气，看上去有点失望，“既然都不愿意尝试，那我随便点一个人吧……”
魔药老师翻起了花名册，随着书页的翻动身，米娅感觉到了不妙。
和其他学生一样低头装死，阶梯教室里足足有三个班的人，怎么也不会挑到她吧？
“卡莉斯。”
随着受害人出现，其他同学松了口气。
见没有人回应，老师抬起头，重复了一遍。
“卡莉斯同学，是哪一位？”
米娅悄悄望向卡莉斯，少女漂亮的脸蛋有些发青了，没有站起来。
“那个白头发的就是。”有一班的学生指点道。
卡莉斯合上书，大口呼吸着，当上百人的目光凝视过来，这压力简直要将她压垮。
女仆有点不忍心了，人类这么脆弱，要是药液有问题就算没有生命威胁也会生病吧。而作为炼金产物就没有这么麻烦，真有问题顶多会感到不舒服罢了。
女仆做出了决定。
“是我。”
米娅站起来，迎着众人目光中走到前台。
“卡莉斯吗？”
魔药老师看着娇小的女孩，把瓶子递给她，“不要害怕，只是普通的疗伤药。喝一口，讲一讲感受。”
接过药瓶，米娅轻轻晃了晃，药液被处理地很干净，药草渣全部被取出，动物血肉也全部化开了。确认没有什么异物后，女仆捏着鼻子喝了一小口。
细腻的液体入喉，没有想象中恶心的生肉味道，反而有股草木灰的清香。
“怎么样？”老师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味道还可以？”米娅回味着，“有股清香，没有想象中是苦味。”
“就是这样。”收回药瓶，她竖起一根指头，“古代的法师们不仅考虑到药的效果，还考虑了药的口感，减少了患者的痛苦，这种品质正是当代法师所缺乏的。我们同学在学习魔法时，不能只考虑到个人的感受，还要尽量让他人受益。”
回到座位上，卡莉斯已经把书收起了。
“谢谢。”
卡莉斯侧身来认真地向女仆道谢，“我会记住这份恩情。”
“不不不，恩情什么的还是没必要啦。”
说这话的时候，米娅第一次直视她的正脸。白发少女直勾勾地盯着米娅，她眉毛颜色很深，跟乌云一样，眼睛却是欢快的，像是夕阳下的海浪。在她注视女仆的时候，那里黑压压的积云中，沉入了夕照的一点红。
海浪涌动着，卡莉斯低下头。
“不过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做，我性格很古怪，跟谁都说不上几句话，白头发什么的也很难看吧？哦，对不起，我只是说我自己的头发……”
少女有些语无伦次，米娅听不下去了，直接握住她的双手，“怎么会，卡莉斯同学明明很可爱啊。”
手上柔软的触感传来，卡莉斯白皙的皮肤染上了粉色，她的头更低了。
“可是……我喜欢那种小说诶，感觉很奇怪吧？明明是女生却看这种书籍。”
“没有啊。”米娅挠挠头，现在两个女孩子牵手的插画都不被认可吗？“那幅画我很喜欢哦。”有一说一，插画确实精美，尤其是莉雅身上的那个女孩，脸很英气，让她联想到了伊莉莎。
少女用力捂住心脏，那里跳动着，像是要直接冲出来一样。她现在明白小鹿乱撞是什么意思了。
自从被创造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呢。
就像是书中的女主角降临在身边一样，卡莉斯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幸福会眷顾她。但娇小的女孩就在眼前，她的手软软的，怎么摸都不腻。
海浪平静下来，但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潮。
自己都这样提醒了，发生什么事可不要怪她哦。
